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吟了许久，又镇定看着她半天，才开口问道。

  “照你这么说，你现在甚至比你们沈总承受的压力更大了？”

  “差不多吧！我们俩现在就是一根绳子上的俩蚂蚱，也是两个拿命来赌博的赌徒，她在赌我我也在赌她，我们俩也都在赌你。”

  “啊？赌我？赌我什么？”

  “赌你还有点良心，赌你还有点本事，赌你能帮我们一起度过这次危机。”

  “那你们俩——唉！”我心里的压力陡然倍增，我怎么稀里糊涂又掉进这个泥潭了？说好远离是非，不惹麻烦，这下麻烦还惹大了，弄不好我不就成了和她们拴在一起的第三只蚂蚱了吗？她们俩赌命，我凭什么要陪着？

  我心里也控制不住焦躁起来，死命抽烟，来回踱步。

  “行了！你别这副德行好不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你尽到了心，我们俩也不会拉你垫背的。再说了，这件事情就算是你已经发挥到了极致，还有很多背后的工作还得靠沈总拿命去博。”

  “那你也不帮帮沈总？”

  “能帮的我肯定不含糊，但有些事情我也帮不了。所以，沈总才让我好好配合你，一定要拿出个独出心裁，让人耳目一新的方案来。这样她对后面的工作也有信心和底气。”

  “我这儿——问题应该不大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前期准备，我心里基本上有底了，只是不想把话说满。

  策划创意这玩意，有时候其实就是一个灵闪，一个点子，如果将其用在商业竞争中去，保密也是事关成败的关键。况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这个标案还的确是个大案，既有政府背景政策因素，也有商业利益市场判断，参与竞争角力的单位也都是实力名气超强的大企业。以我在这个行当里的经验积累，专业上倒也不是特别的含糊，但对商业上的运作我却是一窍不通。沈恵将策划创意甩给我后，她也一刻都没闲暇，带着公司另外几名骨干赶制标书，展开公关。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搜集资料座谈走访，接下来的事情就该我静下心来、伏案作业了。天天美女相伴，肆无忌惮打情骂俏，陡然之间要静下心来搜索枯肠，刚开始还真有些寂寞难耐。但这也没办法，有些工作还就得经历此番孤独寂寞才能挤出点像样的精华来。

  差不多一个星期时间，我除了每天到单位点个卯应付一下，算是完完全全把自己封闭在家，抽了几条烟，吃了几箱子泡面，终于整出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策划书。

  任务完成后，沈恵也不让我去公司交差，而是和林舒燕一起直接把我接到她的别墅。在别墅把计划书打出几份，她们分别看完，再让我详细阐述一遍，然后便将全部文件拷贝到一个优盘里，监督我把手提里的原始文件全部清理干净。沈恵当即用手机给我卡里面打了五万元钱，并申明这是她个人给我的辛苦费，如果项目中标后，公司还会按标准付给我策划费。

  钱这玩意我一向如此，多不嫌多少不怕少，钱多多用钱少少花，既不看太重也不看太轻，给我不推不给我不讨。本来她这次找我帮忙我也没指望挣她的钱，纯粹一步一步被她忽悠上架，没想到她一出手还挺大方的，我也就欣然接受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看这样子，她对我都不是很放心，整个一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节奏。也罢，她的事我也只能帮到这儿了，其他掺合太多，问题更复杂。就这样一锤子买卖我也乐得清闲。

  不过，这几天日夜赶工确实有点辛苦，回家一倒下就睡死过去了。

  一觉醒来结果又是到了晚上，拿出手机翻了下，几个未接电话和微信提示，其中大部分都是沈恵感谢、关心、嘱咐休息的温馨话语。剩下就是林舒燕龇牙咧嘴的表情和臭骂。原来是这丫头好心请我吃饭以示谢意，结果我却了无音讯。我一看时间也不是太晚，回电话又怕人家不方便，只好随意在微信里给她发了个抱歉的表情包。呵！好家伙，没想到她立马又是一大堆愤怒的表情包回了过来，并给了我一个地址，限我五分钟赶到。

  我靠，我怎么这么倒霉，碰到的尽是这些刁蛮公主，难道长得漂亮点就不能温柔点？幸亏我已是久经考验的老油条，脾气好度量大懒得计较。

  我按她给的地址来到一家装潢精美的韩式烤肉店。服务员随即带我来到一个情侣小包间。我站在门口就不想进去。

  “小丫头！你这不会是给我下套吧？玩个虚套还逮个正着。”

  “少恶心，你个老司机了还怕这种小把戏？是我自己做贼心虚好不好？德性！”

  这倒是实话，她是小三，我就是个流氓混混，担惊受怕的是她，玩我害我她也没理由。

  我进屋脱了外套入座，服务员很快上好菜品，摆弄好烤炉就退下了。林舒燕拿起一个精致的酒壶给我们一起斟上。我一看便知，这种日韩流行的清酒，度数也就和啤酒差不多，差不多的人都能一口气喝几瓶。

  “下次请我喝酒，最好找个路边摊，这种地方我还真不适应。”

  “我也不喜欢，安全起见，只好委屈点了。”

  “那就再多叫些人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那也没劲，一点情调都没有。”

  “别开玩笑了！我们俩一起工作时间可不短，从来也没怎么客气过。我们俩可不需要什么情调，也不允许有什么情调。对吧？”

  “那不一样，此一时彼一时，工作时间就应该专心致志，严肃认真。休闲时刻就是休闲的状态。你这段时间辛苦了，所以今天特地请你出来放松放松。”

  “呵！你这是请我出来放松？你不觉得这种环境太压抑、太别扭？”

  “还好吧！来来！先喝点酒就放开了。”

  “就这酒，我就怕喝几瓶也没感觉！”

  “那就敞开喝呗！再怎么也是酒吧！也许酒不醉人人自醉呢？”

  “那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到了我们这把年纪了，就只会醉酒了。”

  “你很老了？切！现代社会，四十岁前都算青年，六十岁才算中年。”

  “那你现在不还属于幼儿园的小朋友啊？”

  “男女有别好不好？人家说的这个年龄概念，主要是针对你们男人，还有官场。”

  “那我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你的那位官人现在算是那个年龄级别了？”

  “你说呢？”

  “我哪知道！”

  “我也不知道！”

  “噢！”

  “我听沈总说，你的流氓理论是只谈恋爱不结婚，只耍流氓不负责，对不对？”

  “对！没错！”

  “那还说什么？喝酒！今天请你吃顿饭，我都是看沈总的面子，别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这么说，你今天请我吃饭也是沈总安排的工作？”

  “这还用安排？我连这点察眼观色的能力都没有吗？人家沈总对你可是够意思了，你也不能太过分了。”

  “哎哎！肉烤糊了，别闲扯了，赶紧的！”

  我就怕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有情有义真的假的，说不清也道不明，自寻烦恼。或许人家今天请我吃这顿饭，还真的就是看沈恵的面子，还想什么？该吃吃该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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