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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这不公平


他起身,理了理衣袍,“从前倒不知你这般好男色,小馋猫。”

  李凤鸾撑起身子看了眼男人,又躺回软榻上,“我这个年纪,都该当娘了,怎就不能馋一馋?”

  陈鸣和笑了笑,往寝殿走去。

  李凤鸾腾的一下从榻上弹起来,也顾不得钗环乱晃,就去追他。

  他刚想拿起梳妆台上的书,就被她一把拍了回去。

  她使足了劲,书还是一点点被他抽动,灵机一动,她一屁股坐到梳妆台上,压住书。

  他笑了笑,看着她得意的模样,抽书的手从她腿下穿过,人就被扛在肩头了。

  “你耍赖!不公平!”

  拿到书,他把她又放回梳妆台上,“不公平?”

  唇间落下一吻,他问:“这样公平了吗?”

  她小声嘀咕,“美人计,你胜之不武。”

  又是一吻,许久未停,垂在桌边的裙尾轻轻晃动,像是喜悦时晃动的狐尾,撩人心弦。

  “若是这般,我还有几本,你换不换?”她紧紧抓着他的腰带,话语间还带着喘息。

  陈鸣和真是气极而笑,握着那本《诗经》打在她额头上,“李凤鸾,你倒真是……”

  一声短叹,“真是拿你没辙。”

  她抿唇,颇为委屈的瞥了他一眼,一副‘都是你勾引的,我很无辜’的模样。

  他:“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十里红妆,才是洞房花烛。”

  她:“繁文缛节,不来也罢。”

  门外响起脚步声,“公主,乾清宫来人请了。”

  脸上热意散了大半,一声叹息,“那我去了。”

  陈鸣和轻轻一带,将她抱下梳妆台,“阿月,这出戏,是他在看。”

  她似懂非懂,这出戏,自是皇帝在看。她想了一路,都未悟出他的话中话。

  乾清宫内,林擎站在一旁,李凤鸾进门行稽首礼,“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李天明合上一本奏章,随口道:“起来吧。”

  “谢父皇。”

  李凤鸾起身,放下齐眉行礼的手,模样恭敬的地连林擎都钦佩。

  “今日有沈家人到宫中闹了?”

  皇帝这话问的奇怪,林擎早就前来回话了,又何须再问她。

  “沈家妇人打巧进了栖梧宫,求儿臣救她一命。抄家之事干系重大,又岂是儿臣一个女眷能置喙的,便遣人打发出宫了。”

  李天明看着垂首答话的李凤鸾,眸中精光一闪,“朕听说她在皇极门自戕了。”

  ‘听说’一词甚是模糊,是听林擎所说,还是听宫人所见?

  李凤鸾举手齐眉,缓缓道:“那妇人所行确有亏妇德,自戕谢罪也算得了一个身后名。”

  “你倒是比幼时能沉住气,朕选了沈老先生,便是想看看,你是否会如当年一般,闯宫门,策马穿皇城。”

  这出戏,是他在看,从头到尾,她都在皇帝的算计中。

  一旁的林擎握着绣春刀的手紧到泛起青筋,陆氏灭门一事几乎是朝臣的忌讳,无人敢提。

  她浅笑道:“年少不知事,如今若是还这般鲁莽,儿臣便是毫无长进了。”

  “朕,这是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他要擒的可是方家,沈家不过是捧杀的一个筹码。

  沉思片刻,她忽的抬眸,本是方家和沈家的事,他偏偏提起陆氏……

  欲擒故纵,祸水东引,诏狱里走上一遭,有罪无罪,该杀的人都活不了。他是在告诉她,这出戏该如何唱。既是他想看,她便顺势而为。

  李凤鸾弯腰行礼道:“儿臣明白了。”

  “嗯,去吧。”

  三言两语,林擎听得一知半解,见身前走路的李凤鸾也紧锁着眉,问道:“公主明白什么了?”

  她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年陆氏谋逆一案的卷宗是空白的,什么都未写。若要翻案,总是要有人认罪的,内阁首辅方成便是最好的替罪羊。废丞相,设内阁,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难道皇帝灭陆氏那时,便已算到了今日,特意留下一卷空白卷宗?

  她心中纷乱,无心同林擎纠缠,“那妇人的事,还有劳林佥事走一趟,同沈家人说明原委。”

  语落,她加快脚步,往栖梧宫走去。

  那男人才是不对劲,他似乎早就猜到了皇帝的意图。

  她气势汹汹的冲进寝殿,哪里还有人影,她站在树下,仰头问道:“你怎知的?”

  他的声音从树梢间传来,“你想为陆氏翻案,他想除方家,林擎是他的剑刃,你又何尝不是?”

  “阿月,你可曾想过,忠奸何以辨?”

  她扬起的头垂下,看向地上的几片落叶,“于民,大公无私便是忠;于君,忤逆之嫌便是奸。”

  她与皇帝能站在同一战线是因为方家,他们都想除掉方家,可污蔑忠臣的罪名一扣,方家上下都得死。

  有罪无罪,都得死,就如同当年的陆氏。

  他轻声道:“他想让你成为他,但你手中剑挥向谁,取决于你。”

  她抬头,“你的意思是,顺势而为,却只行三分。方家子嗣虽行欺行霸市之举,却罪不至死,大可贬官离都。树倒猢狲散,自是不成气候了。”

  她不该一遇到陆氏灭门案便乱了心神,方家罪不至死,是她心急了。

  “你下来。”

  他望向扬起的那张小脸,笑道:“你一见我便没了心思想这些,还是这般好。”

  “你很了解我,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自林擎来后,总觉得你不同了。你下得一手好棋,心思远在我之上,我不敢想你还藏了些什么?”

  他还是跳下树梢,站在她身前,一步之遥。

  他什么未说,她上前一步,抱住他,“罢了,你若是凡夫俗子,我怎能瞧得上。”

  他出声道:“你如今的心思哪在朝政上,满脑子欲念丛生,自是理不清。”

  “我不想理,我也不明白,皇帝花这些心思算计我作何,皇位是谁的,都不是我的,为何不找李承衍?如今这局面,苏妃也好,李承衍也好,都不会让李承业活,承德年幼,我不争,这皇位便是李承衍的,与我何干?”

  他轻轻环住她,“阿月,或许不知,是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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