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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青玉案


  一行人分别驾车多台,浩浩荡荡耗时一个钟点有余,总算到了地方。有熟门熟路的人充当起向导,点头哈腰十足一副引二鬼子进村的狗腿模样。

仅方圆几平方公里的面积。大开大阖简单纵横的几条街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

引领着一群人款款而来临时充当向导的家伙油光满面豪气干云对张赛文说:

老板你看,这只是我们这里小小的一个镇。你可千万别小看这鸡碎一般小小的镇,我们这镇上光是五星级酒店就有将近十家。各式沐浴、按摩房和洗脚城多达成百上千个档口……

李斯瑞和张赛文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不可思议。两人生活了四五年的省城,跨区走动没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都难以完成。如果碰上早晚高峰时段,出行时间更甚。

而这个邻市的乡镇,车子开上城际快速路或者收费的高速公路。不论任何时候出发,一个小时之内到达已是绰绰有余。

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他俩对这个名不见经传却宛如璀璨闪烁的不夜城一般的地方鲜有印象。

形容两人此时的感受用刘姥姥进大观园打比方可能稍显夸张。但是或多或少总有点“乡巴佬进城”的出乎意料和少见多怪。

向导指挥着大家把车开到指定的停车场停下来,安排给四个韩国人当司机的朴柏霖停好车后连钥匙都没拔就往张赛文车子旁边凑。

凑过来就大喊大叫说:艾妈,这群棒子真真的失心疯了。彻彻底底疯魔了,在我耳边大喊大叫了一路的“明洞明洞”。

张赛文漫不经心问:他们为什么要一路喊明洞啊?

朴柏霖说老板你有所不知,整个汉城的红灯区基本上都聚集在明洞和梨泰院这些个地方。这帮子人可能有点错把他乡当故乡的熟悉感和欢乐感吧。

李斯瑞说你小子不是跟我说你也是第一次去韩国吗?咱俩在韩国的时候不说形影不离起码也没有分开过很久吧?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朴柏霖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哎呀李总这你就不清楚了。我不是给这帮人开了一路车呢嘛。这些人还告诉我,说他们汉江下游全都飘着避孕套,水里全是壮阳药我滴个妈。

我虽然说没有语言障碍吧,但真真也是第一次去嘛,这帮子人坐车上不是一路瞎聊嘛。我还告诉你呀李总,这一路他们都在不停跟我炫耀。说他们国家的色情业和儿童买卖业有多发达。

老板呐,我感觉这些人都不是来跟咱谈生意来的。总感觉这老些家伙是千山万水只为嫖娼而来,要不咱就直接打道回府得了。我老看不得他们那副精虫上脑的嘴脸了。

张赛文边拉开车门下车边说:柏霖呐,有句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你还得小心别人能听懂你这个翻译的中国话哟。

还有就是咱们今晚主要是来看看这西洋镜有多花哨的。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和李总上学工作都在咱们公司附近。我们转悠了好几年都不知道有这么个相隔不远的地方。

说起来是有点奇奇怪怪的。这些棒子又是他娘的咋这么清楚的呢?咱们今晚且见机行事。还是那句话,就算是嫖娼我也希望你俩拿出舍命陪君子的气概来知道吗?

朴柏霖连声说好的老板好的没问题。等他转身回去拔车钥匙后李斯瑞嘶嘶声嘬着牙花子语带不屑说,还见机行事。你是不是想说见妓行事啊?

张赛文装没听到,跺了跺脚环顾一周后抑扬顿挫背起了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李斯瑞不甘示弱接着他开的头背: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两人相视大笑。张赛文说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辛弃疾这老爷子其实写的并不是什么抑郁不得志。

李斯瑞接口说,他写的肯定是逛青楼的所见所闻。

两人再度大笑,张赛文边笑边朝着他拱手:李先生大才。

李斯瑞拱手回礼:张先生淫才。

严格意义上来说,张赛文和李斯瑞都不算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张赛文对站街女和城市偏僻角落里那些亮着橘红色灯光的美发屋多少是听过见过的。

虽然自己的父母没有很正式的说过,但身边的同学小伙伴还有某些家长总会告诉他们。老人家都在说站街就是下贱的,那些橘红灯光的小屋都不干净云云。

相对而言,李斯瑞的遭遇就比张赛文来得更加生猛一些。少年李斯瑞不止知道,甚至还亲眼看见不少帮衬站街女和橘红小屋那些男人。

因为追赶猫咪而迷路在街角的小小少年躲在暗处。看着那些或者穿着简单背心,或者直接赤裸上身披着衣服、咬着牙签迈着四方步走出小屋的男人。

男人们个个红光满面,身后那把恨不得要打马赛克的声音嗲声嗲气招呼着“下次再来啊大哥”。

因为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叼着根牙签,少年李斯瑞一度觉得那是街边不冒烟火且比较高档的吃饭地方。

临近高考时大家都压力倍增。真有人压力大到双眼布满血丝,头发枯黄如草。班主任隐晦地提醒大家,务必要用对排遣压力的方式。

下晚自习后不管走读的还是准备翻墙的同学,都务必不要去招惹那些路灯下站街的姐姐和光顾亮着红灯的发廊。

因为不干净,因为社会险恶无法玩你的仙人跳别人就会噶你的腰子云云。

张赛文深以为然不停的直点头,摆出一副深谙此道的样子。李斯瑞一脸茫然说怎么可能不干净?

我见过亮红灯的发廊没有十家也有八家。有人叼着牙签出来,我站在街角远远见过人家屋里的陈设。屋里摆设简单点是真的,说不干净简直是极大的不负责任。

不需要多少时光的荏苒,俩人都真的搞懂了这些。偶尔想起来还会为当年的想当然羞愧得面红耳赤。

如果高中班主任那些似是而非的教诲让曾经的少年们成年之后还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那真有一天两人都需要直面现实的时候。刀山火海他们也得扮演出深谙此道、波澜不惊的样子来。

比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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