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看黑压压的人群，心里涌起悲凉。他付出所有心血的基地，在此时看来好像没有了意义。

  于是翟凌烨带着五人和末日狂一起进入铁门。

  随着身后铁门关上，末日狂点上煤油灯，昏暗的灯光照亮甬道。这里的甬道和晏瑾他们地堡差不多，走了两分钟。前方两边有不少人站在那里，望着晏瑾他们靠近。

  这里的温度不算太低，但是依旧在零下。这些人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有老人有小孩，青壮年不到五分之一。

  由于脂肪的消失，昏暗的光线映照在他们脸上，投射出一块又一块的阴影。凹陷的眼眶里没有任何神采。可是看着晏瑾这群人却充满了敌意。

  这和晏瑾记忆中的末日狂一点都不一样。

  带路的末日狂走的很慢，晏瑾众人在这些末日狂目光的洗礼下走过。这里的气氛比红岸基地里的氛围还要压抑绝望。

  晏瑾觉得这是自己两世走的最长最压抑的一段路。

  如果说，他们能将红岸基地抢了，她打死都不相信。

  末日狂走到一处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这里的温度比走廊要温暖一些。

  晏瑾注意到墙角的炭炉发出艳红的光，上面一口大锅里煮着什么。

  晏瑾只瞥了一眼便清楚的看见锅里满满都是被剥了皮的老鼠。翻腾的水里还时不时可以看见爪子和尖尖的牙齿。

  他们靠老鼠充饥。

  晏瑾知道鼠潮后，红岸基地也将死老鼠储存起来，极低的气温倒是让储存老鼠变得简单。红岸他们每天也会提供老鼠肉，作为蛋白质的来源。

  可是真正看见，还是有些震撼。

  带他们进来的末日狂脱下口罩和帽子。他的脸颊干瘪，眼窝凹陷，显得眼睛更大。可是晏瑾一眼认出这人就是末日前卖给自己汽车的车行老板，秦威。

  晏瑾认出后，并没有急着相认。此时晏瑾脸上蒙着口罩，秦威也没有注意到她。她现在还不太清楚秦威叫翟凌烨进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此时晏瑾他们周围围满了末日狂，他们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晏瑾可以感觉到他们并不友好，看着晏瑾他们的眼神里有着难以言说的愤怒。

  感觉如果不是提前商量好不动手，此时他们已经要冲上来撕碎晏瑾他们。

  晏瑾不知道他们的愤怒是从哪里来的。可是能感觉到这些人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威坐在简易的木凳上，晏瑾几人身后也不知道何时被摆了几个形状各异的凳子。

  没有用凳子砸他们，这些人还算客气。

  秦威见晏瑾他们坐下。缓缓说。

  “如各位所见，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压榨的。如果基地再逼我们，那我们哪怕是死，也会战斗到底。”

  压榨、相逼、战斗。在秦威的口中，他们才是受压迫的一方。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翟凌烨此时也露出不解。他们和末日狂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何时有过相逼、压榨。

  “您不必装傻，基地一直仗着自己手里有枪盘剥我们，原本以为原来的管委会倒了，部队接管基地。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没想到，呵呵，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翟凌烨脸上的疑惑，落在秦威的眼里有些讽刺。他眼底带着嘲讽。他不相信，这位自称领头的，会一点都不知道。

  “你说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如果知道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秦威冷哼一声。

  “你今晚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过来又为了什么，难道不是要端了我们。”

  “基地的作物牲口被抢，有人指认是你们做的。”翟凌烨如实说。此时翟凌烨已经明白这件事有人要借他之手毁了末日狂。

  那么曾经种种都将死无对证。

  “我们？你说我们做的？你自己看看身后这些人，哪个可以打过你们那些全副武装的人。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晏瑾身后的末日狂们此时群情激奋，感觉他们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晏瑾他们撕碎。

  翟凌烨此时完全确定自己被人当枪使，可是是谁，是小部分人还是他手下已经和他完全离心。此时他还不能确定。

  “这件事我回去调查，拿你们的物资也会尽数奉还，我向你们保证。但是到底是谁向你们索取，你可以和我说说。”

  “谁！？所有人，你们基地所有人？我不是没有去过你们那里，可是没有人听我说，没有人给我们商量的余地。你们一边喊着为了整个基地的未来而努力，一边趴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吸血。不服从，就用枪顶着我们这里的女人孩子。”

  翟凌烨心里一沉，他一直将所有精力放在生产上。他认为足够的物资才可以为基地护航。这些人才有生存的希望。

  他确实没有管过生产之外的事情，反而他事事以生产的产出作为标准。他忽略了太多东西，人性、贪婪。没有制约的人性，更加贪婪。

  “我会回去调查清楚，还你们公道。”翟凌烨表情凝重。

  “回去？我让你进来时就不准备让你回去了。你在我们这里或许你的手下能收敛一些。”

  秦威说出了自己目的，可是晏瑾他们并没有生气，也不觉得他这么做很过分。

  相反晏瑾看到的是一群被逼到绝路的人在奋力自救。

  翟凌烨此时沉默下去。他想的也不是自己的安危，如果是他被逼到这样的境地，可能做的比末日狂们更加过分。

  只是这些事情他被蒙在鼓里，那么在基地他还有那么重要吗？他被困在这里作用又有多少呢？

  他被困，外面那些士兵会不会被蛊惑，到时这里恐怕更加逃不了被践踏的结果。除了激化矛盾，在翟凌烨看来，他们的做法显得有点慌不择路。

  眼见气氛降至冰点，晏瑾站起来。

  “秦老板，您还记得我吗？”晏瑾摘下口罩，让自己的脸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

  秦威仔细看了看晏瑾，一眼便认出晏瑾，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晏医生，你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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