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的怪物，我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秦墨笙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仿佛随时会断气一样，我不敢再耽搁，开门见山道：“你还记得罗子鸳吗？”

  床上的呼吸突然暂停了。

  就当我害怕担心秦墨笙是不是断气了的时候，秦墨笙的喘息声突然响起，甚至比刚才更加急促：“你……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好。

  我挠了挠头，长话短说：“我朋友不小心惹上了罗子鸳，她杀了很多人，为了救我朋友，把她送走，我只能按照她说得来做。”

  “找到你，就是罗子鸳的要求。”

  秦墨笙慢慢张开了嘴。

  嘴巴越张越大，发出“嗬嗬”的声响，我听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秦墨笙居然在笑！？

  “嘎吱！”

  突然，整张床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从中央缓缓抬起，秦墨笙整个人也彻底展露在我们面前。

  我瞪大了眼。

  乖乖，按照这间屋子布置来看，最近也是民国时期了，那会儿就有这么精密的设计了吗？

  半坐起来之后，秦墨笙黏腻恶心到呼吸略微好了一点，只剩样子更恶心了。

  无数黄绿色的粘稠液体从他脸上滑下来，我实在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秦墨笙直直盯着我：“我……终于，等到她了。”

  我闻言不禁冷哼一声，扭头打量这间密室，处处都是繁复诡异的符咒，想必就是这些符咒遮蔽了罗子鸳的探查，让她始终找不到秦墨笙的踪迹。

  “是吗？我还以为你很怕她，不敢见她呢。”

  “毕竟当初是你背叛了罗子鸳，还把她炼成了尸油，对吧。”

  “你害人害己，害死了罗子鸳，阿青、阿壮、聿千金、聿管家，就连罗梦瑶和柏正桥都没放过，现在你自己也没落得好下场！”

  “更可恨的是，你明知道那尸油不是好东西，你愿意花费千百倍的功夫把自己藏在这里，却堂而皇之把尸油放在小阁楼上，秦墨笙，你不会以为有人用了尸油，就能帮你转移罗子鸳的仇恨吧？”

  我想到那么多死去的人，满腔怒气都发泄了出来，毫不留情揭穿了秦墨笙的恶毒和伪善。

  听完我说的话，秦墨笙又张开嘴恶心到笑起来：“你……果然、是……她的人……”

  “呸！”

  如果能选，这对夫妻她一个都不想搭理。

  当然，相比之下还是秦墨笙更恶心一点，罗子鸳好歹是变成恶鬼，脑回路多少会受怨恨和阴气影响下残害无辜，秦墨笙这老不死的却是做人的时候比做鬼的罗子鸳还恶毒。

  我看着他的惨状，眯起眼鄙夷的看着他：“苍天有眼，你现在这样也是自食恶果了。”

  “秦墨笙，你现在算人还是怪物呢？”

  这番话成功让秦墨笙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他阴森森看了我一眼，一字一顿：“你、也、逃、不、了！”

  “所有……闻过，尸油的……都逃、不、了！”

  秦墨笙说着，喉咙里又发出“嗬嗬”的笑声，阴森又诡异。

  他的眼里满是饱受痛苦折磨的绝望和癫狂。

  我看着这个可悲的怪物，也没有了耐心，突然转身对着虚空大喊：“罗子鸳！罗子鸳你在吗！”

  “我找到秦墨笙了！你快来啊！”

  在我背后，秦墨笙居然没有阻止。

  很快，周遭空气突然极速降温，寒霜一点一点覆盖了整个密室。

  “默笙。”

  温婉的声音骤然响起，我一把捂住了嘴。

  床前慢慢显露出罗子鸳的身形，她拿着那顶帽子，好似根本没看到满地脏污和怪物一样的秦墨笙，含笑着靠近。

  宛如当年，浅笑安然的叫丈夫起床的妻子。

  秦墨笙的眼底是刻骨的绝望和恐惧，却又诡异的掺杂着一丝希望。

  我心下一动，听见秦墨笙颤颤巍巍的开口：“子、鸳……”

  罗子鸳深情的望着他，手却慢慢举起了帽子。

  帽子扣在了那滩烂肉上面，不断用力深陷，几乎要把整张本就腐烂的头折断。

  罗子鸳的眼睛慢慢涌出血泪，温情的表情变得绝望怨恨：“默笙！”

  “默笙！你为什么要害我！”

  帽子下，是秦墨笙无比含糊的声音：“子鸳……对、不起……”

  罗子鸳的动作猛然停下。

  她歪着头凝视着手上的烂肉：“默笙，你说，婚姻是什么？”

  秦墨笙的头被她一点一点抓了起来。

  真的是抓，甚至那滩烂泥还不断从她指尖滑落，她也不嫌弃，耐心的捧起来装进了帽子里。

  我拉着陆知君后退，远离这幅地狱惨状。

  秦墨笙居然还没死！

  只是他不能开口说话了。

  眼前的场景突然改变，我看见了惨白月色下，满心爱意私奔的青年男女，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浓烈而真挚，甜蜜幸福。

  后来，他们在南洋互相扶持，一点一点的从籍籍无名的小渔民，到有了自己的小家。

  可幸福的场景下是隐藏的祸端，妻子为了救丈夫，落下不孕的病症，丈夫却和家里的女仆珠胎暗结，妻子发现了这个秘密，可她却流着泪装作不知，只是拼命到处打听怀孕的法子。

  她遇到了一个信誓旦旦可以让她怀孕的高人，喝了高人的药，她成功怀孕了。

  妻子天真的以为这样可以挽回丈夫的心，还把高人介绍给了丈夫，殊不知在她起身离开的间隙，高人和丈夫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就在孩子临盆的那晚，妻子难产大出血，丈夫和高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点一点剖开了她的肚子，取出了里面的鬼婴。

  紧接着，阿青和阿壮凑了过来，沉默的帮助丈夫把妻子分尸，炼成了尸油。

  丈夫用尸油拯救了岌岌可危的家业，甚至摇身一变和早就和他暗通款曲的聿家千金成婚，继承了聿家的家业。

  阿青和阿壮也死了，不过不是我猜想中的被罗子鸳害死，而是秦墨笙。

  阿青仗着孩子一次次要钱，阿壮则是良心不安，整天魂不守舍，喝醉了酒胡说忏悔。

  为了保密以绝后患，秦墨笙一一解决了他们，甚至用二人的尸骨在老宅设下阵法，试图镇压罗子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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