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等我稳住身形看清眼前的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袭来，让我感到非常不安。

  毕竟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刚才的护士和搭话的女生就再没有跟任何年轻男人有过接触，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见过呢。

  我正在盯着他发呆努力回应熟悉的源头，他已经率先开口：

  “你眼瞎啊，怎么走路的撞到老子了！”

  “抱歉抱歉，我走得急没太注意。”我懒得跟无关的人纠缠索性道歉完事，说完就准备绕过他身边走开。

  没想到这人不依不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又开始吼：“老子可是伤号，不行你不准走，跟我去检查被你撞出问题你得赔钱。”

  “这位大哥，你又不是豆腐做的有那么脆弱吗！”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就冲上来踢男人的头“我老公前两天才出了车祸，这是来复查，真有啥事你负的起责吗你！”

  嚯，又是车祸。

  等等，前两天，我看着他的脸在脑海中搜寻，想起来了，他就是我刚来到这里那天晚上出车祸被雨刷把眼球贯穿那个人。

  可是现在看他的眼睛，一点异常都没有，连伤口都没有，像是从来没有毁坏过。

  为了试探，我顿时换了一副面孔，笑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大哥我不知道你才出院，这样吧我陪你去复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负全责您看怎么样？”

  男人冷嗤一声：“哼，这还差不多。”

  我随即跟在这男人和他老婆身边装作随行人员，一道去了另一个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示意我们先出去，他要给男人好好做检查，我心里很是纳闷，寻常的复查，哪里用得着避着人。

  我假装出去了，实际上我并没有走远，趁他老婆去上厕所了立马回身趴在门缝偷看。

  只见那医生如同换脸一般换了一张面孔，不复刚才那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他是笑着的，但是笑容满是阴鸷。只见他徐徐从下面掏出一块生骨肉丢到男人面前，阴恻恻的说：

  “想不想吃？”

  “医生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吃生的。”

  “你再好好看看，想不想吃？”声音隐隐带着点引诱的意味。

  男人盯着眼前的生骨肉，他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脊背猛地颤动一下。随即颤抖的声音响起：

  “怎么……怎么会，我……”

  医生终于满意的笑了：“这才乖嘛，来，想吃就吃吧，毕竟从此以后你可离不开了。”

  话音刚落，男人就一把抓住桌子上的生骨肉大口嚼起来，咀嚼声透过门缝清晰的传出来。

  哪怕没有亲眼看见，也能想象出男人满嘴是血，牙缝挂着生肉丝的模样。

  我惊呆了，他是人啊，怎么会像动物一样吃生骨肉。

  医生看到男人吃得狼吞虎咽的模样，抱着手臂笑得很开怀，可落在我的眼睛里全是阴冷。

  他缓缓伸手取下黑框眼镜，那始终模糊不清的后镜片挡住的，是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瞳仁边缘隐隐有金色的色泽，中间赫然是一副竖瞳！

  那是只有野兽才可能拥有的竖瞳，只能说明，这个医生他不是人！

  男人也瞧见了，啃剩的骨头咕噜掉在地上，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医生“你……你的眼睛……你是什么人？”

  医生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嘴角一直挂着冰冷的笑意。

  他好整以暇的绕过桌子走到男人面前俯下身望着他，那竖瞳赫然放大在男人面前显得极为可怖。

  我听见他阴冷的嗓音仿佛毒蛇吐着信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在男人耳边炸开。

  “我是，你的同类呀！”

  男人不住的双手撑着地面往后爬，“什么，你在说什么鬼话。”

  医生再次向前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我…是…你…的…同…类…啊！”

  医生从桌上拿过一面镜子递在男人面前，男人一把抓获镜子，当透过镜子看清自己如今的样子时。

  “啪塌！”

  镜子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可是每一块镜片都映照出男人的眼睛，那赫然是一双竖瞳。

  看到自己的样子男人显然已经崩溃了，双手抱住脑袋大声的哀嚎“不……不可能……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呵呵，变成这样子有什么不好，你不是看不起我们吗，你不是觉得我们这些生物低贱吗，那就让你变成我们的同类，你现在看着自己的感觉怎么样啊！”医生蹲下身狠狠揪住男人的衣领，眼中迸发出凶狠的寒光。

  “变成你曾经最看不起的东西，感觉如何啊！你以后可要顶着这双眼睛过一辈子了！”

  “不……不……啊啊啊啊！！！”

  男人的老婆回来，听到他的惨叫，快步跑过来推门进去。

  我没有阻拦她，也没有进去帮助地上那个形如疯癫的男人，这是他的报应，是这些人的报应，我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女人进去，只看到自己的丈夫颓丧的瘫坐在地上，整个接诊室显得有点凌乱之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医生如往常一样，端端正正戴起他的黑框眼镜又是那个严肃内敛的医生。

  男人如同疯癫，不停抓扯头发，哀嚎着这都是假的。

  医生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男人霎时呆愣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通过嘴型，知道医生最后跟他说了什么。

  “看，你老婆来了，去告诉她，去告诉所有人你早就不是人了，你看看他们会怎么对你。”

  男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也许是自己当初对待这些动物的态度，打了个冷颤。

  面对他老婆的询问，始终闭口不言。

  我在医生出来之前闪身躲进一个死角，直到医生走远了才重新走回就诊室。

  男人的瞳孔早已恢复成人类的模样，但是嘴角仍然沾着生肉碎屑。

  我对他没有任何同情甚至冷漠看待他所遭遇的一切，但我需要搞清楚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以及这家医院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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