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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身形相似


新房入目即是大红色,大红被褥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样,瞧着很是喜庆。

  底下那硌人的,不用想都知道是桂圆红枣花生莲子之类的……

  时鸢愣愣地坐在床榻间,抬手摸了下唇角。

  方才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在这一瞬,仿佛能喷出火来。

  不近女色是假的,什么皈依佛门,不会碰她也是假的……

  她怎么就没发现堂堂太子殿下扯起谎来,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就在此时,嘎吱一声,门开了。

  时鸢赶紧钻进大红被褥。

  弄月放轻脚步进来,轻轻放下托盘,走近床榻轻唤了声:“郡主?”

  时鸢松了一口气,一把掀开大红被褥:“萧玦不是命你们在外守着吗?你怎的进来了?”

  弄月看了眼外面,笑着小声道:

  “郡主,以您的酒量,奴婢才不信您喝一杯就倒下了。”

  时鸢抬手按了按额心:“我饿了。”

  “奴婢就知道您饿了。”

  弄月走过去,端过托盘,托盘上盛着一小碟印着囍字的糕点,还有一碗醒酒汤。

  时鸢瞥了眼醒酒汤。

  弄月解释:“这是太子殿下命奴婢准备的,说郡主您喝醉了,要奴婢晚些时候送进来。”

  时鸢端过醒酒汤,一饮而尽,然后捏起糕点咬了一口,“外面什么情况?”

  弄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在外面宴客,东宫宾客众多,大半朝臣都来了,太子殿下一时半会恐怕……”

  时鸢搁下糕点:“走,随我出去透透气。”

  “啊?”弄月惊愕:“郡主,您不等太子殿下回来洞房吗?”

  一记眼刀刮过来,她赶紧改口:“郡主,您同太子拜了堂,这会儿逃婚,使不得啊!”

  时鸢抬手在她头顶敲了一记,无奈:“日后别把逃婚挂嘴边,我就出去转转。”

  说话间她已下榻穿好了鞋袜,弄月给她寻来一身常服,比她平日穿的华丽繁琐,总比拖着一身大红婚服出门的好。

  屏退了下人,时鸢穿着一身常服出新房。

  弄月在后面掩上房门。

  太子殿下吩咐人,不得扰了郡主歇息,应该不会有人进来。

  否则被人发现新娘子不见了,东宫不得乱了套了。

  时鸢幼时闹着兄长带她来东宫,逛起来早已轻车熟路。

  从前东宫住的是昭穆太子,如今换了主人,东宫的布局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二。

  以萧玦的性子,自然不会花心思打理,而且据她所知,萧玦大多在太子府处理政务,乾元帝不想批的折子也是往太子府送。

  “郡主!您要去哪儿啊?太子殿下在前厅宴客,您可别……”

  时鸢走在前头恍若未闻,足下轻点,轻盈跃上了房檐。

  弄月扶着腰喘气,不知自家郡主要做什么,后脚跟了上去。

  时鸢双手枕着脑袋,偏头看过去:

  “房里太闷了,我上来透透气,我若是想逃婚,也不会让你跟上来。”

  弄月松了口气,赶紧拿披风给她披上:“上面风大,您仔细着凉。”

  时鸢拢了拢披风,抬头看着夜空中那抹弦月,默了默,突然开口:“我今日在花轿上看到一个人。”

  弄月极少从自家郡主脸上看到类似黯然神伤的神情,放低了语气询问:“郡主看到谁了?”

  “一个……”时鸢闭上眼,回想今日人群中的那抹白色身影,声音轻的几不可闻,“一个很像哥哥的人。”

  弄月闻言险些从房檐上摔下去,伸手从她眼前一晃,艰难开口:“郡主,您又魔怔了,大公子他、他……”

  终究不敢当着时鸢的面将这个字说出来。

  时鸢自小就与兄长亲近,就连轻功都是兄长教的。

  三年前时庭烨战死沙场,将士回京那日,大雪纷纷扬扬,时鸢还以为爹和兄长凯旋,大早便在城门口等着了,可等来的却是一具棺椁。

  他们告诉她,兄长尸骨无还。

  时鸢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没见到兄长的尸骨,兄长便还活着。

  他明明答应她,三年后他会成为万人景仰的大将军,待她出嫁,他亲自背她上花轿。

  在众人悲痛欲绝之时,时鸢一滴眼泪也没流,当日便骑马去了北疆……

  最后还是时文州追上去,赶在她出城之前,将人打晕带了回来。

  时鸢她醒来时已是数日后。

  弄月告诉她,南诏联合西戒兵临城下,禁军统领带兵守城,从南诏赶回来的昭穆太子自刎于城下……

  时鸢看了眼弄月,见她一脸担心,哂笑:

  “这些年在汝宁,我四处寻找兄长,到头来还是杳无音信……兄长若是还活着,怎会不归家?若今日那人是兄长,今日我大婚,他说好要背我上花轿,缘何不肯露面?”

  “许是您太想念大公子了,所以看到有人与大公子身形相似,便将那人误认为大公子了。”

  时鸢摇摇头:“也许吧。”

  “那……郡主,咱们回去?”弄月试探着开口,“若太子殿下回来发现您不在新房……”

  “嗯。”时鸢起身,拍了拍裙摆,感受到了一股森冷的杀意,指尖一顿。

  几道黑影自对面房檐上掠过,他们跑的方向,正是新房的方向。

  东宫守卫森严,有这本事潜入东宫的,身手绝对不低。

  时鸢与弄月对视一眼,纵身跃下房檐。

  耳边风声掠过,时鸢尚不及反应,颈边抵上了冰冷的剑刃。

  “郡——”

  弄月还未喊出口,时鸢一个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

  时鸢缓缓回头,清晰地感觉到剑刃离自己的脖颈更近一分,咽了口唾沫,登时不敢动了。

  方才那几道黑影分明是冲着她去的,她未穿婚服,这个落单的自然不会把她当新娘子。

  任谁也不会想到大婚之日,新娘子不在新房,在外面遛达。

  至于为何不杀她,大抵是怕引来东宫的守卫。

  “好汉既然不杀我,不是劫财便是劫色,这样,我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你,你放了我,如何?”

  身后没反应,抵在她脖颈处的长剑“咣当”落地。

  时鸢回头,那人唇角溢血,缓缓倒了下去。

  “你杀的?”

  弄月摇头。

  时鸢环顾四周,只闻得沙沙风声。

  “郡主,您没事吧?”弄月赶紧跑上前,时鸢摆手,蹲下身,摸到黑衣人脖颈处的银针,微一用力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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