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悲伤的事实就是，西域除了和田玉和玛瑙，几乎再也没有长安需要的货物，金银虽然也可以算是一种货物，季国已经立国，也需要金银充当等价物。

    因为季国没有大汉那种强大的生产力，可以用货物为纸币提供信誉保证，这就决定了，季国只能选择用金银来维持本国的货币稳定，有时候还要从大汉进口一些铜币为普通百姓的一般等价物。

    整个季国其实是缺少贵金属的，所以季国丞相府已经下命令，严禁季国的商队带金银去关中行商，因为金银流失的太多，会造成季国本土的经济通缩，造成巨大的危害。

    季国内部有两大财政支柱，一是丝绸贸易，光季国官营商队，每年都会从大汉购买十几万匹丝绸和几十万匹布料，利润翻5~10倍再卖给中亚的各个国家，丝绸贸易每年可以给季国带来上亿钱的收入。

    二就是官营玛瑙和田玉买卖，在季国开采和田玉和玛瑙，季国朝廷不会管，你在本国使用和买卖也是自由流通。但却没有卖给大汉国的资格，只能把你开采的和田玉和玛瑙卖给季国朝廷，违者将会处以或5~10倍的罚款，在西域和田玉和玛瑙是各大诸侯国官营的。

    杀人的买卖有人干，赔本的生意无人做，和田玉和玛瑙只要进入了大汉，那就是10倍的利润，而后越靠近长安城，利润越高，进到长安城，只要你能说会道，上百倍利润也是可以弄到的，这就导致季国走私和田玉和玛瑙的商人特别多。

    但田叔卡住玉门关商路，同时西域诸侯的骑兵队也是十二时辰，不间断的打击这些走私商，真正成功的商队寥寥无几。

    大汉9成的和田玉和玛瑙生意，都被季布等西域诸侯垄断，这笔生意每年能给他们带来10亿的利润，西域大部分的诸侯国，就靠着这两样特产来支撑诸侯国的财政，可以说这是他们的逆鳞西域，任何势力敢动这根支柱，必定会遭到西域所有诸侯毫不留情的打击。

    西域各大诸侯国，距离长安城，近的大概是四千里左右，远的有五六千里，这个距离就导致了双方交易的货物只能是奢侈品，即便不是奢侈品，经过了这么长的距离，也只能变成奢侈品。

    这倒是也有好有坏，好的方面就是本国的手工业市场保住了，哈密布做工粗糙，也不耐用，在大汉只能算是最劣质的棉布，但西域的百姓却没有其他的选择，汉布在这里是最高档的奢侈品，西域百姓难以触及。还有其他铁器，陶器，木器行业，季国都是价高质差的货物，在大汉根本卖不出去，但在季国却是供不应求。

    所以其他诸侯的手工业，在大汉强大的生产力面前被打得一败涂地，只能做原料产地和商品市场，西域反而因为条件的限制，能发展自己的手工业。

    但坏的一方面就是西域的其他货物根本也走不到大汉市场，只有像和田玉玛瑙这样的奢侈品才能进入大汉。

    和田玉和玛瑙已经是西域的名片，不需要蒸汽博览会，大汉的百姓也知道这两种货物，而且和田玉和玛瑙也不能摆在蒸汽博览会上，这会给长安城百姓留下廉价的印象，这对奢侈品而言，这是万万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而像哈密布，西域的铁器，陶瓷拿到大汉去，那会被长安城百姓嘲笑死的，所以蒸汽博览会对于西域来说可谓是食之无味，弃之有肉。

    季布道：“我看到了下面小吏上的一個奏折，说他从猛火油当中提炼出一种煤油，可以作为灯油来使用，而且价格极其低廉，可以全面取代大汉现在的灯油，而猛火油又是我西域的特产，要真可以做到这点，我季国就相当于得到了一个，比和田玉和玛瑙赚钱十倍的支柱产业。”

