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受控制去看桌上的鱼汤，腹中的饥饿感让我浑身无力，根本无法逃离。

  偏偏秀儿娘还端着碗走过来，将鱼汤送到我嘴边：“快喝呀，秀儿。”

  我用力闭上双眼，牙齿狠狠咬住口腔两边的肉，直到咬出血，剧痛中掺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我才没有不受控制的张开嘴。

  缓过那瞬间的顶级诱惑，我猛然睁开眼，挥手召唤出了女栾。

  女栾一出来就扑向了秀儿娘。

  “啪！”

  鱼汤掉落在地，鱼香味瞬间在鼻尖爆炸开，我再次咬住嘴唇，满嘴都是血水。

  秀儿娘终于变了脸色。

  她脸上慈母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的刻骨的冷漠：“你不是秀儿。”

  “你不是她！”

  她长啸一声，疯子一般冲我撕扯而来，却被女栾挡住了，双方如野兽一样撕咬。

  鱼香味越来越浓，我身子越来越软，好几次忍不住想趴在地上舔那鱼汤。

  意识到这一点，我拼尽全力往门外跑去。

  门刚一打开，无数双死灰般的鱼眼睛瞪视着我。

  我脊背一凉，扭头看去秀儿娘已经彻底成了半人半鱼的怪物，和女栾打得你死我活，不分高下。

  门口的怪物们突然上前一步，无机质的鱼眼睛一动不动，嘴巴却整齐划一的张合。

  “秀儿，快喝呀。”

  “秀儿，快喝呀。”

  我被迫后退，这伙人却得寸进尺的登堂入室，前后皆敌的情形让我终于大怒。

  “去你大爷的！老娘一口都不喝！”

  我怒极，干脆咬破指尖洒向女栾，女栾吸取了阴气，顿时实力暴涨，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秀儿娘的脑袋。

  “嗤！”

  一声惨烈的撕扯下，秀儿娘的脑袋被女栾活生生咬了下来，只见女栾嚼吧嚼吧几下，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幅场景终于让门口的怪物们停下了脚步。

  我反而气焰嚣张了，指挥女栾在前面开道，杀出一条血路往外走去。

  女栾们接连吃了几个鱼脑袋，这伙人才总算远远退去，阴森又诡异地看着我。

  我根本不在乎，一心想找到陆知君，循着记忆往陆知君离开的方向走去。

  走到拐角时，我下意识回头看去，一群鱼眼人冲进了秀儿家。

  我心下一阵恶心，扭头加快了步伐。

  村子里的布局很简单，一共只有两条土路，村民依路而居，很快我就看到了陆知君的身影。

  他面前比我想象的还要血腥。

  空气中隐隐也有鱼汤的香气，陆知君操作着一柄长剑，犹如修罗般收割着怪物们的人头。

  我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凝神看去发现那柄长剑居然是正义之刃！

  陆知君也在此时发现了我的踪迹，眉心微拢，操作正义之刃飞割一群人头，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通向我。

  “你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快速说了自己的经历。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石头爹也一直劝我喝鱼汤，被我打碎了，就引来了这群怪物。”

  陆知君突然加快手上动作，很快就把在场的鱼眼人杀了个干净。

  “事不宜迟，我们去找村长。”

  再次见到村长，他比前两次都要年轻很多，只是精神状态更差了，正捧着一本小册子呆滞的坐在门口。

  我们靠近一看，正是那本记录谁吃了鱼的小册子。

  村长看到我们身上的斑斑血迹，突然站起身紧张开口：“秀儿，石头，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开门见山：“村长，村子里的鱼是从哪儿来的。”

  村长面色一僵，讪讪的笑了笑：“还能从哪儿来，水库里抓的嘛。”

  我静静的看着他。

  村长脸上的讪笑渐渐消失，最终化成了悔恨和痛苦，他抱着头蹲在地上，低垂的头颅传来哽咽声：“都是我的错……”

  我顺势也蹲下，耐心道：“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告诉我这些鱼到底是从何而来。”

  村长沉默了好久，才终于抬起头试探性的开口：“秀儿，你，你真有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嘛，还能比现在更坏吗？”

  村长似乎被我说动了，他嚅嗫了几下嘴唇，终于开口：“这鱼，是一个男人给我的。”

  “今年收成不好，又赶上暴雨，村里家家户户余粮都吃光了，大家都饿啊。”

  “我没办法，只能去镇上碰碰运气，求镇长借点粮食，结果镇长不见人，出来就碰到了那个男人。”

  村长抹了把泪：“是他说的，这些鱼长得快，也笨，养一条就能生几百条小鱼，能让村子里的人渡过这个难关，我、我才信了……”

  “那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村长哭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现在一点都想不起那个人叫啥，长啥样，我脑子坏了……”

  村长年过半百，却哭成了一个孩子，瘦弱干瘪的身体蜷缩在门口，仿佛一把枯柴。

  我心沉了下去，看来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和陆知君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都知道对方的想法。

  他伸出手，拉着我走到村长家后门，推开门依然是那片一人高的草丛。

  走进草丛中，这一次我们足足走了五个小时。

  从草丛里出来后，村子里还是正常模样，突然面前跑过去一个小孩，满脸激动的大喊：“村长回来咯！”

  下一秒，村民们纷纷涌向了村子口。

  人群中，村长精神奕奕，浑然不似之后的绝望颓废，他语气振奋：“我找到吃的了！”

  村长高兴的取下背篓，里面的满满的水和两条鱼。

  村民们傻眼了，有胆子大的开口：“村长，就两条鱼够谁塞牙缝呀？”

  村长恼火的给了他一个暴栗：“蠢才，两条鱼当然不够吃！”

  “这鱼啊，是个云游的老道士给我的，一条鱼一晚上可以生一百条小鱼仔呢，只要养在水库里，没几天咱们村的人就都有鱼吃啦！”

  村长高兴的带着村民们上山，众人满眼希冀的把鱼放进水库。

  就在鱼入水的一瞬间，我猛然心头一颤。

  刚刚这鱼，是不是瞧了我一眼？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赶忙告诉了陆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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