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看着眼前这道单薄却给她十足安全感的背影，眼眶酸涩。当年杨巧月被齐家羞辱要纳为养妾，自己还幸灾乐祸，如今轮到她，却有长姐护着。

孙夫人回过神，面露怒色，指着杨巧月：“臭丫头，你竟然敢骂我！”

说着想要上前动手。

杨巧月可不是吃素的，怎么说也跟五哥练过几手，真正见过血的，避开孙夫人张牙舞爪的动作，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摔了出去。

孙夫人跌倒在地，气得跳脚，又打不过杨巧月，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的力道那么大。

“想在杨家撒野，你算什么东西！”杨巧月面色冷淡，居高临下蔑视她。

孙夫人咬牙切齿：“好一个杨家，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今后别想在京师说上人家！”

杨巧月脸色难看，拿出锋利的簪子：“再不滚，我就划烂你这张嘴！”

孙夫人真被吓到了，连爬带滚离开大厅，到门外才大声骂道：“流氓！恶女！”

她骂骂咧咧离开杨家，走远之后，看到迎面过来的蔡夫人，正往杨家去。

孙夫人赶忙主动上前，蔡夫人见孙夫人一身狼狈，疑惑问：“孙夫人？这是怎么了？”

“蔡夫人，我劝你还是别和杨家说这门亲事，不是好相与的人家。你们书香门第，怕是会被压得死死的。看我只是稍不满杨家大姑娘的意，就被赶了出来，还被羞辱。”孙夫人一副受害人模样痛斥着。

蔡夫人面露迟疑，毕竟约好的时间，总不好放鸽子。

孙夫人似乎看出她的犹疑，继续说道：“蔡夫人不会真考虑让一个庶出到家里做正房吧？杨二姑娘在京师府的名声可不好，蔡家会让人笑话的，以蔡少爷的进士身份，哪家姑娘说不到，放心，我可以帮你张罗张罗。”

蔡夫人内心犹豫了，确实如孙夫人所说，一开始考虑也是因为杨贾配是正三品，庶出也能接受，现在要是孙家愿意帮忙张罗，肯定有更好的选择。

虽然可惜那两支珠钗，但也没再迟疑，和身边的贴身下人说道：“你去杨家和杨夫人说一声，我偶感风寒，不便上门，实在抱歉，这事便先不谈了。”

“是夫人。”身边的老妪应道。

孙夫人露出得意之色，笑着邀请蔡夫人到家中去，两人便双双走远。

杨家厅中气氛恢复平静，劳欣怡安慰着杨晨，吕氏有些自责：“今日这事是我没考虑好，对方毕竟和老爷同品级，应该问清楚的。”

“这事怪不得阿娘，是孙家自视甚高，她本就不该提，不过如此家风，不谈反而更好，不然日后只会苦了小晨。”杨巧月随口说道，并不觉得是遗憾的事。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以如今杨家的地位，两条腿的男人难道还找不到不成。

杨晨的情绪也恢复过来：“谢谢长姐，此事是我自己作孽，弄得声名狼藉，不怪阿娘！”

几人说着，门外蔡夫人的贴身嬷嬷过来，并没见蔡夫人。

杨巧月皱起眉头。

老嬷嬷进屋告诉她们，蔡夫人感染了风寒，暂时不便上门，说亲一事便暂时不谈了。

吕氏虽然生气，还得保持大家风范，这也是别人的自由，只得说着不碍事，送她离开。

“动作够快的！”杨巧月喃喃道。

此事显然和姓孙的有关，从中作梗，坏了此事，毕竟夸下海口今后都不让杨家在京师说人家！

吕氏性子一向平和，这时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实在是岂有此理！”

杨巧月已经在琢磨怎么报复对方了。

杨晨反而最平淡，她甚至因此松了口气，内心深处就不想说亲。

“大少爷回来了。”门外福叔喊道。

杨承栋这几日在翰林院忙的早出晚归，这时忽然回来，家里人十分意外。

“夫君。”

“栋儿！”

“大哥！”

几人迎出门，各自喊道。

杨承栋见大家都在，面露笑容，察觉杨晨眼眶殷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遇到个泼妇，被我打发了。”杨巧月随口说道，“大哥这么忙，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最近可是不见人影，我都把小颜送到南庄去了。”

杨承栋轻咳一声：“小妹勿怪，翰林院倒是不忙，正好与你说此事，引荐位新认识的好友给你们，他这两日帮了我不少忙。”

“季兄！”

随着杨承栋的声音，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进来，他面露尴尬，微微拱手：“杨夫人，大姑娘，二姑姑娘！”

