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山主动要求好酒好菜的庆祝一下，席间他酒喝的有点多，难免有些胡言乱语，抓着宋今寒连声叮嘱，“你们俩好好复习，一块考大学，云家祖坟要冒青烟了……”

  齐女士在一旁翻白眼，“喝点马尿就不认识自个儿是谁了，醉了就赶紧进屋躺着去。”眼看天都黑透了，你扯着小瑾不放，让他们怎么回家。

  四人帮倒台了，大家胆子也都大了。

  以往初一十五才被允许的集市，逐渐成了定例，每天早集都热闹的很。

  曾经气焰嚣张的红袖章们收起了獠牙，担心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清算，看见大家交易，也都默契的装作看不见。

  这天云奶奶找过来，让云汀兰陪她去镇上的早市挑猪崽。云汀兰很想说她不是兽医，但有凌溪在，她其实比村里的马兽医更靠谱。

  看老太太的架势，这是想偷偷养猪，老太太本身在帮大队喂猪，在自家的猪圈里多养一头猪崽，只要小心点还是能瞒天过海的。

  再说了，左邻右舍的谁家没点猫腻，说是只允许喂三只鸡，可每天剁的鸡食至少能喂四五只。

  大家大哥不说二哥，谁也别说谁。

  那就走吧，宋今寒骑摩托车送祖孙去镇上。他呢，也需要去农机站签个到，顺便到邮局，给宋老太太邮寄膏药和这边的特产。

  还写了一封信，让老太太帮着弄点复习资料，也算是给他们手里的数理化丛书，找个合理化的说法。

  说到底也是对宋老爷子的试探，看他的底线和容忍度，若他只接受当兵，连自己考大学也要干预，那他们就要调整一下规划，考虑去南方发展。

  若是默许，他们自然会按部就班的考大学，也算圆了原主的执念。

  看完猪崽，云汀兰本想带老太太去国营饭店吃饭，人家非不去，找借口说道：“我得去看看你大姑。”

  实际上是不乐意与齐姥爷碰头，他那张嘴呦，和他说会儿话，她怕自己吃东西消化不良。

  云汀兰说那我送你去吧，老太太斜她一眼，嘴里直嘟囔，“你那小身板还不如我腿脚快呢，直接去看你姥爷他们吧。”

  得，被嫌弃了，可谁让这是事实呢。

  老太太身体是真的硬朗，背着竹篓，蹭蹭蹭几步，就走远了。云汀兰在半路就遇到了齐舅妈，看那样子是专门来接自己的。

  云汀兰坐上自行车后座，没等她问呢，齐舅妈自己先说了，“你对门李大娘，在集市看到你们了，你奶呢？”

  “去我大姑家了。”

  齐盛的腿恢复的很不错，针灸完，云汀兰又拿出一盒生骨续筋膏，“再坚持用一个月，正常走路该是没问题，跑跳的话……慢慢来……”

  能走就成，不求其他。

  齐舅妈喜极而泣，塞了不少东西给云汀兰，又周到的把人送去饭店。

  齐姥爷正在后厨忙呢，看到趴在窗口和他打招呼的外孙女，他冲她比手势，自己找地方坐去。也是凑巧，今儿后厨送来了几只大鹅，他给外孙女露一手。

  服务员都是熟人，胖嫂热络的说着小妹你来了，然后将她带到窗边，单独支起一张桌子，那是平时他们在后厨吃饭时用的小桌子。

  也不用点菜，齐姥爷包办了。

  胖嫂也搬了凳子坐过来，放桌子上一把葵花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才扭扭捏捏的低声问，她老怀不上孩子咋回事。

  “宫寒，小时候落过水吧。”云汀兰一把脉就知道。

  胖嫂激动的拍大腿，“可不，九岁那年掉冰窟窿里，是我公公救得我，不然我家也不能把我嫁给我男人，穷的叮当响，拉一屁股饥荒。”

  问题不大。

  云汀兰就问她，“吃药丸，还是喝中药。”吃药丸的话，她回去让人捎来。喝中药，她现在就给开药方。

  肯定吃药丸呀。

  她不爱喝苦不拉唧的汤药，再说了自己抓药煎药多麻烦，还是现成的药丸子省事，只用遵医嘱就成。

  齐盛的腿她是知道的，市里省里都去过，说是没可能，可用了小妹的药，他现在都能慢慢挪动了。

  这么想着，胖嫂心里一片火热。

  正说着话呢，旁边顾客不乐意了，“你们怎么搞的？我特意交代过炒肉丝不要放辣椒，怎么还有？这让我怎么吃？”

  “事精。”胖嫂放下瓜子，拍拍手，不耐烦的起身，走过去敷衍的说道，“人太多，师傅们弄错也情有可原嘛，同志你克服克服。”多大点事。

  那姑娘恼了，“这怎么克服？我男人刚动的手术，医生交代了忌辛辣，他的病要是好不了，你负责呀？”

  “行行行，算我错了，这盘菜我请你，总可以了吧？”胖嫂眼皮一耷拉，爱搭不理，一副你吃不起就别吃，找什么茬的样子，刺激的姑娘直拍桌子，“谁让你请，我吃的起……”

  都不是善茬呀，眼看要起争端，云汀兰默默的挪远板凳。

  “我来克服，我来……”一位大哥突然出声，他笑着端走菜盘，放下钱和票。

  “喏，人家都能克服，就你事多。”胖嫂不屑的撇嘴，“我事先声明啊，重新炒一盘得不少时间。”可别又没事找事的说太慢。

  “不吃了。”姑娘气的直接拍桌子走人。

  胖嫂不以为意，周围的食客也习以为常，这事每天都有，不稀奇。

  要不说这个年代的服务员牛呢，你爱吃不吃，每天来的客人，他们根本招呼不过来，谁在乎食客什么体验。

  你爱来不来，他们是拿死工资的，人多人少，丝毫不受影响。你就是投诉又怎么样？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关系户？

  所以呀，有恃无恐着呢。

  “抱歉，不拼桌，我在等人。”见那人竟然端着青椒肉丝坐到她对面，云汀兰拧眉。

  “知道，我就是柳志成，抱歉，有事来晚了。”柳志成歉意的一笑，“孙大娘和你说过我的情况了吧，在部队时受了点伤，腿脚有点毛病，但不影响生活和下地。五百块的彩礼我能出，只一点，我希望你能断亲，你父母……”

  他到底没说出卖女儿的话，怜惜的看着对面女子。

  云汀兰却眯了眼，很确定对方认错了人，她上下打量着柳志成，已经猜出他是谁，隔壁村那个退伍军人。

  听说在带着他们村养兔子，搞副业。

  她直接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云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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