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流离养病的院子，公孙无命神色更差，洛池一接到消息就赶到了这里，见到公孙无命便摇头。

“必死之相，不用救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白小常急了。

“失血过多，救不了。”洛池干脆的回她。

“让我见见流离吧！”公孙无命低声道。

“当初杀流离的时候不是挺干脆的吗？”一想到当日公孙无命对流离的无情，白小常就忍不住讥讽他。

当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流离时，公孙无命眼睛亮了亮，想要伸手碰她，刚抬起一点就没力气的垂了下去。

“她没死，不过一直这样昏迷着。虽然你不配当她爹，但是我想此时，也只有身为血亲的你，有办法能让她醒过来了。”白小常冷漠的看着公孙无命。

公孙无命看了看面无血色的流离，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右手，“我的血，也许能救她。”

白小常眉头皱的紧紧的，“你确定你再放一点血不会马上死掉？”

公孙无命苦笑，“我反正是活不久的，能救便救吧！”

白小常不再客气，让洛池拿了碗来，利落的在他手腕上放了血，然后给流离强制喂下去。

公孙无命的脸色已经呈现出灰败来，但神情却又有一丝轻松。

“你还没告诉我，除夕夜向我们下药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下药的侍卫的死法，分明就跟你之前杀人取血的手法一模一样！”

“我自从当时离开连云寨后，便呆在飞卢坡不再离开，别的兄弟有没有离开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老三。”

那个使铁锤的老三？

“对了，你在这里半死不活，你那些兄弟呢？”白小常突然想到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连云寨其他人的踪迹。

“他们都在山洞里啊！”公孙无命面上露出一丝诡异。

见白小常疑惑不解的模样，公孙无命只好说道：“所有的兄弟，都死了，被全部放干了血，然后在身上洒上化尸散，全部化成了一滩水。”

白小常捂住嘴，一阵阵的恶心感觉不断的涌上来。

“如果当初不是你搅局的话，你们的下场也跟我这些兄弟一样。”公孙无命云淡风清的笑道。

白小常皱了眉，“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老三啊！结拜十几年，我都没想到老三竟然有这样的野心与手段，是我小看了他。”

白小常看着奄奄一息的公孙无命，怎么也无法与那日站在高台上用着冷漠眼神看着所有生口的那个男人联系起来。

但是事实却不容她不信。

“你那个老三叫什么名字？他去哪儿了？”白小常此时已经确定，下毒之事与那个老三八成脱离不了干系。

“他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至于他的名字，叫林平。”

看来从公孙无命身上已经问不出再多的信息了，白小常冷眼盯着他快死的模样，在心里祈祷流离能快点醒来。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也曾经这样看着睡着的流离，因为我不敢在她醒来的时候看她。”公孙无命突然低声说着。

“当年我们一家三口从外地逃到京城，仇家却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们。我们无法，只能逃到这西山之上，在这飞卢坡上安了家，没有吃的，就从死人堆里扒拉，没住住的，就住在死人堆里。直到有一天，我在死人堆里，翻出了一本秘籍。”

“就是必须要四十九个壮年男女的血的秘籍？”白小常打断他的话。

公孙无命点头，“我按着上面的方法练了，没过两年，便有所大成，我将仇家全部杀了，自此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追杀。我们一家三口却在这飞卢坡住出了感情，我便干脆在西山之下建立了连云寨，又收了一群同样无处可去的人当手下。”

公孙无命边回忆边说道：“我们打家劫舍无恶不做，直到后来我越来越痴迷那本秘籍，决定按照秘籍上所说的方法，找来四十九个男女饮血为用。流离她娘极力劝阻我，但是我被迷了心窍，两人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最终在我有一天练功之后狂性大发，将流离她娘的手腕咬开，喝下了她的血。”

“没想到这一幕被年少的流离看到，从此后她便对我仇恨入骨，数次想要离开连云寨。我怕她一个人在外被我的仇家发现，所以我不许她练功，成天派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直到我决定再次寻找四十九人用以练功的时候。”

白小常想到当时流离看着公孙无命时的眼神，仇恨中带着悲凉，在被公孙无命咬住手腕时又带了点解脱的淡然，没想到她年少的时候，竟然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你后悔吗？”白小常对公孙无命没有一点同情，她只是不想流离在醒来后伤心。

公孙无命有一丝恍然，“后不后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直昏睡的流离眼角，缓缓的浸出两滴泪，很快隐在了发髻间。

“大概唯一后悔的事情，但是在当年流离要脱离连云寨的时候，没有将她放开吧！”

公孙无命将目光重新投入流离，看着这个十几年都只敢在她入睡的时候看她一眼的女儿，心内充满了感伤与遗憾。

那个襁褓里小小的女婴，在他还没来得及接受的时候，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突然流离眼角一滴晶莹吸引住了他全部的目光，公孙无命激动起来，喉咙间发出“咯咯”的声音，半晌才颤抖着叫了声：“流离。”

流离的泪流的更厉害了，却始终不肯睁开眼，白小常也发现了，让洛池赶紧进来看看。

洛池把了把脉道：“醒来就没什么危险了，看来这血还挺有用的嘛！要不再多给我点，让我拿回去研究研究？”

“流离，对不起！”大抵是人之将死，生前所有的愿望都将化为泡影，公孙无命只希望在最后的时刻，再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

流离最终睁开了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但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看着公孙无命时，就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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