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金少的刀插进鱼腹中，血染红了他的手指。

  “你就是嫌弃我！只不过不愿意说罢了，好显得自己多么崇高。”她扔掉手中的菜，一种无处发泄的情绪正不可遏制地在体内冲撞，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的话，我们还是分开吧，你没必要陪着我东躲西藏。”他麻利地刮着鱼鳞，“找到警察就说是我胁迫的你，他们没有证据，不能把你怎么样。”

  祈雨霏瞪了他一眼，捂着嘴走进屋里，趴在床上痛哭流涕，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他竟然说出那样绝情的话，她一时百感交集，既恨自己口不择言，又怨他冷酷无情。

  金少把鱼清洗干净，备了一点葱姜，扔进锅里小火炖了起来。

  她的哭声隐隐约约从房间里传来，刚才他们不过都在借题发挥，和她分开，让她回归普通人的生活，这个想法其实早就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不过是因为实在太喜欢她，才没能下定决心。

  祈雨霏哭累了，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鱼汤浓郁的香味飘荡在整个房间时，她才醒过来。

  金少正在往碗中盛米饭，外面天已经黑了。

  “起来吧，洗洗脸，午饭吃得早，一定饿了吧！”他温柔地说道，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祈雨霏坐在餐桌前，金少调整了一下风扇的位置，好让风能吹到她，还是不能让她离开，要分手也必须等干掉老姚之后，否则那个混蛋不会放过她，他给自己找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

  “明天，我去弄只鸽子给你吃，否则伤好以后，遇到阴雨天会痒。”金少扒拉了两口米饭说道。

  “你究竟是可怜我，还是爱我？”祈雨霏忽然问道，她眼圈肿得像核桃一样，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一口饭也吃不下。

  “世间可怜的人千千万，我没有那么多悲天悯人的情怀。”他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说道。

  祈雨霏稍微心安一些，但并不满意他委婉间接的回答，他打架的时候凶狠如虎，跟女人表白却不敢直抒胸臆，简直像只小绵羊！

  “今天的事情是我太任性了，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决定给男人一个台阶下，既然他已把自己置于千千万人之前。

  “我做的也不好！”他给她碗中夹了点菜。“说实话，我不怎么会安慰人。”

  “以后永远不要说分开的话，好吗？”她握住他的手道，“君如磐石，我似蒲苇，生且相依，死不分离。”

  “好！”他转过头去，用胳膊揉了揉眼睛，险些掉下两滴泪来。

  网吧中乌烟瘴气，张捷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盯着电脑屏幕左下角的剩余时间，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不知不觉大半天就过去了。

  吃完面，又打了两盘游戏，屏幕上终于弹出时间告罄，请重新续费的字眼，他郁闷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向外走去。

  天已经黑透了，离开空调的庇护，浓稠的热立刻包裹上来，头顶的路灯半亮不亮，路边的垃圾桶中溢出令人作呕的馊味。

  张捷拎着半瓶可乐，跨在自己那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上，准备骑行十几里路回到蜗居在山沟里的家中。

  这时，他发现网吧门旁的墙上贴着一张大白纸，他记得自己下午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张纸，张捷好奇地蹬了两下车，凑到跟前去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魂飞魄散，那是公安部发的A级通缉令，“犯罪嫌疑人金某，近期在西京市杨树岭镇磨石盘村杀死四人，携有武器，极度危险；祁某某右腿截肢，走路跛脚…”

  通缉令中央靠上的位置，并排陈列着两名犯罪嫌疑人的照片，不就是租住在自家河滩小院的那对男女吗？

  张捷屏住呼吸继续往下看去，最后一排字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有提供线索者可获得最高二十五万奖金。”

  “这不是老天爷给我们家送钱来了！”他浑身一激灵，拿出手机，调整好距离，把通缉令拍了下来。

  张发奎光着膀子坐在简陋的客厅中，一边喝啤酒一边看法制栏目，每天晚上九点多他会准时蹲在电视机前，看普法短剧，并非对法律多么感兴趣，纯粹是沉迷于扣人心弦的犯罪故事。

  听到院子里有了动静，他知道儿子回来了，心里想着，臭小子不知又去哪里疯了，暑假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念过一天书，就这种状态明年参加高考，估计也是白费。

  张捷推开门，走到电扇跟前吹了吹风，回来的路上蚊子在腿上咬了一串包，奇痒难忍，他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花露水，在腿上涂抹着。

  “下午跑哪去了？”张发奎灌了一口啤酒问道。

  “去镇上同学家玩了。”张捷做贼心虚地答道。

  “这么大小子了，不学习就罢了，也不知道帮你老子干点活，成天就想着往外跑。”张发奎抱怨道。

  “爸，我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你看看！”张捷不愿再听父亲的陈年老调，滑出那张照片，把手机递给张发奎。

  他眯着眼睛看完了通缉令的全部内容，若无其事地说道“把它删了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爸，你疯了，这两人是要犯，我们如果知情不报，犯的可是窝藏罪！”张捷完全没想到父亲是这种态度。

  “谁说我们知情不报？我们啥也不知道！”

  “为什么呀？我们去派出所举报这俩人，最高可以获得二十五万的奖金呢！”

  “没看清上面写着最高吗？派出所最后能给两万就算有良心了。”

  “那也是钱啊，既帮国家检举了罪犯，又能有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要是我们举报完了，那俩人没抓住，你知道什么后果吗？”张发奎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下半辈子就别指望能睡好觉了！这种出卖别人的事最好别干！”

  “可是？”

  “可是什么？就按我说的办！自己小命比啥都重要，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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