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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皇兄心明,可愿改正


善后之事,宁奉哲没有将就,一步步做到毫无纰漏,才动身离开赶栋山。

  继而,他故作狼狈,入宫求见。

  “儿臣有罪,恳请父皇严惩!”

  冯忆荷先他一步,已经进宫,此时,正坐于侧座。

  她未发一言,唯有瞻视锐利。

  不经意间,他们目光相对,只一眼,便知对方用意。

  冯忆荷眸底生黯。

  宁奉哲处之泰然。

  顾孟祯安然龙座,并没有看出不妥,虚扶一把,示意落座,一如平常神态自若。

  “荷儿尽述事实,朕都知道了,此次计败,怨不得你。”

  “想是方之玄提前有言,帝瑾王若见你们换了方位而来,便从暗道捷径下山,及时前往赶栋山增援。”

  “此次行事,督护台守卫齐出,你只率领娄爱卿一众,哪怕舍身拼搏,亦是束手待擒。”

  “乱局之中,你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至于筹想斗过方之玄,谈何容易啊?”

  宁奉哲锥心自责,仿若置身梦魇、还在乱局之内,惧色深重,如影随形。

  “都怪儿臣自鸣得意,妄想活捉方之玄,以致今日惨败。”

  “娄大人一众,为了保护儿臣,全数阵亡,临终之际,还不忘嘱咐儿臣,定要好好活下去……”

  “儿臣满心愧疚,实在不愿独活,祈求父皇,赐儿臣一个了断!”

  冯忆荷瞧出一分端倪,凝眸清冷,没有声张。

  顾孟祯没有察觉异样,只觉身入其境,感深肺腑。

  “娄爱卿留有遗言,便是知晓你会引咎自愧,怕你伤了有用之身。”

  “你这条命,是他们拼尽全力换来,若真冲动随去,你自己想想,对得起娄爱卿吗?”

  呼吸之间,似有撕心裂肺之痛,宁奉哲落叶悲意,寂寥无助。

  “儿臣心中有数,可是……可是……”

  顾孟祯微有哽咽,龙眸沉痛,却还撑起一分欣慰,宽柔安抚。

  “安、许两位爱卿,瑜旨在身、不得不往,侍卫队、隐卫队皆被调离。朕心领晓畅,你只选娄爱卿同去,并非自高自大之举,而是忧心朕的安危、特意留下多数。”

  “朕该谢你,舍身相护。”

  宁奉哲颓丧懊恼,长睫低落之处,陷入无边黑暗。

  “父皇言重,儿臣愧不敢当。”

  “儿臣有一心事,还望父皇成全!”

  顾孟祯眸深几许,哀哀相望。

  “你不必说,朕便料想,所言心事,便是追封娄爱卿一众吧?”

  宁奉哲面无颜色,煎熬成痛,重重点头。

  “父皇圣明,求父皇恩准!”

  顾孟祯沉声而应,不怒自威。

  “他们舍生取义、忘私成仁,理当重赏。”

  “对外言之,便说你与方之玄同游赶栋山,复梁盟闻讯而来,原意围攻帝瑾王,怎料帝瑾王临时换了去处。于是,他们转变矛头,对付方之玄,意图斩断帝瑾王的左膀右臂。娄爱卿及其手下侍卫,深明大义,释生保住你们二人,尽数亡于贼人刀下。”

  “朕本应追究复梁盟的罪责,奈何贼人险恶多端,善后扫清证据,只留你们二人证词,不足以定罪。”

  “你且宽心,娄爱卿一众,朕会逐一追封、厚赏他们家人,不偏不倚,一视同仁。”

  宁奉哲起身离座,不顾疼痛,伏身叩首一拜。

  “谢父皇隆恩!”

  尘埃落定,宁奉哲走出帝盛宫正殿,冯忆荷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宁大人请留步。”

  猜到会有邀约,宁奉哲特意走慢几步,闻听呼唤,转而微笑。

  “冯大人有何贵干?”

  冯忆荷回之一笑,有礼有节。

  “前日读书,惑有不解,烦请宁大人移玉注释、不吝指教。”

  宁奉哲会意,随她去了高府南院。

  刚一进门,冯忆荷便就屏退左右,沉色阴冷,眸露防备。

  “宁大人无恙而归,确是娄大人之故吗?恐怕是被帝瑾王救下的吧。”

  一般花招,自然瞒不过她,宁奉哲点头坦言。

  “你既料定,我无从否认。”

  冯忆荷唇际浅意一丝冷笑,眸光如箭,足以看穿人心。

  “宁大人可知,我斗胆欺瞒圣上,是为何故?”

  宁奉哲浅笑沉着,处变不惊,直接迎上她的眼眸。

  “想是,愿意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冯忆荷如鹰威慑,凝固拒人千里的冷漠。

  “宁大人心明,可愿改正?”

  宁奉哲容色一分恬静,几意愧疚,眸向北方,深深长叹。

  “以我们的身份,暗与颜族,有不解之怨,实不相瞒,我无存异志。”

  “奈何他以溪儿为质,迫不得已之下,我只能顺意,舍弃娄大人。”

  冯忆荷犀利直指,藐然不愿轻信。

  “宁大人说笑了,帝瑾王自诩仁义,怎会做此要挟之事?”

  宁奉哲平静如水,不见一丝波澜,从容解释,仿佛所说所述,全部都是事实。

  “他确实无意于此,是溪儿巧计,令他不知不觉,做了不义之事。”

  冯忆荷斜睨疑起。

  “月溪郡主,所用何计?”

  宁奉哲悠悠一句反问。

  “粗浅之计,你竟想不到?”

  弹指半霎,冯忆荷心中计成,神色豁然。

  “我知道了。”

  “月溪郡主,果然不简单。”

  宁奉哲气定神闲,淡然称赞。

  “天资如此,她从小便是颖悟绝伦。”

  冯忆荷粗略思量,便有盘算。

  “事已至此,不如假意投诚,蛰伏其中,再做计议。”

  宁奉哲扬眉,露意几许笑里藏刀。

  “你我想法,不谋而合。”

  “由内瓦解,计使他们离心,而后,大事可成。”

  冯忆荷笑容,浓郁黠色,一阵击掌,欣然起身。

  “那太好了,我这就入宫禀报。”

  宁奉哲及时阻止。

  “慢着。”

  “我自认为,当下不宜禀告。”

  冯忆荷利刃落眸,疑虑四起。

  “何故?”

  “遮遮掩掩,不会是为了方便用计,故意不禀吧?看来宁大人,仍有易志之心!”

  宁奉哲春风浅笑,淡雅含蓄。

  “你误会了。”

  “父皇多疑,若再加上小人谗言诱导,我计不成、更有性命之忧,还是等到成事之后,再去禀明父皇吧。”

  “你尽管放心,我用计之前,都会找你商量,一如往常。有无异心,你一看便知。”

  冯忆荷疑心未消,漠然告诫。

  “好,一言为定,还望宁大人切记,莫要单独行动!”

  宁奉哲点头。

  “嗯,一言为定。”

  话罢,他起身背对,眉眼含笑,微妙深长。

  “那我走了,想到计策,再来与你商量,告辞。”

  冯忆荷出声叫住。

  “请慢。”

  宁奉哲回眸,神态已然宁静如初。

  “何事?”

  冯忆荷凌厉杀意,狂风而去。

  “毕竟恩有救命之重,你确定这是假意投诚吗?”

  “怎么我看,竟像真心追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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