    田叔摇头道：“季国距离关中有四千里，这个路程足够抵消一切廉价的成本，我季国的葡萄酒和葡萄干也是一绝，但距离关中太远，即便贩卖到关中也没有多少人购买。”

    季布叹口气道：“是啊，4000里的路程足够隔绝一切。但这个小吏提出一个办法，就是请求朝廷修建一条联通西域的木轨，木轨可以降低货物十几倍的成本，这样一来煤油在大汉就有广阔的市场。”

    田叔再摇头道：“这简直是在异想天开，这条木轨我等就按最低四千里来计算，一里铁包木轨25万钱，四千里就是十亿钱，即便我西域干燥维护木轨的成本低，每年维护这条木轨的花费也是上亿钱。”

    田叔刚刚为季国丞相之时，就想过关中联通西域的木轨，但10亿钱的成本让他望而却步，要知道即便是当初周章丞相提出的大运河也不过是7万金左右，而且大运河还能沟通大汉的江淮和中原地区，成为整个中原的货物运输的大动脉，经济效率是明显可见的。

    而修建一条联通西域的木轨，且不说这其中的成本，就是每年上亿的维护费用，只怕也赚不到，轨道这东西最是嫌贫爱富，越是富裕的地区修轨道，越是会变得越富有，而在贫穷的地方修木轨，即便是木轨的维护费都赚不回来。

    而偏偏他们西域就是这样一个贫穷的地方，连接西域的河西一带更是贫穷，许多地区还处于无人区的状态，两个穷鬼链接的这一段轨道占据九成路程。如此残酷的现实，导致了田叔根本不敢想修一条连通西域的轨道。

    但季布羡慕说道：“去年朝廷在倭岛又发现了一座金矿，两座铜矿，这让朝廷直接增加了5万金的收入，这两年朝廷的财政越来越高了，明年据说有可能突破200亿钱，朝廷如此有钱，拿出十亿钱修一条联通西域的木轨，应该不成问题，虽然在经济上不划算，但战略意义却是极其重大的。”

    听到这消息，田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同样是做丞相，萧何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在他继任的这六年时间，大汉发现了3座铜矿，一座银矿一座金矿，光这些矿产每年给朝廷增加的收入就接近20亿钱，而他季国的收入只有这笔钱的十之一二，他经常要为季国的功臣左挪右移才能勉强维持财政平衡。

    田叔想了想道：“君上可在诸侯大汉之时询问天子，只要天子同意了这事就算是成了。”

    季布道：“本来某还担心季国连维护轨道的成本都承担不起，但有这煤油之后，某信心更足了，只要卖上亿斤煤油去大汉，木轨的维护成本就赚回来了，这个贾盛是个人才，丞相你安排他去参加蒸汽博览会，争取让煤油灯一鸣惊人。”

    田叔道：“诺！”

    大汉历十五年，十月二十九日，季国，白树里。

    一名骑士奔驰而来，来到白树里之外道：“某是季国信使，谁是白树里乡蔷夫贾盛。”

    马上就有村民叫道：“蔷夫，大王的信使来找你。”

    还在忙碌挖掘坎儿井的贾盛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他马上爬出坎儿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貌，而后来到信使面前行礼道：“某是白树里乡蔷夫贾盛。”

    信使拿出一份信件道：“这是丞相府给你的信件。”而后就离开了。

    贾盛接过信件打开来看，看完其中的内容之后哈哈大笑道：“某的煤油终于有人得到君上的赏识了。”

    贾盛激动对万裕和陈诚道：“丞相让某制造上百个煤油灯和煤油去丞相府，并且说只要实用，并且可以在第二届蒸汽博览会上，一鸣惊人，某就可以得到君上的赏赐。这是我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万裕愕然道：“丞相府还真认可你这煤油灯？”

    贾盛拉着两人道：“没一时间发愣了，现在去做煤油灯和煤油，我们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看这一次了。”

