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和跟在两人身后，却瞥见林野也朝着这边跑来。

  七拐八拐的小巷，林野十分熟悉，没有丝毫犹豫。

  陈鸣和追到小院门外，李凤鸾正在院中和另一个女人说话，她唤另一个女人“秦月”。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林野出现时，他一拳打在对方脸上，几乎用尽了全力。

  林野踉跄，扶着墙才勉强稳住身形，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

  陈鸣和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她一心为陆氏翻案，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林野没有还手，反而笑了，“她姓李，她是李天明的女儿，我能怎么办。”

  “所以呢，李承衍也姓李，凭什么将错推在一个女人身上，她那时不过是个孩童，与她何干！”陈鸣和松开手，“若不是顾及她曾经对你的情意，我真想好好揍你一顿。”

  这话好像刺激到林野，他挥拳打向陈鸣和，被男人灵敏躲过。

  二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打起来，陈鸣和反手一个过肩摔，林野被摔向院门，击倒本就不结实的木门。

  木门和林野一同摔落在院中。

  秦玉闻声站起，紧握着小刀，望向门外。

  李凤鸾上前两步，门外那高挑身影再熟悉不过。她忙伸手拉住欲要上前的秦玉，“是我的人，你打不过他，不要轻举妄动。”

  秦玉迟疑的看着李凤鸾，她以为她们是对立的两方，恨不得对方死才对。

  林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吼道：“再来。”

  二人又扭打在一处，李凤鸾急声道：“住手，都别打了。”

  陈鸣和一脚踹开林野，二人拉开身形，李凤鸾趁机挡在林野身前。

  陈鸣和挥出的拳头停在她面前，他抿唇看着她，眸中颤动，红了眼眶。

  她伸手拉下他的拳头，见男人一副不可置信要哭的模样，赶忙上前两步，环着他腰，仰头看他，“我们不打了，好不好。”

  陈鸣和没有动，也没有伸手抱她。他看向她身后的林野，“管好你的人，再有下次，女人我也杀。”

  语落，他垂眸看了看李凤鸾，伸手拿开环在他腰间的手，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李凤鸾看了看男人的背影，回身对秦玉说道：“今日对不住姑娘了，砸了你的院子，我定赔给你。”她看着林野，眉头轻蹙，“赶紧给他上药吧。”

  陈鸣和听见这话，走得更快了，眼看就要拐过巷子，李凤鸾提裙在后边追着。

  这男人脾气不是一般的倔，上次惹他生气，他好几日不来见她。李凤鸾有些后悔，刚刚挡在林野身前，也没想那么多，不过是想先拉开两人。

  “你……等等我……”

  她小跑几步，气喘吁吁，根本跟不上男人的步伐。

  “哎呦！”

  她往前一扑，摔在地上，生怕前边男人听不见，叫得特别大声。

  这拙劣的演技谁都知道是假摔，他还是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她。

  她忘记膝盖上的淤青还没好，皱着眉头，压下口中的轻哼声，这下是结结实实的磕疼了。

  陈鸣和心尖一跳，大步走回，抱起她。

  她拍了拍双手蹭上的沙土，露出满是擦伤的掌心，有些小沙和血凝固在一起，粘在血肉上。

  他看见了，却什么都未说，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当时林野离我近一些，我只是正好挡在他身前。而且，我知道你不会伤了我，我才敢去的。”

  男人没理她，她小声嘀咕，“你都把人打成那样子了，瞧着也不用我保护。”

  陈鸣和牙都要咬碎了，才忍着没有将她扔出去。

  “你就扔下我走了，我不要面子的嘛。”没有得到回应，她又拉了拉他的衣襟，“我真的错了，你别气了。”

  陈鸣和放下她，李凤鸾还以为男人是在赌气，抱着他，“我错了，下次肯定不敢了，你别扔下我。”

  他硬是压下嘴角的弧度，冷声道：“锦衣卫在满城寻你，你自己去宫门。”

  她抬起头，看了看他，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宫门，“我在栖梧宫等你。”

  见男人未应，她轻哼一声，“你总归是要来的。”

  又看了眼男人，她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解开身上的黑色斗篷，往宫门处走去。

  “公主？”

  大红的宫装甚是显眼，侍卫一眼便认出，“公主殿下，属下护驾不当。”

  李凤鸾信口拈来的本领炉火纯青，“本宫无事，只是被人群冲散，在小巷中迷了路。”

  “轿撵在甬道处，公主请。”

  李凤鸾进城门前，偷偷看了眼小巷口。那人早已没了踪影，心中担忧，生怕男人还在气头上，真的躲起来好几天不见她。

  她回宫后，除了台阶上放着的一个木制药罐，屋内屋外都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她拿起药罐闻了闻，熟悉的味道，再没有旁人有了。

  早过了戌时，此时正是林野轮岗的时辰，李凤鸾在栖梧宫等了好久，心心念念的人都没来。

  “我已经说过秦玉了，今日之事绝不会再发生。”树梢上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阿月，你我当真回不去了吗？”

  李凤鸾坐在台阶上，正摆弄着雕刻精美的药罐，闻言手一抖，总感觉有人阴恻恻的盯着自己，忙道：“她明明叫秦月，你也不该唤我阿月。”

  “陆峥，年少时，我对你不过是执念，一纸婚约，便理所应当的喜欢。”

  “如今我释怀了，没有那一纸婚约，其实你我也没多少感情。”

  “你我之间，从来不是什么爱而不得，而是造化弄人，命运不公。”

  “被废的婚约，就像是无辜惨死的陆氏族人，我曾经不甘心，不是因为爱而不得，而是痛恨命运不公。”

  林野沉沉吟片刻，问道：“你怎知，我不是呢？”

  李凤鸾将手中的药罐打开了又合上，如此往复，“秦月陪你走过了最艰难的几年，即便你不爱她，也不该磋磨她。”

  “或者说，即便我没遇见他，只是一个秦月横在你我中间，你也会摇摆不定。”

  “陆峥，你看，我从来不是你坚定选择的那个人。”

  “何苦折磨自己，又折磨了秦月。”

  她起身，“他今夜不会来了，你也不是我要等的人。”

  林野看着她进殿关门，喃喃自语，“只是……不甘心吗？”

  墙头人影飞过，步伐轻松，嘴角笑意压也压不住，除了李凤鸾心心念念那人，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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