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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黑豹的过往


直升机确实快,落地后绵绵恋恋不舍地放开祁月的尾巴,十分顺手的牵住祁月伸过来的手跳下飞机。

  监狱十分庞大,立于海上,据说是为了防止监犯逃跑,就算你溜出去了,也不能从这漫无边际的大海逃到陆地上。

  铁门打开,绵绵几人跟着引领的士兵走进了这座大牢。

  和绵绵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以为监狱就是一间间小房间把囚犯关押起来,阴暗又可怕,也许墙角还长满了青苔和蜘蛛网。但这里却十分干净,明亮,倒像个大型办公场所,工作人员都在井井有条地做着自己的事,根本看不见半个囚犯。蛇教官猜测到绵绵的疑惑,开口说道,“这里是办公区,我们去不了关押的地方。”

  “这边是资料室,那边是工作区。”蛇教官指了指。

  “他们都做什么工作呀。”绵绵好奇道。

  “整理档案,归档,查案,审讯犯人。”蛇教官说道。

  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时不时有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几个悠闲走路的。

  “人已经到了,我们走快点吧。”蛇教官看看手机。

  审讯室分为两个部分,一边是犯人和审讯员,隔着一面单向玻璃镜,另一边坐着记录员。祁月和绵绵没有被允许进入审讯的房间,只能隔着一面玻璃观看。

  蛇教官在门口与一位蘑菇omega握了握手,这位就是他今天的同伴。蘑菇omega的觉醒能力是实话实说。虽然没什么攻击力,却是审讯的一把好手。

  绵绵和祁月也被带到了隔壁房间。

  房间很暗,记录员朝他们点点头,绵绵一抬头便看见被拷着坐在椅子上的瞳。

  瞳的被关了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过,头发很乱,也没有曾经那副高冷禁欲的模样,穿着统一的囚服,一副十分颓废,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们只给瞳上了手铐,连脚铐都没有。

  “他不想逃出去。”声音从背后响起。绵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旁边祁月的衣角,立起耳朵朝身后看去。祁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好,我叫蓦烨,是生物院的教授,也是一位腺体方面的研究员。”绵绵这才发现黑暗里还站着一个人,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他是个beta。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蓦烨伸出手要与绵绵握手,祁月眼疾手快地先握了上去,点点头表示友好,又看了看瞳。

  “他这段时间的健康状态都是我来检测的。”蓦烨眯了眯眼笑着。

  “为什么说他不想逃出去。”绵绵怕影响记录员工作,小声问道,他很好奇。不明白当时拉着他跳出秘境的黑豹同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给他做过一个检测,别说逃出去了,他连求生欲都没有,现在给他一把枪他一定能很痛快地自杀。”

  绵绵震惊道:“为什么?”

  蓦烨摇摇头:“这个没办法检测,所以我来旁听这次审讯了。”

  原来如此,绵绵点点头。

  蛇教官拉开椅子,看着面前颓丧的判若两人的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眼熟,怎么会不眼熟呢,班里那个实力最强的学生,居然是个实验体,不知道怎么开口。

  蘑菇omega很有经验,以往也不是没有假装颓废编造一大堆谎话蛊惑人心,让看守放松警惕,然后想逃出去的罪犯,为了防止瞳撒谎,他直接使用了能力。

  “你叫瞳是吗?”蘑菇omega看着手里的资料问道。

  瞳摇摇头。

  几乎是一瞬间,绵绵想到了他在秘境里看见的,写着童瞳的工作牌。他抬头看着祁月,他把在秘境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祁月,想必祁月也转告给了蛇教官,所以两人都没有很惊讶。

  蘑菇omega波澜不惊:“假名字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黑豹说。

  “瞳是谁给你取的名字。”蘑菇omega问。

  “……不是谁给我取的。”

  没等蘑菇omega说话,蛇教官先开口了:“童瞳,认识吗?这个人是谁。”

