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话说了一箩筐，楚良才发现孙铭和常茂二人对他的华夏大一统战略还不是很理解，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当初蒋卫平对此也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琢磨，又数次请教过楚良才本人，脑子里才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眼下想要一下子说清楚一个王朝未来多少年的战略方针，对于孙铭和常茂来说还是有些太过遥远。

楚良才转而一想，与其跟他们说一些北工业南经济这样的大政方针，倒不如立足于夏州本身，给他们一个参照物，让他们心目中有一个切切实实的概念，这样才能更好理解楚良才希望他们下功夫去努力的地方。

比如这夏州知府常茂，从始至终都表现的有些拘谨，而孙铭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似乎因为刘大根三人的存在就有些放不开手脚说话的感觉，可是未来他们和刘大根之间势必要达到一种亲密无间的合作状态的，如今这么生分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于是楚良才停止了自说自话，望着仍然有些拘谨的常茂问道：“常知府，你来夏州也有些事日了，我也是忙，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你坐在一起闲聊，我想知道在你看来，这夏州比之京州有些什么样的差距，由有哪些特别的优势呢？你放心大胆的讲，说错了也没关系。”

常茂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孙铭，而孙铭似乎也意识到他和常茂今晚表现的太过拘束，于是赶紧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楚良才直接不客气地开口说道：“我想听到的，是你真实的想法，莫非你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吗？”

楚良才说话时眼睛眨也不眨，常茂瞬间脸色通红，但他沉默片刻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下官承蒙国师之恩典，经孙大人提携就任这夏州知府，原本以为夏州亦与大兴其他州府无异，想不到下官就任后，亲眼所见夏州如今蓬勃的发展气势，心中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哪一点做得不够周全，从而有负国师和孙大人的赏识，只是下官为人愚钝，这段日子一直在潜心学习国师的华夏大一统战略思想，因此不敢贸然发声，请国师恕罪！”

常茂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楚良才，他清楚自己今日的表现实在算不上出众，但这些就是他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即使国师要降罪于自己，他也自问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过，楚良才闻言并没有生气，而是一脸严肃地对着常茂说道：“没有什么恩典不恩典的，夏州正值用人之际，我才会授意孙铭不拘一格降人才，能者上庸者下就是我基本的用人准则。不过，听起来常知府似乎有些太过患得患失了些！”

楚良才话一出口，倒是孙铭的脸上微微变色，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常茂大声说道：“不！下官绝不是患得患失！下官入仕多年从未见过夏州这等充满朝气的地方，官府从上到下团结一心，丝毫没有尔虞我诈之嫌隙，下官无比珍惜这样的机会，只是怕自己做不好，走岔了路子，因此刚开始就是多听多看少说话，请国师大人明鉴。”

常茂说完俯首就要向楚良才叩头，不想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了肩膀，只听得楚良才淡淡地说道：“既然知道珍惜就要赶快成长起来，多听多看少说话是没错，但该说的时候就要畅所欲言，不是让你夸夸其谈，而是要通过你的理解和观察找出夏州目前存在的问题，从而确定正确的发展方向，你可明白？”

常茂动容，重重地点头说道：“下官明白了！”

这时，只见楚良才笑了笑说道：“那么，就请常知府现在来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吧！”

常茂直起身，思索片刻，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下官在京州任职多年，深感京畿之地虽然繁华鼎盛，但多少年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唯有这几年受到茂州崛起的影响，方才引进了许多的新奇产物，不过说到底只是让达官显贵们更加享受，对于普通百姓的生活并没有什么重大影响，无非是有了更好的农具，更多的农作物品种，但这些普通百姓大都买不起用不起，因此京州虽然愈加繁华确实表面上的繁华。”

常茂此言可是够尖锐的，但他的胆子似乎已经被楚良才给拱起来了，不顾一旁孙铭微变的脸色继续说道：“然而如今的夏州却大为不同，下官在赴任夏州之前也曾对此地有过了解，不过是大兴边境以弹丸小城而已。可是下官从踏入夏州城门的那一刻起就明白自己大错特错了，不说夏州的城池有多大，可城池之内无论官民皆是忙碌无比的样子，大街上不仅没有乞丐，甚至连闲散之人也看不到，所有人都想着找一个营生好好过日子，官府大院不时有百姓进出其中，原来竟是为了查询是否有新的招工信息，所谓政通人和不过如此。至于夏州的产业方向，下官目前还在接触和学习中，说实话许多行业实乃下官平生闻所未闻，因此下官生怕自己外行管了内行的事，万一有个行差踏错，下官自觉对不起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这就是下官现在最真实的想法，请国师明鉴。”

此时，楚良才的脸上才有了些许欣慰的笑容，望着脸上还有几分忐忑的常茂，他点了点头说道：“听起来是实话，但是你要知道，夏州的发展等不了你太久的时间，你要尽快成长起来，彻底理清夏州的战略定位，不断加强夏州与吐蕃以及西域之间的联系。”

说道这里，楚良才突然有顿了顿，指着孙铭继续说道：“如今的夏州，已经不能局限于夏州本土，而是要站在青康行省的角度合理地进行产业布局，这一方面你们二位要做到心里有数，不要把格局放的太低，协同发展才能更加长远，夏州过去很穷，就像现在的吐蕃分割区一样，但谁又能知道它们不会是下一个夏州呢？”

楚良才话音刚落，就见孙铭和常茂齐齐拱手道：“是，下官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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