    大汉历十五年，十一月九日。

    贾盛带着自己精心制作的上百个煤油灯，和提炼出来的上千斤煤油来到季都，丞相府。

    而使用实物之后，田叔也不得不承认，煤油灯明亮，且价格低廉，除了有一点异味之外可以说没有任何缺点，比起龙烛，蜡烛的价格低廉多了。

    看到实物效果之后，田叔任命贾盛为少府考工令，万裕和陈诚为考工令丞，命令三人为季国组建制造煤油灯的作坊和生产煤油的作坊，西域的猛火油，第一次由军事物资变成了民用物资。

    大汉历十六年，六月九日，高陵县。

    几个少年在高陵县城当中，四处观望，对四周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道：“太子，老丞相让我们暑假写一份社会实践的报告，为什么不留在长安城，高陵就像一座工地一点都不好玩。”

    身材魁梧的青年叫英雄，是英布的长子，今年12岁，他延续自己父亲的基因，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却已经长的人高马大，要不是他稚嫩的脸庞，还会以为这是一个成年人。

    而被他叫太子的自然是徐凡的长子，徐爱民，今年已经十三岁，现在已经是长安第一中学，一年级的学生。

    今年暑假，他们的校长周章给他们布置了一项社会活动课，内容不限，但要他们做一个社会调查，调查一个行业的情况，并且写出自己的感想。

    而这对一直生活在长安城的徐爱民来说，是一个很新奇的事情，但他对长安太熟悉了，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做这个社会调查，他干脆就带着自己的小伙伴来到长安城不远的高陵县。

    张辟彊看着四周的环境迟疑道：“高陵不是有小长安之称，怎么现在像一个大工地。”

    不怪他这么想，在高陵的街道上，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开挖的沟渠，一群工人忙碌的一点点延长这条沟渠的长度，四周尘土飞扬，还真像一个大工地。

    张辟彊是假相张良的幼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叫张不疑，前两年假相张良退休，天子给了张良一个国公之位，但张良就把韩国公之位交给自己的长子张不疑，让他在南中建立新的韩国。而张良则带着自己的幼子继续在长安城生活。

    张辟彊也就读于长安第一中学，这座中学的校长是丞相周章，老师也是张良，陈平这样的大汉开国元老，其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大汉诸侯和贵族的子弟，也只有这些大汉开国元老，才能震慑住这些诸侯贵族子弟。

    因为这些都是诸侯的嫡子，徐凡更加希望他们可以成材，这样才好继续为大汉开拓诸侯领地，所以学校管理的非常严格，即便是暑假，也布置了社会活动的课，让这些诸侯子弟不至于变成，何不食肉糜的高粱子弟。

    陈买看了看工地迟疑道：“高陵应该是在翻修，其实长安城也是个大工地，只不过长安城太大了，每次翻修只有一两个市坊，所以我等才没有察觉，但高陵县太小了，翻修市坊就让整个城池看上去像一个工地了，这说明高陵县这两年经济发展的非常快，都有钱来翻修市坊。”

    陈买是陈平的长子，他是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整个人看上去比较瘦弱，像一个竹竿一样。

    想了想陈买道：“太子，我们还是离开的，现在的高陵很难做社会调查。”

    徐爱民却道：“我以为这样的高陵反而最适合做社会调查，还有在外面不要叫我太子。”

    “诺！”

    几个人就沿着这工地走，并且找到工地的民工宿舍，他们刚想进去。

    一个大爷拦住他们道：“这里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出了事情谁也担待不起，回家去玩。”

    徐爱民马上说道：“大爷，我们不是来玩的，我们是中学生，老师给我们布置的作业，要进行社会调查，所以我们才来到这里。”

    大爷迟疑道：“社会调查？”

    张辟彊马上说道：“天子都说过这个社会调查是天子倡导的。”

    大爷听到这话肃然起敬道：“既然是圣天子倡导的，那肯定是好事情，伱们几个娃娃要调查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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