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第二次和沈恵一起开着豪车去学校接沈玥，可惜我这情形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个十足的吃软饭的。

  老子现在牙口还好，根本就不需要吃软饭好不好？沈恵倒是非常理解和在乎我的感受，在我面前一直尽可能保持低调、避免刺激。

  沈玥今天对我们俩的突然到来显然不大高兴，找出了一大堆的理由拒绝上车，害的沈恵直接搬出学校领导这才勉强将她的气势压了下去。看来这对母女现在的关系的确闹得很僵，而沈玥的任性与叛逆，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晚餐我们还是在外面就餐，但这顿饭也吃的格外别扭，三个人一起点餐、一张桌子吃饭，但都是各自沉着脸埋着头赌气吞咽，毫无表情毫无交流形同陌路。

  乘车回家也是一路无语，整个气氛就跟死了爹妈一起奔丧。我突然感到一阵阴森和恐怖。

  回到家，沈玥不等车子停稳就跳下车，自己关进了自己房间。我和沈恵慢慢下车，默默相视，彼此的眼神都在期待着对方拿出个主意。

  面对这样的情形，我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人都不睬你一眼，不搭你一言，就当你是空气，根本不存在，你还能咋样？

  沈恵无可奈何走到沈玥房门前，一边轻轻敲门，一边不停哀求，就只想让她开门露个头，沈玥也没给她这个面子。

  沈恵只好回过头又来央求我，让我主动上门服个软道个歉，看看能否出现奇迹。尽管我是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理由拒绝，但我还是硬吞下去。

  我鼓起勇气走到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随即又郑重其事检讨了自己的错误，表示了诚挚的道歉，但我和沈恵期待的奇迹却并没有出现。

  “别吵了，烦不烦？再吵我就死给你们看！都走开，我要睡觉了。”

  这便是沈玥对我和沈恵不懈努力给予的最后回应。

  面对沈玥的任性和绝情，我看见沈恵脸上的表情由松弛慢慢紧绷，由哀怨慢慢愤怒。她突然转身默默走开，我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刚跟着刚过去几步，只见她从客厅抄起个凳子，又气冲冲来到沈玥的房门前，咬牙切齿吼道：“你出来！你再不给我滚出来！我就把门砸了！你出来没有！你出不出来？”沈恵自己话音未落，手里的凳子却早已砰地砸在门上。我一看慌了神，连忙上前抓住凳子，避免了房门的二次损坏。

  “沈玥！你先出来，有话好说，别把你妈气坏了。”

  “你放手！别拦我，我今天非要她跟我说出个究竟来。看看我这个当妈的到底怎么委屈她了？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她养这么大，为了她我拼死拼活挣钱，守了半辈子活寡，我就指望着她能给我争口气。结果她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自己不成器，学习一塌糊涂，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出了事情就只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都这么大人了就从来不知道检讨自己。还动不动死呀活的，你是想把我气死还是逼死啊？你把我气死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好不好？我死了你就没人烦没人管了，你想怎么混就怎么混，你想上天也在没人管你了！你出来呀！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沈恵歇斯底里嘶吼着，拼命挣扎着用自己的头向房门撞去。我连忙甩开凳子双手搂住沈恵，同时也大声嘶吼：“沈玥——”

  可就在沈恵的头都快要靠近房门时，房门突然打开，只见沈玥冲上来跪在沈恵面前，死死抱住沈恵的双腿，埋头哭喊着“妈——”

  我看到僵持的危险已经消除，随即也慢慢松开了抱着沈恵的臂膀。由着她们母女抱在一起伤感抽泣，我默默回到客厅，掏出一支烟点燃，又悄悄走到门外，呆呆凝视夜空。只感到眼睛里一阵酸涩。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约感到了身后传来一些动静，回头沈恵就已到了跟前，或许因为刚才过于歇斯底里，她的嗓子到这嘶哑，人也露出难掩的倦怠。

  “她想和你单独谈谈，你去吧，我先上楼休息。”

  “惠惠——”

  “别再顾虑太多，孩子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你能帮她重新回到人生正轨，这就是救命积德。我累了，已经精疲力尽了。你帮她就是帮我，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惠惠！你别着急，孩子本质不坏，会好起来的。”

  “嗯！”

  我上前轻轻搂住她，明显感到她的身体靠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我吻了下她的额头和发梢，小心翼翼安抚她的情绪。她突然用力抱了我一下，随即推开我直接跑上楼。

  我回到客厅，并没看到沈玥。独自站在客厅犹豫许久，这才慢慢走向她的个人领地。

  她的房门半掩着，刚刚沈恵用凳子砸出的印记现在显得格外刺眼。我在门前又站了许久，才轻轻敲了下房门。

  “门不是给你留着吗？还敲什么敲？”

  我推门进屋，就看见沈玥一脸严肃镇定坐在书桌的一边，看我进来，随手指着已经摆好的另一张凳子，这情形，俨然就是电视上提审犯人的摆布。

  我虽然有些尴尬，但也欣然落座，不管什么形式，毕竟我们可以面对面谈话了，这就是破冰的开始。

  “说吧，你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你的终极目标和计划是什么？需要我怎么配合？我不喜欢绕弯子，你直截了当，我尽力而为。”

  “我？呵呵！我没什么阴谋诡计，也没什么终极目标和计划。”

  “那你有病啊？又闲得无聊来找我妈？看她白痴弱智好欺负？”

  “我这次不是来找你妈的，就是专门找你的。”

  “找我？”

  “对！”

  “找死！”

  “对！”

  “对什么对？神经病！那你打算怎么个死法？是打算横尸街头？还是打算万人唾弃呢？”

  “这还真没想过。”

  “那你最好认真想想，想清楚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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