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恵再次看了我一眼，继续跟我煽情示弱：“可我一个女人，公司孩子两头都是要命的，哪头都不能丝毫懈怠，我真的太累了。本想找你帮点忙，偏偏你又是个对什么都无所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你，能够调动你的兴趣。”

  “还真没有，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就是最理想的。”我始终小心翼翼回避话题。沈恵犹豫片刻，还是壮着胆子试探我：“我如果给你个挣钱的机会，也不要你太辛苦、太拼命，你愿意接受吗？”

  “诱惑倒是挺大，但我从来就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有也砸不到我头上。”

  “你就说，你接不接受？”

  “还是你先说，要我做什么事吧。”我还是执拗地坚守着自己的原则。沈恵显得很无奈。

  “也没什么具体事，就是想请你给我的公司当顾问。你想要月薪，年薪，或者股份，随你选。”

  “给你的公司当顾问？我行吗？”

  “我们公司大部分业务也就是拼策划、拼创意，这都是你的专业，你的强项，对你来说不就是小菜一碟？”

  “真的？和你认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们公司具体做什么的，没想到咱俩还是同行。”

  “我的公司，刚开始也就是靠些关系资源，主要针对旅游景点，做点工程项目之类，之后又扩展到景观设计、活动策划项目开发等等，我就是没专业，所以才做得这么累，你是科班出身，又在正规媒体混了这么多年，对我们来说那就是绝对的权威专家了。如果愿意帮我，我的底气都大多了。”

  坚持这么久，我还是不知不觉就被她给套进去了，唉！女人啊女人，我怎么就是过不了心软的关？我在心里暗骂自己，表面上却显得若无其事，还十分认真关切地问道。

  “惠惠！是不是公司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

  “麻烦——人活着就是麻烦，我每天都是被这些麻烦包围着、纠缠着。”

  “你真的很需要我帮你吗？”

  “我当然很需要，只是我现在——真的没什么资本能吸引你，能留住你。你看看我现在，公司家庭，我现在多么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宽阔的胸膛，坚强的臂膀，给我依靠给我支撑。”

  话都说到这步了，我哪还有退路？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你还没资格？大老板白美富，随手一抓小鲜肉一大把。”

  “我需要的是你这样的大男人好不好，谁稀罕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小娘炮。老牛吃嫩草那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的癖好。”

  “好好！大哥不说二哥，彼此彼此。碰到你这个女流氓算我倒霉。我先声明，你说的公司这些事，我也许还真能帮得上，也可以给你打义工。但谈钱就不亲热了，谈钱我就免谈。”我本想借这个冠冕堂皇的姿态，让沈恵也固执一把，就此打住。没想到她却根本不上当，还顺手把我向前拽了一把。

  “你是说你答应帮我？”

  “啊？”

  “还不谈待遇，不计报酬？”

  “当然，助人为快乐之本，既然你说你的事我能帮得上，而且小菜一碟，我岂有不帮之理。”

  “真不要钱？”

  “不要！”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俩都认识这么久了，至少算是好朋友了吧？你说我们俩这种关系，什么时候用钱来衡量过啊？谈钱我们俩能走到今天啊？”

  我靠，瞧我多仗义，多男人？硬是厚着脸皮给自己脸上贴金。沈恵不由自主盯着我看了好半天。

  “也是啊！那就是说，我们之间还是有点情分的对吧？”

  “废话！”

  “那行！咱就不谈钱，只谈友谊。谢谢你！今天真高兴！这是我们俩从认识以来最愉快的一天。”

  “开心就好！祝你每天都开心！”

  “谢谢！”

  尽管今天找她也未能尽情发泄心中的郁闷，好歹闲扯一番也算有所释放，这会心情倒是平复许多。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我正想着怎么告辞，她却再次一本正经看着我。

  “那这事就算这么定好了，我这几天就安排人给你把办公室布置好。还给你配个专职小蜜，怎么样？”

  啥意思？还给我配个专职小蜜？这到底是试探我还是勾引我？管他呢，反正这会也就说说而已，和别较真，太较真反倒显得我多在意这些了。

  “啥？办公室？还配个小蜜？这待遇也太高了点吧？”

  “不高，你这样的权威专家，能请动就是我们公司的荣幸。规格当然得高。”

  “你还来真的啊？”

  “你又准备忽悠我啊？”

  “不是，没有！我——我是说，我现在还是在职，你别把我的饭碗搞丢了。”

  “所以我才给你配个专职秘书啊，平常那些小事杂事都由她替你应酬，不是关键的事也不会劳烦你。不要你坐班也不给你挂职，而且你也不拿薪水报酬，纯粹就是朋友之间业余时间帮帮忙而已，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怎么感觉，你这又是给我挖了个坑啊？”

  “是你神经过敏了，我给你挖过坑吗？我们俩从认识到现在，我们都是坦诚面对，彼此尊重，我既没忽悠过你，也没勉强过你，都是随缘随愿。”

  她这么说着，声音都开始颤栗，眼圈也带着湿润，显然她还是对我之前的表现颇有哀怨。但她却并不明说，偏偏用这样的方式让我难受。看来她把我的软肋也掐的死死的。

  “行行！听你的听你的！”

  很显然，我这次和她见面，又是一次最大的失败。什么公司啊帮忙啊，或许都是个幌子，就想用个什么绳子把我死死捆住牢牢拽住呗。我很清楚，沈恵现在最大的心病还是她女儿，但我现在这个年龄、这种状态、这种心态，基本上已经脱离了正常的人生轨迹，而且在混混沌沌的道路上越滑越远，离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的标准，更是毫不搭界了。就我这样，我还去招惹人家孤儿寡母，到头来不是害人害己吗？

  再说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随心所欲、自由散漫、不用操心也不用负责的混沌日子，还真是不想惹这麻烦，太耗时间和精力了，而且稍不小心还吃尽苦头落下个不是。何苦呢？

  好在沈恵这次似乎也的确对我看清看透、彻底绝望了，她也丝毫不再和我纠结那些家庭琐事，仿佛她现在也完全变成了一个事业型女强人，排除一切干扰，一心一意干事业。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自作多情、杞人忧天。听她刚才介绍，就她公司那些事，对我来说，还真不怎么当回事，一个人在这么好的平台混个十年八年，猪也该混成精了。

  见过苏璐再见过沈恵，当时的情形下，也不都是空话套话，信誓旦旦也都是油然而生。但过后又是整天喝酒打麻将，连自己当时说过什么话发过什么誓，早都抛到九霄员外了。幸亏我身边这些人对我都是了然入心，知道我就这德行，就不是个什么好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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