翁晓晓笑着还礼。

  秦嬷嬷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一旁的丫鬟，丫鬟只暗暗点了点头。

  “先生，请！”翁晓晓不理会婆子，客气地招呼女医。

  “女先生坐诊哪家医馆呀？”秦嬷嬷不停地在问东问西。

  “我从扬州来的路上偶然遇到的，虽是乡野村医，但也有独到之处。”

  或简单答上两句，或打哈哈蒙混了过去，眼看着到了垂花门，翁晓晓不由得放松下来，“嬷嬷留步吧，再会。”

  秦嬷嬷有些不甘心，但到底没问出什么，这人也没什么太大的疑点，只能停下了脚步。但她转身就召来个小厮跟上了翁晓晓一行人。

  二龙驾车停在大门不远处，见翁晓晓出来，赶忙迎了过来。

  边扶着女医上车边吩咐道，“回槐树胡同。”

  二龙没多问，点头应下。

  槐树胡同是翁晓晓京城小宅子所在，既然她露了身份，那就只能以这个身份继续下去，反正此时城门已封，谁都出不去。

  周老头听到车马声，纳闷地迎了出来。

  “东家？您这是？”

  翁晓晓笑着点点头，跳下马车，站在车旁，扶着郑榕下来。

  这才凑近了对老头说道：“周大爷，如果有陌生人问起我，以及这位女大夫，别多说话。”

  周老头年岁不小，但是耳不聋眼不花，心里更亮堂。

  东家这么一说，就是不让他多打听，更不让他对外说实话，老头笑呵呵地说道，“东家回来的好快，这就叫老婆子炒菜去。”仿佛翁晓晓只是刚出了趟门。

  见周大爷听明白了，翁晓晓领着郑榕进了院子。

  “东家？”

  翁晓晓对着吃惊地周大娘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

  “老婆子，东家累了，先烧些热水来。”说完拉着周大娘进了厨房。

  “有人跟着？”郑榕自然觉出了异样。

  “估计有，但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顶多就是日常盯梢，您安心住下便是。”

  郑榕笑笑，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单单把人换出来还不算彻底安全，翁晓晓觉得她得消停一下再做打算。

  接下来的几天里，翁晓晓足不出户，郑榕每日也只是在屋看看书写写字。八仙搬了过来，二龙每天借着采买跟外面稍作联系，也不再接触过多的人。

  等明面盯着翁宅的锦衣卫撤了，翁晓晓才有了进一步的安排。

  这天，家里来了个店铺的伙计，点名要请女大夫去看病。

  翁晓晓自然不会拒绝，为了掩人耳目，做戏要全套。

  “夫人，八仙会跟在您身边护卫，咱们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再见的。”

  郑榕面带不舍地看看翁晓晓，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再见，便再也不会分离。”

  翁晓晓回抱住郑榕的肩膀，“母亲，会有这么一天的。”

  一声“母亲”叫的郑榕心都要碎了，含着泪狠心走了出去，配合就是支持。

  傍晚接回来的女医自然又换成了旁人，郑榕已经化身平民百姓生活在了市井间。

  进入了市井，再想找人，便如大海捞针。

  从那之后，翁晓晓也开始慢慢外出查看铺子，忙时会住在外面，直到有一天再没回过槐树胡同。

  ……

  杨朔早就到了城外，跟拓王正面对峙上。

  长途跋涉，杨朔大军并没有携带多少粮草，本想着到了京城，朝廷自会送来军需，只是迟迟等不来支援，令人心焦。

  他都如此，那拓王的军需粮草更不能支撑打持久战。

  若在此时，内外夹击，拓王毫无胜算，一战便可定胜负。

  可是，杨朔想方设法送进去的奏折，如泥入大海，再无回音。

  当大军只剩下三日粮草时，杨朔心灰意冷，抛弃了任何计策，只能孤注一掷地跟拓王展开了正面对决，别无他法。

  ......

  “陛下，城外打起来了。”

  “当真？”皇帝说不清脸上是兴奋还是焦急。

  “是，在城楼上看得一清二楚。”

  “好，好啊，大军终于动起来了。”

  “此时出兵，夹击反王，是最好的时机，还请陛下早作决断。”老尚书颤巍巍跪了下来，这次战事平息后，他说什么也要告老还乡了，实在操够了心。

  皇帝犹豫片刻，对李盛说道:“拿我盔甲来，我要亲自登上城楼去观战。”

  观战，还是看热闹？

  看一看，就能杀了反王，还是能杀死一兵一卒？

  老尚书心累，也不等皇帝发话，自己站了起来，“陛下观战要以龙体为重，还要做好将士出战的准备，随时可以杀出去。”

  温良恭被罢黜后，皇帝才发现户部成了空架子，有能力的人早走了个七七八八，已经没有可堪重任的人，这才短短几个月啊！他不敢再往下想。

  杨朔的奏折他早就收到了，只是如今从城内怎么运粮食出去？运出去被拓王劫了怎么办？更何况，储备粮根本不在城内，户部也拿不出钱财来买粮。

  没有军需提供，皇帝便狠心不做回应，只想逼着杨朔跟拓王早日打起来。打起来才能早点结束。

  “爱卿，若是杨朔败了，城内的兵力也没了，拿什么守卫京城？”

  老尚书垂头，腰更弯了一些，还能再劝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君王，他顶多被罢官，可眼前的君王呢？！

  罢了，临了，做回直臣吧！

  “陛下，凡事只能尽力而为，背水一战才有胜算，战机不可贻误！”

  “再等等吧。”皇帝有些不耐烦了。

  正在给皇帝穿盔甲的李盛，手颤了颤，偷着给老尚书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说下去。

  老尚书像是没看见一般，不管不顾地说道:“陛下，杨将军若败，就凭城墙还有御林军能拦住反王几日？坐山观虎斗，只会让人寒心！”

  “放肆！”皇帝沉声，“你是兵部尚书，难道不知道哀兵必胜？！等到合适的时机，朕定会派兵出城前去相助，跪安吧。”

  嘴唇哆嗦了半天，终究没再说出一句，老尚书跪下行礼，“陛下保重，老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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