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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计中计


“这个不行,这个太高了,那些山匪都是以前穷苦的逃命人不可能长这么高,”谢宓对这排排站了一院子的打手挑挑拣拣道,“你比较像,你回去在面上画条伤疤,去扮他们的领头人。”

  “还有你、你、你还有你...”她一个一个的点着名,点到的个个喜气洋洋的去她谢府的管家那里挨个领赏钱。

  “不管如何你们都给我把这件事儿烂肚子里,胆敢说出去一个字,天涯海角本小姐也会找到你们,然后把你们全部杀掉。”谢宓恶狠狠道,这副样子与谢方真是一模一样。

  “是!”领完钱的众人齐齐应声,她满意的笑了,随后转头向我看来。

  “薛大人,真是有劳您了。”她俯身浅浅行了一礼,面上的喜色藏不住。

  “举手之劳。”我也回敬道。

  “还烦请薛大人立冬当日将姜哥哥约出,届时,我会带领一批人马,前去‘相救’的。”

  “好。”我笑着答应道,谢宓向我缓缓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太阳高悬,冷风习习,西北的冬日就要来了。

  我送给谢平忠的第二步棋也要来了。

  若说谢宓有多喜欢姜河我是不信的,就算真的喜欢也是对以前姜河的一种执念,世上怕是无人能忍受自己心爱之人日日与别人寻欢作乐,又逢谢方出狱,这么大笔账若是不找我算,那谢家才真是泥捏的。

  前些日子交与陛下的地契被她照单全收,这意味着她同意我的做法,也不会要我的把柄。

  毕竟若是陛下将地契返还给我,这于我而言才是天大的不幸,假设日后局势对我不利,这些地契将是将我送上刑场的阶梯。

  京中事态多变,燕北战事未停,西部清洗蓄势待发,我必须得赌把大的。

  立冬之日很快来袭,天色暗淡一片灰蒙蒙,仿若初雪前兆。

  “大人,再带上件裘衣吧,”正在我眺望天空时,香姨娘走到我身后,将蓝织银丝白狐领的裘衣披在了我的身上,“我观这天色暗沉,怕是要下雪。”

  “此去必生变,你要记住我安排你的事。”我转身向她郑重道。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若是襄王宫没有异动,我们就连夜前往东门,无论如何也会将消息送去京城的。”

  “东门有我的人接应你们,不必担心我的安危,若是他叛了我,我也自有办法脱身。”我对香姨娘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此次前去绝非帮助谢宓‘救出’深困梦魇中的姜河这么简单,她以为我如此轻易地就会为她给出的这点蝇头小利相信她,谢家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把我不放在眼里。

  行至华丽的马车前,姜河已然在里面等候,他掀起车帘一角,露出那张惊世骇俗的脸,今日的他穿的倒是体面,但也不知道能体面多久。

  “薛大人。”我上车端坐后,他向我微微颔首道。

  “姜公子。”我也冲他微微颔首以示礼节。

  他灼热的视线审视着我,好像下一秒就要向我扑来似的,让我不由地握紧了袖中的匕首,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对着我释然一笑。

  “薛大人在怕什么,可是您邀请在下出门游玩的。”他边说着边扇着画着交尾鲤鱼的扇子,这么冷的天...

  “我们这算是?踏冬?”他问道,随即又垂下了头,“无所谓了,很久很久没有人邀请在下出游了。”

  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凄凉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无暇顾及他的情绪,心思全然放在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上,车马疾驰,我时不时挑起车帘看看行至了何处。

  “无趣。”他嘟囔道,“薛大人约在下出来,又不同在下说话,到底是为何意啊?”

  你一个神经病虐待狂我与你有什么好说的啊,我在心中暗暗地冲他翻了个白眼,但面上还得装作无事发生,不然如果被他察觉什么半路停车,那我计划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姜公子追求者众多,还会没有人邀您出游?”我漫不经心的应付道。

  “追求者众多?薛大人真会说笑。自那众人皆知的事情发生后,就没有人敢约在下出门了,因为...”他欲言又止道。

  看着他毫不避讳提起自己如梦魇般的往事的样子,我不禁对他这个人提起了兴趣,关于他被山匪玷污,从此之后暴戾非常的传言,到底是真是假呢?