  瞳一直是低着头的,听到这个名字,他似乎颤抖了一下,双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抬头看着蛇教官,幽深的黑眸,仿佛一潭死水,这个名字就像石子,跌入水中激起了一丝眼底的波澜。

  蘑菇omega警惕地举着麻醉枪,作为一个没有保命能力的omega,时时刻刻警惕可能暴起的罪犯是最基本的事。

  “他是我的……研究员,我亲手杀了他。”瞳闭上了眼睛,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态,将自己的所为缓缓道来。黑豹沉默了片刻,将自己尘封已久的过去道出。

  他是秘密研究所,简称SRI研究所出身的一个实验体。

  第1091号实验体。他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1091号。”瞳深吸一口气:“在我之前还有1090个实验体,因为实验失败全被清理掉了,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

  “他们把我交给了一个实验员,一位刚进入实验所不久的年轻实验员,他就叫童瞳。”黑豹摩擦着拷着自己的手铐开口。

  童瞳,一位涉世未深,对研究所的研究内容都不了解的实验员。

  “这个实验所的保密的,因为他们做违法的实验,给人注射觉醒药剂。”

  “什么药剂?”蛇教官皱眉。

  “促觉醒药剂。”黑豹说:“编号PA2。”

  蘑菇omega一拍桌子:“怎么可能!制作PA药剂的实验所在20年前就已经被连根拔起了清理干净了,几个高层研究员现在都还被关押在这,怎么还会有PA2。”

  瞳,或许现在不能称之为瞳。黑豹摇了摇头:“太天真了。”

  蛇教官皱眉,他当时还没进入军校,对此知之甚少。

  蘑菇omega握紧了手,当时PA药剂的资料果然是没有销毁彻底。

  PA药剂没有消失,它是一个失败品,是一个让人控制不了发疯的药剂,是一个会让人变异的药剂。觉醒的同时不能保持清醒,甚至有不能保证觉醒的成功率,一旦失败要么变异要么死亡。

  失败后还活下来的人只有一个,就是20年前那位年轻特工。但是他也因此失去了战斗能力。

  它是资料并没有被完全销毁,被人拿走进行了改造,在荒无人烟的山里建立起研究所,悄无声息地进行着研究。

  PA2药剂是它的升级品,在无数次实验之后,在黑豹的身上成功了。

  “我在注射药剂的实验中存活下来了。”黑豹垂眸,脸上满是厌恶,仿佛这是一件不愿回首的往事,但蘑菇omega的能力让他控制不住地往外说。“我不幸成为了那个唯一的幸存者,他们都是疯子。”

  如同黑暗的沼泽将他拖入深渊,他不可自拔地回忆起那段不完美的童年。

  姑且算是童年。

  实验体的成长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成长到了孩童身高。

  噩梦就从这时候开始。他被丢在野兽堆里,实验员逼迫他使用能力杀死这些野兽让自己活下来。他们不断记录他成长的数据,观察他觉醒的程度。

  一开始只是野兽,再后面这些没有人性的研究员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人,使用了PA药剂失败变异的活生生的人。

  他们逼迫黑豹杀死他们。

  我不敢杀人。小小的黑豹躲在角落里发抖,使劲摆头证明自己的不愿,不愿意的时候他们就拿鞭子抽他电他,用手铐把他拷起,不给他饭吃,把他跟信息素紊乱的omega关在一起,把他跟暴走的alpha关在一起,要么被他们杀死,要么杀死他们。

  omega苦苦哀求,他毫无反抗之力,看着不断走近的黑豹,眼底都是恐惧,他跪着,磕头,甚至把最脆弱的腺体暴露给他愿意让他标记。

  黑豹撑不住了,长时间的战斗和注射药剂已经让他精神状态不正常了,他已经饿了很久了,眼睛发红,再也受不了被电击。当他第一次使用能力把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omega杀死时,omega死不瞑目,到死都保持着跪地求饶的动作。

  他太弱了,他根本没办法在这里活下来。黑豹看向了实验员把他们高兴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从那刻起他仿佛变了个人,变得暴戾嗜血,每天就活在战斗中,渐渐变得无法控制,直到有一天,他们带来了一个omega。