“季林？”杨巧月同样有些意外。

上次因为四皇子府的事还特地让他帮忙指证，后来给了他一些银子，还以为对方回苏州府了。

“你们认识？”这下轮到杨承栋面露疑惑。

季林尴尬点点头，他原本没想过来的，耐不住杨承栋盛情邀请。

杨巧月淡淡说道：“之前帮我们到四皇子府指证，告诉我们是姓段的带走的小晨，就是季公子。”

杨承栋恍然点点头，杨晨那事他后来听家里人说过，当时他和小颜出门“行万里路”去了。

“之前我还一直遗憾没能亲自感谢，没想到会这么巧，原来是季兄帮了小妹。”杨承栋拱拱手。

“杨兄严重了，此事谁遇上了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季林回礼。

杨晨一直低落的情绪忽然提起精神：“大哥，你刚刚说季公子这天帮了你许多？是什么事？”

“哦，就是姓段那小子的事！你放心，他已经被狠揍了一顿，逐出京师了。”杨承栋说道，“我之前可是让小月将此事交给我这个做兄长的处理，多亏了季兄，总算让那小子付出代价。”

杨承栋见大家听得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即说了这两天的事。

他和季林是在四皇子府附近碰上的，因为目标相同正好被杨承栋撞上，一开始还有误解，发先都是找姓段轩逸麻烦的，反而聊得十分投机。

季林原本想雇几人麻袋套了段轩逸揍一顿警告的，在杨承栋新的计划下，配合他，用诗词文字的方式扣了对方一顶大帽子，将写的反动反朝廷的诗词放到对方身上，透露给御史，由他们上告到宣德帝。

虽然四皇子极力保，最后留了一条命，但被赐了五十大板，逐出京师。

杨巧月听着，忍不住赞道：“没想到大哥还有这种才能，阴起人来不动声色，借刀杀人。”

杨承栋听着怎么不像是夸他，还得谦虚道：“这得多亏了季林兄，是他模仿段轩逸的笔记写的，此事该谢谢他。”

“谢谢季公子！”杨晨福了福身说道。

季林手慌脚乱：“二姑娘严重了。”

杨巧月笑得意味深长：“我还以为季公子回苏州潜心苦读了，没想到还在京师报复姓段的，之前我还担心姓段的报复你，看来是多虑了。”

季林面露尴尬，杨大姑娘那么聪明，就他那点心思怎么可能不知道，也不多解释。

杨承栋似乎没悟到，认真问：“一直没问，季兄和段轩逸之前是有过节吗？”

季林更加尴尬了，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替杨晨出气去的。

“想来季公子是路见不平，仗义相助，是替杨家出这口恶气。”杨巧月笑着替他回道。

季林无奈点点头：“如大姑娘所说，若是没什么事小生便告辞了。”

说完没等众人反应，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杨承栋见状，似乎品出点味道来，分明是替杨晨出头去的。

杨巧月看着季林走远的身影，明显是对杨晨十分上心，与其对外说亲，不如选择这个。

当晚，她单独和杨晨聊了下，杨晨和柳氏吕氏不敢说的话，却能跟她袒露心声。

杨晨知道长姐对许多事情的包容不是家里人能比的，恳求杨巧月帮助她。

杨巧月听了她的心意，认真问道：“他现在无功名在身，你不担心穷苦一辈子？”

杨晨摇摇头：“不怕！我跟长姐学习了许多开铺子的技能，总能把日子过好。不怕穷，不怕苦，对我上心就好，我自己也是名声不好，只要他不嫌弃，我便不在乎。”

杨巧月轻轻抚着她，经历几年确实长大了，终归是她妹妹。

“好，我答应你，问问！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当晚杨承栋听劳欣怡说了白天的事，十分生气，区区大理寺卿就想纳杨家姑娘为妾，简直是羞辱。

杨巧月不一会儿找上大哥，此事她原本还不好接触季林，但现在有大哥这层关系，倒是可以让大哥撮合。

特地将此事和杨承栋说了，杨承栋微微皱眉，他对季林的感官不错，为人正义，也有学识，三年之后必定能高中，但觉得撮合人这种事太出格，不合礼数。

杨巧月立即幽幽说道：“兄长以前说守护小妹之类的话犹在耳，如今一件如此小的事都能眉头紧皱，日后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就更不用想了。好了，就当做妹妹的没说过吧……。”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杨承栋一脸无奈，自己要是不答应怕是还有一万个道理等着他：“为兄答应，只是回答的慢了点……。”

杨巧月一转身，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有先前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杨承栋笑着摇摇头：“对了，小王爷不是回京了吗？别忘了我请他的酒，小晨的事情要我撮合，你的事情为兄也得上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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