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即逝。

  接下来两个月风平浪静，日子按部就班地进行。

  自上次从连雾岛回来，Vivi跟她坦白一切后，似乎整个人都变了。

  以前的熟络不复存在，开始对她逐渐疏离，甚至有时候在员工餐厅偶遇，还会有意无意地避开。

  重点是，Vivi对庄霁明也同样如此。

  起初梁微宁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而产生错觉。直到临近四月中旬，有一天上顶层开会，结束后途径秘书室，听到两名助理议论。

  “Vivi姐最近怎么回事，做事总心不在焉，频频出错。”

  另一人猜测：“根据我长达五年的职场经验，这种情况，八九不离十要预备辞职。”

  辞职？

  不可能吧。

  “以Vivi姐的性格，就算要走，也会在离开前踏踏实实把分内工作做好，我觉得，她应该是遇到什么事。”

  后面的对话，没继续听。

  梁微宁拿着笔记本电脑，面色平静穿过中庭，敲门进董事办公室。

  又过一个礼拜。

  周五下班，人力资源部组织各部门联谊聚餐，主管级以上至少有一人出席。

  顶层董事办，派出的代表自然是Vivi。

  饭后，一群人兴致不减地转道去会所唱歌。换作以往，庄霁明疲于凑热闹，一般会找借口提前走。

  但今晚例外。

  包厢很大，娱乐项目丰富。

  大部分男同事酷爱打台球，而K歌区域的主要受众，是女士。

  剩余的漏网之鱼，则主要集中在休息区。

  环形沙发上一共八人，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虽然俗套，却很放松。

  梁微宁抽到一次大冒险，让她现场给男朋友电话，引导对方说出卡片上的固定词句。

  内容是：「宝贝，今晚早点回家。」

  大家集体起哄，嗨到一半，才意识到梁总监的男朋友是哪位。

  虽未公开，但除夕接吻照片曝光后，两人关系在集团内部已成心照不宣的秘密。

  没戏。

  不敢乱开陈先生玩笑，梁总监一定会拒绝。

  他们太小看人姑娘。

  那晚在半山别墅，因她软磨硬泡，大佬最终选择妥协。

  梁微宁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感到很愧疚。

  即使只是游戏，但至少一通电话，亦能证明她的立场和态度。

  时隔两个月，必须给陈先生公平回应。

  电话拨通那刻，现场安静到落针可闻。

  周遭屏息，搞得梁微宁也生出几分紧张。

  这帮人，到底在期待什么。

  凝神间，陈先生低沉嗓音自听筒传来，“宁宁。”

  声线饱含磁性颗粒感，温宠到极致。

  已经有女同事星星眼地抱成一团。

  原本挺寻常的开场白，却因众人过度敏感的反应，成功把当事者弄到脸红。

  梁微宁默住两秒，为节省时间，决定开门见山。

  她轻言提出诉求：“我们在玩一个游戏，现在有空吗，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游戏。

  电话里低笑。

  “开了免提？”陈敬渊问。

  小姑娘点头‘嗯’。

  男人没说话，表示默许。

  拆分句子，梁微宁提供第一条线索，“两个字，情侣之间会有的爱称，相同首字母。”

  暗示足够明显。

  紧接着，第二条信息。

  “平时我跟朋友在外聚会，出门前，你要叮嘱我什么。”

  对于默契的两人而言，答案确实简单。

  静默须臾。

  感受着听筒里小姑娘轻浅呼吸，陈敬渊微抬了下唇角，温腔低溺：“宝贝，今晚早点回家。”

  话落瞬间，集体陷入疯魔。

  有年轻女主管勇气可嘉，大着胆子带头起哄，“陈生，我们还要听。”

  然后，包厢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陈生，答案错误。”

  “没听清，陈生再来一遍。”

  “陈生......”

  ......

  电话那头，陈先生淡笑不语。

  由着一众高管闹腾几句，才切断通话，私信给女朋友。

  【宁宁，半小时后下楼，我来接你。】

  看完信息，梁微宁乖乖回复：【好。】

  见女孩收起手机，知道插曲已结束。

  身在职场，大家懂得适可而止，很快将话题带回正轨。

  整晚，热闹归热闹，但总有失意之人形单影只。

  比如上周周末，表白被拒的庄总监。

  但眼下，梁微宁更关心的另有其人。

  环顾包厢各角落，搜寻无果，询问身侧同事，有没有看到Vivi。

  “好像在洗手间。”

  另一名女同事道：“刚刚喝了很多闷酒，估计心情不好。”

  “这么久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几人望向门口。

  梁微宁拿着包起身，“我去看看。”

  顺便透透气。

  最后找到Vivi，是在会所楼梯间里。

  不止她一人，庄霁明也在。

  直觉提醒，不该贸然打断对方谈话。

  梁微宁止步于门外。

  正要转身离开，庄霁明的情绪却异常激烈，“不管当初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都过去了，我只重视当下。别再说那些违心伤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轻笑，带着讽刺。

  “庄霁明你是不是眼瞎，像我这样的女人，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喜欢，绝不会一夜之间，无缘无故消散地一干二净。

  为何会疏离。

  只因自责和无颜面对。

  那晚在连雾岛酒店，本以为将一切坦白，便可雨过天晴。

  实则，梁微宁单方面的原谅，并未换来Vivi释怀。

  当年的资助人，供她念书，给她提供遮风挡雨的住所。甚至，连毕业后的工作，也是对方精心安排。

  可惜，她这颗棋子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太平山一纸调令，那人就被发配纽约。

  没错，Vivi是高副总的人。

  从踏进董事办第一天起，就没瞒过陈先生的眼睛。

  然而从始至终，高位者冷眼旁观，置之不理。任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职位。

  直到出发去连雾岛前夕，徐特助罕见地约她吃了顿饭。

  临走前留下忠告：“不要试图挑战先生底线，你是聪明人，别做糊涂事。”

  Vivi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就在两小时前，刚接到高副总指令，要她借连雾岛之行，趁机窃取二期水域系统密钥，将机密文件泄露给同行竞争者，并栽赃给梁微宁和庄霁明。

  她陷入痛苦挣扎。

  原因很简单，不想背叛朋友和自己喜欢的人。

  可倘若忤逆高副总，后果难以预料。

  所幸在紧要关头，徐特助的出现，给她吃下定心丸。

  将计就计，协助纽约分部人员，把那颗毒瘤彻底送入国际监狱。从此，棋子恢复自由身，陈先生亦不会追究过往间谍身份。

  达成协议后，Vivi强迫自己冷静。

  连雾岛整整七日，经过无数次内心徘徊，终于鼓足勇气，在返港前一晚，将所有事情坦白。

  梁微宁说：“其实陈敬渊早已暗示过我，但我始终坚信，我不会看错人。”

  事实证明，赌对了。

  赌对的岂止是她，还有庄霁明。

  透过双开门缝隙，看到最终打开心扉，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无疑，过程艰涩，结局是圆满的。

  静驻一阵。

  手机传来震动，梁微宁低头查看信息，露出浅浅笑意。

  BB-C：【宁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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