  这是一位并不属于这里的研究员,因为与黑豹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被调过来接管黑豹的研究工作。

  “他跟别的研究员不一样。”黑豹说道。

  童瞳不了解这里,仅仅因为信息素匹配度高就来到了这里,在此之前他对这些实验一点都不了解,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把黑豹拷着,这样对待他。他在实验所的任务就是负责安抚黑豹,记录黑豹日常生活,说是研究员,其实就是保姆一样。童瞳不知道这些实验的真相。

  他们不让他接触别的。只要求他照顾黑豹,定时把黑豹接去做实验,其他的事情闭口不谈。

  第一次见面时的黑豹大概十岁的模样,瘦弱的身体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一下就引起了童瞳的同情。他偷偷把黑豹的锁链打开,释放信息素安抚他,黑豹很受用,高匹配度的信息素让他觉得很舒适。

  童瞳会给他讲故事,教他识字,完全把他当做了一个正常的小孩,即使黑豹有时候暴走伤害到了他,他也只是微笑着说没关系,告诉他不可以这样。黑豹在这里得到了不曾有的关怀,变得越来越依赖童瞳了。

  有一次黑豹被关在观察室里,他们逼迫他与一个注射了PA药剂失败变异的怪物战斗,怪物的水平达到了觉醒三级,是一个粘液拟化的变异怪物,也许它曾经是个有粘液觉醒技能的正常人。这场战斗两败俱伤,怪物被注射了解化剂再次被关押。黑豹躺在血泊里,全身伤痕累累,无人问津。童瞳跟疯了一样冲进了观察室,这是他第一次进到这里。

  “童瞳不知道这些,他也不知道我每天配合实验的具体工作,他只知道我到时间了还没回到他身边,就出来找我了  ,”黑豹低着头陈述道:“他顺着关押那个怪物的骚乱找到了我。实验员离开时没有关门,他们让我自己走回去,但是当时的我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童瞳推开观察室的半掩的门,看到倒在血泊里的黑豹,黑豹余光瞟到惊慌失措的童瞳,手指动了动,再后来童瞳把他背了回去  帮他清理伤口,帮他上药,一直重复着对不去。

  “他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黑豹咬牙,痛苦的说。

  那天他说:“我会带你逃出去的。”

  这句话成了黑豹当时唯一的信仰,和粘液怪物的战斗让他伤得很重,反反复复发烧,感染,想着不然死了算了,是童瞳一直在照顾他,安慰他,陪伴着他,碎碎念一样告诉黑豹会带他出去。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黑豹听。

  童瞳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光,也像是一双手,正当他以为战斗,实验这就是他的一生时,这个人伸出了手告诉他我会带你逃出去,躲到天涯海角,只有两个人,没有战斗。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黑豹从来没有想过逃出去,童瞳描绘的未来却让他动心了。他拼了命在各种实验中活了下来。

  但是童瞳只是个研究员,他怎么能带他逃出去,甚至童瞳自己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实验所。

  “他真的很天真,以为世界都那么美好。”黑豹笑了一下,摇摇头,脸上却都是哀伤。

  童瞳看起来很斯文,连工作证上的笑容都十分拘谨。正是这样一个撞到别人都会使劲弯腰道歉的omega因为这样的一个承诺,开始接触了这些实验。

  他和实验员打交道,开始接触他不曾了解的这些实验。

  “他给其他实验体注射药剂,像其他实验员观察我一样去观察别人,他开始翻阅过往的实验的记录,甚至参与了这些恶心的实验,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他了。”黑豹瞳孔骤然一缩,满是厌恶的说道说道。“我以为他不记得要带我出去这句话,彻底变得和那些虚伪的实验员一样了。”

