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是个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文森特感慨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刚才我想好了，如果他们真要侮辱我，就用手术刀自杀，但在死之前一定要拉黄毛仔陪葬。”李海雅从口袋中取出烟来，点了一支。

“抽烟会得肺癌的。”作为养生专家的文森特提醒道。

“二战结束以后，有一回丘吉尔去海军部队视察，官兵们邀请他喝酒，这哥们一点也不客气，立刻端杯豪饮，其实他刚刚心脏病发作抢救过来；鲁迅先生病危，日本医生告诉他，说不要抽烟了，不然很快就要完蛋，先生听了，狂抽了三天烟，潇洒离世；人生如白驹过隙，最后殊途同归，走向坟墓，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一点呢。”

李海雅夹着烟的动作十分优雅，一种内敛与深沉的气质油然而生。

“这种歪理邪说听起来还是挺动人的。”文森特心想，难道自己这么多年苦行僧般的生活错了？不可能，总不应该像帕特里克那样纵情声色。

“人各有志，谁也不要勉强谁。”

“你是怎么产生这种想法的？”

“我上学的时候，特别迁就别人，因为父母不在身边，遇到什么事没有人给做主，只能自己忍着，慢慢养成了讨好别人的性格，可是班里那些心高气傲的人却变着法欺负我，有一段时间，差点得了抑郁症，直到某一天，我突然发狂，暴揍了我们班花，然后整个世界变得美好了，大家不再对我指指点点，男生们开始给我写情书，可见人总是先要自爱，才会有人爱，从那时起，我就认识到了，我就是我，谁也没有权力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

如果说最初吸引文森特的是女人的美貌，如今她的见识反而更令他倾心。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那么能打？”李海雅凝视着男人，她的眼睛像琥珀一般清澈明亮。

“我是一个雇佣杀手。”鬼使神差，文森特竟然说了实话。

“难怪腿上会中枪，还编飞行器工程师的理由骗我。”李海雅似乎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身份，而大惊小怪。

“入行前，我确实是导航控制工程师。”

“后来为什么要去干杀人的营生？”

“天赋吧，在部队当了几年兵，发现自己颇有杀人的潜质，退伍后很难再过普通人的生活，就像有人沉迷于游戏，有人沉迷于赌博，有人沉迷于美女豪车，我沉迷于猎杀。”

“我不会跟杀手谈恋爱的。”女人直截了当地说道，“虽然我喜欢冒险，但还不想玩这么大。”

“谢谢你的坦率，不过我打算重新干回工程师。”

“为什么，是因为我吗？”李海雅抿着嘴笑了笑，文森特便被那笑所迷惑了，积攒多年的荷尔蒙一下子爆发了。

“厌倦了，目睹了那么多人在眼前倒下，感觉提不起精神来了，即便我们没有相遇，这活计我也干不长了。”

“金盆洗手是不是很难？”李海雅看过很多小说和影视剧，浪子回头，有好下场的不多。

“看你在什么段位。”

“你在什么段位？”

“可以自由选择的段位。”

帕堤潘重新进行了任务分工，想到要杀金少，他的心直突突，小弟们却一个个信心十足，他们很多人没摸过几次枪，以为手中有了喷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帕堤潘的奔驰开到了金少指定的地点，废弃的工厂中杂草丛生，院落里堆放着各种杂料，为小弟们隐藏埋伏提供了绝佳的屏障。

“我的人都已经就位了，你在哪里？”黑老大拨通了金少的电话，心虚地问道。

“你不必知道，耐心等着吧。”金少和祁雨霏站在附近一座小山头上，将工厂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文森特要来杀自己，百分之百会在这块高地上寻找狙击阵地，金少就等着他来。

凄凄蒙蒙的雨带着早春的凉意，半夜时分落下，一连下了几个小时，把振东帮小弟们全都浇成了落汤鸡。

帕堤潘正躺在奔驰的行政座椅上打瞌睡，耳边忽然有人敲击车窗。

看到穿着雨衣的金少，他吓了一跳。

“干什么？”帕堤潘落下玻璃，心慌意乱地问道。

“他估计不会来了。”金少打开车门坐了进来，雨衣上冰凉的水，弄湿了帕堤潘的名贵西装。

“是不是有什么我没有掌握的情况？”金少敏锐地觉察到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说什么呢？不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在办吗？”帕堤潘如坐针毡。

这时对讲机中传来小弟的声音，“大哥，外面太冷了，金少和那个小娘们一直没有现身，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一会儿。”

帕堤潘听了，脸色惨白，他拿起对讲机骂道，“告诉你别管金少，盯着美国杀手，废话怎么那么多！都给我蹲着，谁也不许动。”

金少笑了笑，心想，你这家伙不去德云社演相声，真是屈才了。

“你以为杀了我，静怡就能回来吗？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如此幼稚？”

“兄弟，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妹呀！”金少掏出枪，狠狠抵在帕堤潘脑门上，“忘了老姚是怎么死的了吧。”

“哎，别冲动啊！老哥我也是受害者呀，实在被逼无奈。”

清晨的诊所内，十分幽暗，外面还淅淅沥沥下着雨，文森特被一阵电话声吵醒，不禁眉头紧皱，捂着话筒，走到了外间。

“怎么回事？”看到是帕堤潘来电，他知道事情有了进展。

“金少跑了，这次我可要完犊子了。”对面传来黑老大失魂落魄的声音。

“意料之中。”文森特并不指望这帮业余流氓能够干掉金少这样的顶级高手，瓦解他们的阵营，目的就达到了。

“我们抓到了祁雨霏。”

“奥，看样子也不是全无收获。”文森特颇感意外，不过想到女人是个跛子，倒也说得过去。

“我要用她来交换静怡，我女儿没事吧？”

“这个想法不错，容我考虑考虑。”文森特陷入沉思之中，静怡对他来说，是个累赘，他也无意杀这个女孩儿，如果能绑来祁雨霏，击败金少的胜算就会大大增加，但是这个帕堤潘的可信度又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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