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靠山吃山，诚不欺人。

  一场连绵的细雨连下几天，山林里的各处已经开始冒出了新奇的东西。

  辗转来到三月初旬，山花烂漫，林子里的果树也开始开花，林间许久的不见的小动物也开始忙活起来。

  新竹学堂也正式开学，村中的一处传来了郎朗的读书声。

  许愿带着许枝背着背篓扛着锄头，往山林里走去。

  这时候的野菜最是鲜嫩味美。

  山上的一路上就遇到好几个走在前边的村中妇人和年轻的姑娘，各自背着背篓，四处探寻着。

  许愿脚步放慢了些许，不作打扰。

  路边随手可见的蕨菜，一抓一大把，都是刚刚冒芽的样子，长的大一点的都已经被人摘了去。

  许愿两姐妹走过大道，往一条岔路口走去，来到都是生长竹子的地方。

  高耸挺立的竹子，林间的竹叶在山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不时有三两片的叶子随风飘落，落与地面，阳光从竹枝的缝隙中投射下来，映在地上。

  这一片林子并没有什么人踏足。

  望着地上冒着尖尖芽的嫩笋，许愿会心一笑。

  放下背篓，将锄头拿到手上，对许枝说道：“开挖。”

  “嗯。”许枝看见从地上冒出的小尖尖，一脸兴奋，拿着锄头开始挖了起来。

  ……

  村里水沟边。

  三三两两的妇人抱作几团，挽着裤脚，弯着腰，或蹲在水沟边，双手不停的掐着什么。

  “这可真嫩啊。”

  “是啊，没想到去年挖的沟渠，今年开始“活”起来了，你看看，这一大片的野芹菜，长的多好。”

  “这么多好啊，都给摘了拿去县城里边卖了换钱  。”

  几个妇人乐呵的开始闲聊。

  “这日子咱们也算是安稳下来了。”

  “是啊，就是村里很久出过喜事了。”

  一旁不远处的陈碧云听着这群妇人大嗓门的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喜事上，有些郁闷。自从过完灯会之后  ，自家娘亲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张罗起自己的亲事来，开始打听起村中和其他村子还未婚配的适龄男子来。

  “碧云啊，虽说现在婚配自由，但是阿娘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早就已经嫁人了，爹娘不能陪你一辈子的，再大一点就成老姑娘喽。”

  脑中闪现自家娘亲的话，手上抱着野芹菜的力道不由加大，脆响发出。

  旁边一只手拍了过来，“你这孩子，这野芹菜是咬你了吗，你捏的这么紧做什么，都快弄烂了。”

  邱春芬恼怒道，夺过陈碧云手中的野芹菜，“这多好的菜啊，你糟蹋它什么。”

  “对了，你家云彩的亲事谈的怎么样？”一个妇人用稻草杆子扎紧一把野芹菜，整齐的码放在背篓里，问向一旁的妇人。

  “还能怎么样，也就那样呗，村里的年轻伙子条件好的看不上我家，条件不好的我看不上。”张霞美叹气，有些无奈。

  “瞧你这样挑的，在挑个几年说不定都不能成，看人家小伙子品性好，有上进心，为人善良孝顺，关键是你家云彩好不就行了吗？”

  “是啊，毕竟好人家的哪能看上我们呢，又不是什么金疙瘩。”

  “云彩他娘，云彩就没什么属意的人吗？拉郎配都这么久了，没道理啊。”另一边一个矮胖的妇人小心的试探道。

  “哼，怎么没有？”张霞美想起这个就来气。

  一听这话，那几个妇人精神一震，瞬间眼睛放亮。

  “谁啊，说来听听。”

  张霞美看着一张张八卦的脸，脸色有些不好看，怒斥：“我才不说呢，说出来让你们茶余饭后谈论我家云彩吗？我才不说，就让你们猜着去。”

  “你这话说的，我们哪有这么闲。”

  “就不说，反正我也看不上，没必要说出来，摘野芹菜去。”

  陈碧云在一边听着，瞬间就对云彩那丫头深感同情。

  ……

  而处于妇人议论口中的李云彩，此刻正在帮着一个老妇人拔着菜园子里的杂草。

  菜园子四方周正，周围用竹子围了起来，外边的空气上，几只鸡在外边慢慢踱步，轻啄用爪子扒拉着地面。

  那老妇人冲李云彩慈祥一笑，伸手比划。

  李云彩摇头，“我不累。”

  罗大娘看着面前穿一身翠色麻布粗衣，十六、七岁，面容秀美，脸上洋溢的笑容的小姑娘，有些浑浊的眼神暗了暗。

  “彩儿，你不用过来帮我们的，到时候让你娘见着了，又该说了。”罗大爷扛着锄头进了门，满头白发，半佝偻着腰，看见菜园子多了一个小姑娘，出声劝道。

  “罗爷爷，不要紧的，又不是什么很重的活，主要是过来看看你们。”李云彩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泥尘。

  “谢谢你时常过来，屋舍鄙陋，没什么好招待给你的，老头子我，有些过意不去啊。”罗大爷知道面前这丫头属意自家孙子，但是做娘的应该是不想让女儿嫁过来受罪的，每次见到自家小子都没什么好脸色，还到处张罗这丫头的亲事，但是过了这么久了，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成。

  但是自从搬到这里，跟着愿丫头种植那些没见过的稀奇玩意，日子总算好了起来，自家两个孙子都能念书，这是罗大爷这辈子最值得感激的事情。

  自己就算是去了，也没有遗憾了。

  “罗爷爷，您跟我客气什么，我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喜庆哥不在家，我得替他时常过来看看你们。”

  罗阿奶感激得点头，因为说不了话，只能上前抓住了李云彩的手，苍老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我也该回去了，罗爷爷罗奶奶。”

  李云彩挥手，转身离开了这个小院。

  “老婆子，你说喜庆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福气啊，这丫头多好啊。”罗大爷望着走远的李云彩，不由的感慨。

  罗大娘微微摇头，无奈的闭了闭眼，转身进了屋里。

  ……

  竹林里。

  许愿将最后一根春笋放进了背篓里，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看向一边还在挖的不亦乐乎的许枝，冲她喊道，“走了，小枝，放不下了，明天有空再来。”

  “知道了，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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