  那次实验后又过了两年,黑豹已经成长到正常人青年模样了,变得比童瞳还高,平时不需要实验的日子就呆在童瞳身边,看着他翻阅报告。童瞳也与当时的懵懂模样有了很大区别,他仍然对黑豹很好。小时候的黑豹夜晚总会失眠,童瞳就释放信息素抱着他睡觉,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不过因为黑豹成长得太快,童瞳已经没办法像小时候抱着他了,两个人位置就交换了一下,变成黑豹搂着他睡觉。

  童瞳不止一次制止黑豹这样做,但是他仍不依不饶地缠着童瞳。童瞳已经变成了他的安眠药,闻不到他的信息素根本没办法入睡。缠久了,童瞳也就随他去了。

  童瞳没告诉黑豹参与了他参与了实验,黑豹也不想追问。人都是会变的,只要他对自己一如既往,这些也不是不能忍受,出不出去倒是无所谓,都已经习惯了,只要能一直跟童瞳在一起就好了。

  黑豹深吸一口气。

  “逃出来那天,我又被带去和那个三级觉醒的变异怪物战斗,这几年来我一直没能杀死它,他似乎没有致命点。”黑豹说道。

  那天发生了意外,本该注射到变异怪物身上的解化剂打到了黑豹身上。变异怪物似乎有思想,它没有杀死黑豹,它认为黑豹也是跟他一样的实验品,放了他一马。

  “怪物逃了出去,我被锁在牢里。”黑豹垂眸。

  绵绵想到了他在秘境里刚找到黑豹时候的样子,背靠在墙上,地上满是血迹。

  童瞳找到了被锁起来的黑豹,基地里一片混乱,嘈杂声,尖叫声。他拿着钥匙,插钥匙孔的时候手一直哆哆嗦嗦,解开黑豹的镣铐。

  童瞳抱着黑豹,不断释放信息素安抚他,声音颤抖着:“没事了,没事了,我来晚了,我们马上就自由了。”

  黑豹被注射了解化剂脑子一片混沌。童瞳吃力地背着他,几次险些跌倒。恍惚间黑豹看见了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溅到了墙壁上,开出一朵朵殷红的花,整个实验所死气沉沉,尸体上流出鲜血,实验员死不瞑目地看着他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腥味。走廊的灯忽闪忽闪,童瞳咬牙背着黑豹走到了基地大门,从口袋里拿出沾满血污的大门钥匙。

  他们走出了实验基地。

  “那个三级觉醒的怪物呢?”蘑菇omega打断了他。

  “我不知道,也许是逃出去了,也许是死了,我们离开实验基地后童瞳按下了按钮,整个实验所都爆炸了。”黑豹说到:“他为了毁掉这个地方,居然在基地里安了那么多炸弹,连我都瞒着,他才是真正的疯子。”

  蛇教官撑着下巴思考:“那你为什么又杀了他?”

  黑豹抬眸,眼里满是悔意。

  巨大的爆炸声,实验室如同一片火海,那天雨下的很大,也没办法扑灭。

  黑豹注射的解化剂开始发挥作用了,他失去了意识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童瞳抱着他,微笑地告诉黑豹他已经想好了今后他们生活在哪里。黑豹眼睛一红,暴走了,他咬上了童瞳的腺体,疯了一样地强行标记了他。强行标记的后果是很严重的,omega会受到十倍乃至百倍的痛苦,即便如此童瞳还是忍着疼痛不断释放安抚信息素,抚摸着黑豹的背。

  但是黑豹根本没有意识,他伸出了利爪,捅穿了童瞳的心脏。

  “即便是最后一刻,他也还微笑着,说没有怪我。”黑豹笑着,却流下了眼泪。“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我只是一个实验体而已,他才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使用他的觉醒能力,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他用了觉醒能力把我的记忆折叠了,所以我把这一段事情全都忘了,昏过去的最后一刻,他告诉我要好好生活。”

  真傻啊,记忆都折叠了又怎么会记得要好好生活呢?

  ——————————

  解化剂:注射后让人短暂失去觉醒能力,失去行动能力,副作用会失去理智,引起严重的暴走。

  实验员一般是把解化剂注射后,迅速将实验体关押,带上抑制环防止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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