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兖州知州卢永怀的项上人头到底能不能保住，此时尚且是个未知数。

  这得看他的运气到底够不够好。

  不过嘛，兖州、平洲一共就两个地方，他所在的兖州偏偏被男主这个煞星选中，仅凭这一点来看，这老小子的运气估计也就那样儿吧、老倒霉蛋儿一个。

  但卢永怀的运气再差，他的脑袋此刻还好好的在脖子上待着呢。

  而远在大燕京城。

  有一个人的脑袋，却是在寿终正寝之前，就先一步跟脖子分了家。

  ……

  寅时末。

  坤宁宫内静悄悄的，早起的内侍宫女们将脚步放轻，不敢发出异响来打扰皇后的好眠。

  光线不甚明亮的寝宫之内，几十年如一日的生物钟，让皇后在卯时初准时睁开了双眼，迷蒙中，她随意扫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见已经大亮，就想要喊人进来伺候。

  可当她习惯性地伸手准备摇铃的时候，胳膊却先一步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只这一下子，就把皇后的瞌睡直接整没了。

  原本是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此刻瞬间清醒，手下意识摸向刚才胳膊碰到的物体，定睛一看，发现是个方方正正的红木盒子。

  就端端正正地摆在她的枕边。

  这盒子异常精美，能看到的几面上都雕刻着复杂的飞鸟走兽纹。

  只是……

  皇后看着这个盒子，心里头不禁开始有点儿发怵，这东西从哪儿来的？是谁放在这儿的？什么时候？

  明明昨夜入睡之前还没有的！

  疑惑、不安、恐惧等等一系列的情绪相继浮现，她越是往下深想，就越是觉得心慌得厉害，什么人能把这么大的一个盒子悄无声息地放到皇后枕边？

  皇宫里头的守卫可不是白给的！

  坤宁宫内夜里也是有人守夜的！

  送盒子过来的人既然能做到在皇宫中来去自如，是不是也意味着……这人可以轻轻松松要了她和皇帝的性命？

  想到这里，皇后神色大变，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

  惊疑不定间，她轻轻抽动了两下鼻子，惊骇地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儿，而这味道的源头……是那个红木盒子！！！

  皇后心跳越来越快，已然隐隐预感到了某种不祥。

  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强忍着心慌和颤抖，她一手扶着胸口，一手试探着去开那个盒子。

  当盒子被打开的一瞬间。

  一股浓重刺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再下一秒。

  “啊！！！！！！！！”

  随着女人凄厉刺耳的尖叫声穿透云霄。

  一件骇人听闻、不能被大部分人所知的血案，就此拉开序幕。

  百姓们对这案子其中的某些细节一无所知，某些知道内情的、被委任秘密调查案情的官员，却无一人不感到胆寒。

  英国公的头被砍了。

  还被凶手精心包装一番，送去了他亲妹妹皇后的枕边，陪着她安眠了一整晚。

  皇后打开箱子看见亲哥哥的项上人头，那一瞬间受到的刺激不言而喻。

  凄厉地尖叫一声，随后就昏过去了。

  而英国公的无头尸身，也是在天亮之后才被发现的。

  小厮见自家主子一直不曾从卧房出来，就试探着进去看了看，结果这一查看不要紧，那小厮的三魂七魄差点儿被吓飞一半儿。

  当场就被吓得失禁跌坐在地。

  英国公就那么平稳地躺在他自己的床上，双手交叠于腹部，看起来睡得很安详。

  只不过是……没有头。

  ……

  京兆府，大理寺，再加上一个皇帝的内卫机构。

  三方人马奉命联合起来秘密查案，务必要查清楚凶案究竟是何人所为，凶手又为何要做下这等凶残变态的案子。

  这等危险人物若是抓不到……

  怕是京城里没人能睡个安稳觉，包括皇宫里的皇帝。

  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把英国公杀了，还把他的脑袋当礼物送进宫给了皇后，这凶手的手段之残忍，心性之扭曲，远非常人所能及。

  可是，话虽是这么说。

  三方人马也想早日破案，但他们真是有苦说不出。

  这案子没法查！

  一没有目击证人，二找不到证物，甚至连凶手的作案动机现在都没人清楚。

  英国公是皇后的亲兄长，自然而然要归属于太子党，其在朝堂上的政敌不少，但都不到够不到要置人于死地的程度。

  三方人马暗中查访时，那些政敌都被英国公的死吓着了，又怎么可能会是真凶？

  查来查去一无所获，突破口只剩下了一个皇后。

  凶手既然把人头送到了她的枕边，其中必定是有某种特殊缘由的，因此她是最有可能知晓前因后果的人，也是最有可能知道真凶是谁的人。

  可是，这案子难也难在这里。

  皇后自从醒来之后就精神萎靡，一言不发，整个人像是被吓傻了，连皇帝这个枕边人都没能从她那里打开突破口。

  其他人谁能？

  那可是国母，她不想说也不能逼问呐。

  三方人马秘密查了半个月，凶手的毛儿都没有抓到一根，最后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坊间关于英国公离奇死亡的传闻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闹到现在，他死的时候尸身上没有头颅这个消息，早就已经瞒不住了，没办法，见到的人实在太多，根本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

  唯一庆幸的就是，英国公的头在皇后枕边被发现这件事，百姓还不知道。

  这多多少少保住了皇家的颜面。

  若是让人知道有人能在皇宫来去自如，还留下一颗人头……皇室的威望怕是立刻就要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

  勤政殿内。

  京兆府尹、大理寺卿、内卫首领三人聚在一起向皇帝请罪。

  纵然有其他不可忽视的客观原因存在，可是一连半个月过去了，案子没查清就是没查清，这个是没办法抵赖的。

  他们就算是觉得憋屈也没办法。

  只要皇后不开口，这案子就查不了。

  这半个月以来，他们就差把京城整个翻过来了，没线索就是没线索！

  皇帝显然也知道这一遭让他们查案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所以此时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恼火，更没有无差别攻击的想要喊打喊杀。

  他只是面色难看地揉了揉眉心。

  随后看向对面三人，沉声道：“朕不是那等不通情理的人，案子查不出来不怪你们。”

  皇后受了惊吓，人像是痴傻了一样，这个连他都没办法。

  “不过，朕想知道，你们心里难道就没有什么怀疑的人么？”

  此言一出，三人神色各异。

  相互对视几眼后。

  大理寺卿踌躇片刻微微上前一步，低下头壮着胆子发言：“陛下，臣、臣有一个怀疑对象，只是……实在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冷冷瞥他一眼：“说，朕恕你无罪。”

  大理寺卿再次给自己壮了壮胆子。

  深吸一口气。

  “陛下，臣斗胆也问您一句，您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什么人么？”

  “如今在咱们大燕，有那等神鬼手段、鬼魅身法的人，大概……有且只有东山上的那一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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