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雯丽把我当垃圾桶肆无忌惮一吐为快，终于露出轻松无比的样子：“好了！把你绑票留下，就为这一吐为快。我现在也是真的死心了、绝望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这一年的时间结束后，我或许会回家，或许会换种活法，总之，我肯定是不会继续留在这所学校教书了。我要走了，没任何遗憾也没人和牵挂，唯一有点不太甘心的就是沈玥了。我还是觉得这孩子本质并不坏，只是情感太缺失，内心太孤独。这才导致了她性格上的偏执和叛逆。这其实也是我想在离开之前，费了这么大周，还冒了这么大风险折绑票你、走近你的原因之一。”

  “谢谢！”

  “不用！”

  “真的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对沈玥这么用心，谢谢你对我这么信任。”

  “那你愿意帮她一把吗？”

  “当然！”

  “你打算怎么帮她？”

  “现在还没想好，或许以后，我会多抽点时间去别墅看看她，给她做好吃的，也可以辅导她学习……”

  “你这样恐怕不行，你这样不仅帮不了她，甚至会适得其反。”

  “不会吧？之前她对我也就是这些要求。”

  “那是之前，现在情况又变了。”

  “啊？”

  “你现在如果真正诚心想帮她，或者说得更严重点，想救她，你必须拿出更大的诚意，从内心深处把她当女儿，甚至当情人，用你的无私大爱去感化她、温暖她，唤醒她；让她从绝望中重新找回自己，找回善良和人性。”

  “这——这不可能，我做不到，也做不好。”

  “否则，你就会亲眼看见一个多么聪明善良、优秀漂亮的女孩，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堕落和毁灭？你的心会这么冷冰和残忍吗？”

  “可是，我——我真的不想招惹是非，你也知道，我都是被双开过的人，我已经丧失了做好人的资格，我宁愿就这样混下去，我还有这几十年的时间，一眨眼就混完了。”

  邹雯丽端起水杯，凝视着杯中水看了许久，突然抬眼看着我。

  “你这辈子爱过吗？”

  我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她：“我都结过婚了，我也有个女儿，年纪就跟沈玥差不多大。”

  “这我知道，我是问你爱过没有？”

  “这应该就算是吧？”

  “这不算，这只是按部就班，有过婚姻有过孩子，但你并不很爱她们，就没有真正爱过。”

  “也许吧！”

  “不是也许，是肯定，否则，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拿几十年人生来混了。”

  “现在这个社会，混日子简单、轻松，过日子反倒是很难的，不应有恨也不应有爱，太累！”

  我明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却故意将话题引向岔路。她并没有沿着我的话题继续纠缠，突然大胆直视我的眼睛，坦率直白问道：“愿意和我做个朋友吗？那种很真的走心的，一辈子的？”

  我也没有躲避逃离，同样真诚看着她：“当然愿意，非常荣幸！”她的脸上顿时洋溢着兴奋和喜悦：“说好了啊，一辈子的，唯一的。无论天涯海角，无论聚散离合，人在心在情不变。”

  “我没问题！”

  “我更不可能有问题。”

  看着她的心情已经开朗许多，我也慢慢变得轻松起来：“那要不要来个歃血盟誓？”

  “必须的，等你大显身手之后，咱俩再来个一醉方休。”

  “那还是算了，醉场酒就是害场病。爱惜身体珍爱生命。”

  “知道怜香惜玉了？哼！”

  她也许是刚才倒完肚子里的垃圾，人也变得轻松多了，站起身活动下筋骨，伸了个懒腰。又突然想起什么来，转身看着我：“那我们俩作为这世上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咱俩能不能再来个约定？”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信守承诺。”

  “放下你那些顾虑杂念，帮帮沈玥。”

  “给我点时间，我再考虑考虑。”

  “不行，你现在就答应我。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女孩就这样沉沦，下次再见，我希望能看到一个奇迹出现。”

  这下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也站起身，低着头稍稍挪动下身子。脑子里却在急速运转，从昨天酒吧醉酒到今天坦诚面对，我和她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知己了。这应该算是她作为朋友对我的第一份期待，我怎么能拒绝呢？

  “好！我答应你，但我也想再和你有个约定。”

  “你说，我和你一样。”

  “希望你也能放弃失望和绝望，守住心底最后一丝亮光，后面的人生能够幸福快乐。”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稍稍走近我，面带微笑，温情脉脉看着我：“你会想我吗？你会爱我吗？”

  “会的，只要你能幸福、开心！”

  “我也会！但这也许都要等到我们过完今天，离别之后。今天也许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想留给自己一个更加完美的记忆。”

  “是的！我也希望这样。”

  “好！我也答应你！”

  “谢谢！”

  这场景实在有些暧昧，让人热血涌动，难以自制。但冲动是魔鬼，肆意放纵情绪的倾泻，无疑也是对美伦人性的彻底毁灭。

  好在她并没有坚持多久，赶紧撇开眼神，化解尴尬。

  “是不是该去做饭了？我还等着品尝美味呢！”

  “非常荣幸，乐于效劳！”

  人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更何况是个绝顶美女呢？我去下厨，邹雯丽就像只小鸟一样，一直围在我身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这也新鲜那也好奇，炒盘青菜她也会大惊小怪拍手叫好。这不完全是在逗我开心吗？

  做好饭菜，她还没有忘记刚才的约定，不知从哪儿真找出几根香来，开瓶倒酒，拉着我一起跪拜，举手起誓。

  也不知道是我做的饭菜真的好吃，还是她故意给我面子，总之，今天她喝酒只是象征性表示，饭菜却是扎扎实实真来。她准备的食材也不是太多，我们俩这顿饭还真正做到了光盘行动。

  吃完饭收洗碗，我本想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彼此之间已经达到了坦诚面对，再待下去反倒会尴尬。我只想找个理由赶紧开溜。如此孤男寡女，待在这样的温馨环境，还不断讨论着敏感暧昧的话题。万一情绪激动，没有把握好分寸，那还真会把之前营造的所有美好情感情谊彻底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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