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下村

  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临近腊月二十八，江书雅才想起来二十九日上午是王子良和堂姐回老家的日子，这天一大早，便收到几家送来的过年礼品，听见婆婆在楼下笑的合不拢嘴。

  来到楼下的江书雅一眼看见李小花坐在客厅跟婆婆拉家常，桌子上摆放的是礼盒包装的桂花鸭，咸水鹅，百味鸡等卤制品熟食。

  看见江书雅来，李小花起身笑脸相迎，跟之前在家务农时，腼腆的性格相差不少，变的活泼大气了。

  自从把李小花她们介绍在商场工作，时间灵活，上班时间只有半天，收入也比在家务农更加稳定，都是人情来往，李小花的丈夫阿敬和黄明昊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平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心里自然比较感激，约了几次江书雅都没有抽出时间应邀一起吃顿饭，还寻思着，这夫妻俩实在不一样，要是以前，一个招呼，黄明昊早就去阿敬家做客登门了，能喝个昏天黑地才回家。

  “小花姐，你这是做什么，还送来礼品，我这也没有回礼啊！咋整。”江书雅怪笑起来。

  “瞧你说的，哪个要你回礼啦！你帮了我的忙，还不让我回报一二吗？放眼整个西下村，也只有你帮了我。”

  李小花刚说完就看见外面郑佳踩着脚上的皮靴“哒哒”的从院里走来，一脸坏笑的指了指李小花：“你这妮子，叫你等我，你着急忙慌的干啥呢？”

  郑佳一身时髦皮草打扮，通身贵气，笑容满面跟婆婆打招呼：“阿姨，先提前给你拜个早年了。”

  李玉香见她很懂礼数，笑的见牙不见眼，瞥了一眼郑佳手上的礼物，两盒黄山毛峰茶叶，两瓶海之蓝。

  东西送到婆婆手上，她佯装客气：“哎呀！来都来了，还带东西，你真是太懂事了，知道感恩，还给我们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想的周到。”

  江书雅意识到了，难怪李小花没有和郑佳一起，两人送的东西价格有很大落差，两瓶酒和两盒茶叶大概要上千块了，而李小花的几样自家土特产，鸡鸭鹅最多也就三百左右，明显落了下风。

  大家都知道，过完年，家家都要请客或者上门拜年，李小花和郑佳今年上班，一定是要在商场轮班的，关系好的大多会提前送，不讲究拜年的风俗了。

  怕李小花感到失落，江书雅便把所有的礼品让她们都拿回去，一个都不肯收，哪知她们跑得比兔子还快，比来的时候配合很默契，没多会就不见了踪影。

  李玉香见此，脸都绿了，急得直跺脚，撇了撇嘴：“你逞什么能啊！送给你还不要，就你清高，真是不知好歹。”

  江书雅见她这样看中这些礼品，忍受不了被她一顿数落，便强行把那些东西拿在手上道：

  “既然是别人送的，我就当串门送到爷爷家吧！我看他老人家平时喜欢喝点小酒，经常泡着茶叶，这熟食也对他胃口，我这就给他老人家送去，当我这孙媳妇孝敬他老人家的了。”

  说完她不顾李玉香阻拦，拿上东西朝后院走去，手上拎着东西，婆婆在身后气急败坏道：

  “你送给那老不死的吃有什么用，他只顾着老二家的，再说了，这也太多了吧！两样就够了，把那茶叶和酒留下。”

  见江书雅不理会，婆婆指桑骂槐道：

  “真是个王八对冤家，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看你整天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哪里像个我家的媳妇，整天跟我对着干，一点都不省心。”

  江书雅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接怼了过去：

  “你倒是很顾家啊！一年到头，家里整日关门上锁到牌子馆报道，那里才是你亲爹亲妈，你咋不去那里拜呢？”

  “这下好了，年跟前了，想起来对不住亲生父母了，拿不出东西孝敬他们，想从别人那里刮油了，临时抱佛脚，你早干嘛去了。”

  李玉香闻言气的火冒三丈，眼睛瞪的溜圆，单手叉腰指着江书雅，怒声呵斥：“你给我滚，滚出我家里，从此以后不要回来，家里不欢迎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这回李玉香是真的被气到了，她承认自己喜欢往麻将馆里凑，她认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爱好。

  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打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有了糖糖，她真的是收敛太多了，要是以前，天天都恨不得扎根在那里，如今被江书雅随意拿出来说事，她怎能不委屈，自己的亲爹亲妈都没有这样管过她。

  被驱赶的江书雅毫不退让：“好，只要黄明昊同意把糖糖给我带走，这个家我绝不留恋，跟你们这样的人相处在一起，只会让人瞧不起，活着没有半分尊严。”

  江书雅深知逞口舌之快毫无用处，也做不到意气用事直接离家出走，然而糖糖就是她的牵挂，是她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怎样，都要带在身边，亲力亲为培养照顾。

  李玉香听闻一脸鄙夷，嘲讽起来：“你想的美，糖糖是我孙女，你想都不要想，昊昊同意我也不同意，除非他不认我这个妈。”

  这一点江书雅从未怀疑，在照顾糖糖这一方面，李玉香也算是尽心尽力，虽然有时不太靠谱，但也不是随便丢给陌生人看管。

  江书雅不再跟她做无谓争执，大步流星朝爷爷家走去，半路上看了一眼那几样礼品日期，深吸一口气：还好，日期都是好的，看来郑佳和小花都是用心送的。

  快到爷爷家门口，远远望去，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爷爷站在身后，用发梳温柔的给奶奶轻轻梳理头发，低声说着悄悄话。

  奶奶脸上充满洋溢的笑容，这样一幕画面既浪漫又唯美，时间仿佛停在那一刻，原来相濡以沫，天荒地老很简单，只要两颗心在一根弦上，就是一段动听的乐谱。

  没有去打扰他们的温馨画面，江书雅悄悄从后门把东西送了进去，关上门，不断回头看他们的身影，那样老有所依的场景太过美好，实在不忍心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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