  “因为什么?”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薛大人对在下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啊?”他反问道,挑了挑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是你要讲的,不说算了。”我又看了看窗外,已经快到与谢宓约好的地方了。

  “因为...”他缓缓道来,突然压低了声音,“因为那什么被山匪玷污之事纯属谢方杜撰,他妒忌我,大肆编排我的谣言,所以只要是谢方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拿来毁掉。”

  他说着,目露凶光。

  可是迷恋他的谢宓亲口向我说这些事是真的,还什么与我合作,原来只是为了将我引出。

  谢家真是太蠢了,竟然觉得我会对女子更加信任,竟然觉得只要西部士族中有一个人对我和颜悦色我就会屁颠屁颠的去与她合作,可能是天天软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们忘记了我是如何在淮山大挫谢家军的,也可能是谢平忠本就瞧不上女子。

  不过不管如何,都要感谢他们的轻敌了。

  “所以谢宓在骗你啊。”半晌,他见我不为所动,忍不住开口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你也想看我死吗?”我笑着问道,丝毫不慌。

  “因为我要手刃了谢方那个贱人。”他咬牙切齿道,额上青筋如盘综错杂的树枝,在他俊美的脸上看起来极为可怖。

  这时,马车停下了。

  咻——

  一支冷箭飞进了车窗,惊得马儿乱叫着。

  马车来回摆动着,我不得不扶着车壁保持平衡。

  姜河二话不说从桌底抽出长剑,起身摸到了马车门口,撩开车帘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马蹄声蜂拥而至,姜家的车夫连忙下车逃窜但却被一剑封喉,姜河的眼中已尽是杀意。

  “你在马车里待好,这次的算计我就不计较了。”姜河冲我扬起嘴角,他的眼中满是兴奋,已经做足了大杀四方的准备似的,猛地一掀帘子就跳下了车,不过他倒是很贴心,怕马儿受惊乱跑,把与马车相连的几根绳子斩断了。

  我晃了一下身,差点没坐稳摔出去,车壁还是不停的承受着冷箭的攻击。

  不一会儿,就有个面生的黑衣人爬进后窗出现在我面前,他提着带血的刀,但却并没有杀我,反倒冲我撒了一堆药粉,我眼疾手快赶紧捂住口鼻,黑衣人皱眉,准备绕到我身后,我连忙躲闪起来,就在我与他周旋之际,后颈被窗外的人来了一手刀,瞬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事实证明,第一,姜河没有周冠玉的武力,他光会逞能。第二,这回谢家终于找到了有经验的绑匪。

  我再次醒来是在一张大床上,屋外天色渐晚,屋内昏暗至极。

  眼前雾蒙蒙的,一旁还燃着甜腻的熏香,惹得我浑身燥热。

  我暗道不好,原本赌的是谢家兄妹将人换成秦王的人,待我被抓正好可以以身探查严枫到底有没有死,不过醒来不是在地牢里倒是在床上可真是与我预想的有失偏差,枉我在暗处安排了大批人手紧随,估计他们看见敌人把我抗进私宅中肯定也是一头雾水。

  “你醒了。”虚弱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猛然坐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亮光才看清周围。

  这是一张带门的拔步床,榻下蜷缩着一位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这声音让我隐隐觉得很熟悉,难不成谢家兄妹没有与秦王合作而是用的自己的人绑我,绑来了还只是想看我跟男人做饭?太离谱了吧。

  “我是那个雨夜与你有一面之缘的张公子。”他喘息道,听这声音应该也是中了媚药。

  我回忆了一下,竟然是秦王世子,公主同父异母的弟弟。看来这回将我掳走之人果然是秦王,那严枫会不会出现呢,我看向门口,还并无动静。

  “世子?那为何我与世子会出现在这里?”我问道,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脑中不停地回忆着这辈子和上辈子见过的各种‘性缩力’男人,努力压制着身体上的异样。

  “我...”他说着,仿佛已经神志不清。

  他妈的这是艾灸还是熏香啊,真没见过谁家点媚药把整个屋子点的烟雾缭绕的。

  我强撑着站起身,打算去将香炉熄灭,可刚行至这座特制的拔步床门口,才发现雕纹华丽的门早已锁死。

  我向蜷缩在一旁的世子看去,他早已被情欲迷了心智,裸露半截的小臂已经在向他自己的那个方向探去。

  这可不妙,情欲是野兽,若是真的没有人来救我,那我俩怕是真要在这儿造小孩了。

  我当机立断拔下头上的簪子,走近狠狠的插在了他的肩头,他痛呼一声,再抬眼时已经清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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