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后，沈玥的情绪在药物的控制下，已经慢慢恢复平静。我去接沈玥出院，医生再三叮嘱，沈玥现在只是暂时得到控制，完全依赖药物，而且因为药物的作用，她的大脑并未恢复正常，而是处于迷糊状态。智力、情商都已经下降到儿童一样的水平。

  因为给沈玥治病，我这段时间查阅资料，咨询医生，把这精神疾病算是彻底整明白了。

  通常，人的精神状态就像一个温度计，喜怒哀乐就是人的情绪在一个正常情况下上下起伏波动。而正常人，当这种情绪上下起伏波动后，经过自我控制调整，仍然能回到正常状态。如果一个人受到强烈刺激，情绪波动超过了他能承受的极限，其精神也就随之崩溃，就像温度计冷热超出承受的极限，水银柱就再也回不来了。情绪兴奋回不来，医学上成为狂躁，情绪低落回不来，医学上成为抑郁。而无论狂躁和抑郁，起因都是源于精神上的过度刺激。反映在身体机能上的病原，其实就是失眠。人的大脑，只有在深睡状态下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长时间失眠，大脑的不到正常休息，精神就错乱了，人就病了。

  我仔细看了医生给沈玥治疗的药物，总共只有两大类，一类就是安眠药，强迫睡眠。一类则是控制情绪，抑制思维，尽量把人变成个傻子，什么都不想，每天就是吃喝拉撒。

  两类药物都有进口和国产，药效基本都差不多，无非是价格高低和副作用大小。

  沈玥住院期间，因为病情较重，医生用药也很猛，她的情绪很快就被控制下来，但我去接她出院时，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完完全全成了个傻子。反应迟钝、目光呆滞，脸上毫无表情，见到我就如陌生。

  看见沈玥的样子，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搂着她嚎啕痛哭。而她在我怀里却没有任何反应。我放开沈玥冲着医生质问：“你们怎么治病的，把我的孩子都治成傻子了，这就叫治好了，这就能出院了？”

  医生们一起上来拦住我：“你的孩子得的是精神病，医院能做的就只能是这样。孩子现在不哭不闹了，不就是好了，只要坚持吃药，她也不会再发病了。”

  “放屁！什么狗屁医生，简直不负责任。”

  医院现在也是敏感机构，我再闹下去，弄不好就被扣上医闹的帽子，被公安带走了。算了，医院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再这样让这帮庸医治下去，孩子恐怕这辈子就真的成傻子了。

  把沈玥接回家后，我即刻给邹雯丽打电话，她是心理学硕士，又给沈玥当过班主任，沈玥的病，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周文丽接到我的电话，又把葛冰苏璐也一起叫上。我这段时间确实没有时间和精力操心公司那些破事。而公司整合后，现在也是磨合发展的关键时期。她们几个女流之辈离了我，很多关键问题肯定也是拿不定主意。也罢，我就在家里开个董事会吧。

  我们家请的阿姨是个外乡人，之前因为照顾沈恵，我给她几乎开了三倍的工资，沈恵走后，沈玥又住院了，我把阿姨也一直留到现在。

  说是阿姨，其实年纪也就比我大几岁，乡下人看上去还是比城里人老的快多了。特别是女人。但阿姨人还是很精干，做事很麻利，人也很本分，很实诚。相处久了，还真有点像是家人一样的亲近。

  我和几个美女在家开董事会，沈玥回来就关进房间睡觉了，阿姨出去买了菜，就一心一意给我们准备晚餐。

  公司现在最主要的工作，一是和电视台接洽谈判，合作开发一档娱乐节目，这件事情因为我没有时间参与，苏璐身份又受到限制，邹雯丽又是外行，所以推进很慢。第二个大项目就是投资影视剧，我让葛冰做些前期准备，现在收到不少本子，后面也不知道怎么运作了。

  说实话，这都是些大投资高风险的项目，要让这几个并不怎么内行的人去操作，也实在是勉为其难。但沈玥现在这个样子，我哪有心情去工作？

  邹雯丽主动请缨：“要不，这段时间我来替你照顾沈玥，你先把这两个项目定下来后。”

  还没等我开口，苏璐也马上站出来：“公司这么大摊子，做起来不容易，垮起来也就分分钟。你是老板，也是内行，我们几个可都是冲着你冒的风险。惠姐走了，孩子现在又成了这样，我们都能理解你现在的处境和心情。但你不能倒下，不能颓废，你垮了公司就垮了，公司垮了，我看我们几个将来的结果，恐怕会比惠姐和玥玥更凄惨。”

  “我看沈玥现在的情形，的确不是很好。要不我们给她找个好点的精神康复中心，这样会不会对她更好些？”

  “放屁！哪个病人是指望医院给你治好，全都是自己找死。”葛冰话音刚落，我便拍着桌子暴跳起来。几个女人当场就懵了。还是苏璐在我面前放肆一些，她愣了片刻，狠狠踹我一脚：“你发什么癫啊！病人不指望医生还指望你啊？我看你现在就该看医生了！”

  我突然捂着脸悲痛哽咽：“你们都看见了，孩子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按那些狗屁医生的话，这就叫治好了。你们说，我还能指望医生吗？”

  “对不起！我刚才——”葛冰瑟瑟给我道歉，我也愧疚地摆摆手：“我刚才也不是冲你发火！”

  邹雯丽默默走到我身边，毫不回避抱抱我：“别太难过了，孩子变成这样，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但沈玥这个病得上身了，治好也需要时间，急也急不来。”

  “丽丽！你是心理学专家。人都说了，心病是没药医的，心病就只能用心治。孩子得的是精神病，这不就是心病吗？可那帮庸医，就只知道给孩子下猛药，把孩子吃成傻子，这叫治病吗？现在孩子每天大把大把吃药，其实也就两种，一种是管睡觉，就是安眠药；一种是管大脑，让大脑停止运转，什么都不想，憨吃哑睡，这不就是把人变成白痴吗？”“药物能起的作用，不就只能这样？”“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睡眠问题，还是先靠药物控制。但控制大脑的药物，我必须给她停掉。”“停药？你问过医生没有？”“问他们，他们就是要你一辈子吃药，把人彻底变成傻子，他们认为这就是治好了。都他妈混蛋！不是自己的孩子，谁他妈真心疼？就是应付糊弄。”“停药，万一复发怎么办？”“就算复发，孩子还知道喜怒哀乐，还知道感情发泄。那也比成为傻子好！”

  我和邹雯丽静静搂在一起，我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邹雯丽亲昵地搂着我安抚我，无形中也是在我的另外几个女人面前，坦白了我们的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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