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当今八国如何？”李继又开口问道。

  “你指的是什么？”穆晶晶说道。

  李继摇头：“没什么特指，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了今日我们就是聊天。并没有什么固定话题。”

  穆晶晶微微颔首，想了想后出言道：“都烂透了。”

  李继听到这答案，实在是憋不住笑。

  “穆姑娘你这回答，还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啊。莫非你觉得柔国也烂透了？”

  穆晶晶长叹一声后，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不应该啊。以我对你们柔国的了解，你们柔国的吏治算是八国中做的最好的了。怎么到了穆姑娘口中竟然也是烂透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已。柔国的吏治比之其余七国是要强上不少。但这只能证明其余七国更烂，并不代表柔国就有多好。至于具体详情，还恕我不能明说。但柔国在我眼中。也近乎烂透了。”穆晶晶直言道。

  “呵呵，理解理解。很多事情，也只有真正身处此地，才能感受到华丽外表下包裹着的腐烂肉身。就拿我昊国来说吧。你以为我想这么干吗？可如果我不对昊国进行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相信不出百年，都无需他国打上门来，我昊国都要消散在历史长河中。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你说对吗？”李继此时的眼神向穆晶晶投去渴求的目光。希望能从穆晶晶那里得到一种认同。

  穆晶晶感受到李继那种求同的目光。思索片刻后，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其实很能理解李继的做法。在她看来。昊国也确实早就病入膏肓了。分封制就是他的死穴。否则也不会昊王一死，就要天下大乱的节奏。

  李继得到穆晶晶的回应，很是高兴。上前主动给穆晶晶斟满酒杯。

  “看来你是理解我的。说实话。能被人理解的感觉还真是不错。虽然你终究不会和我是一路人。但我很感谢你的坦诚。来，我敬你一杯。”李继仰头便干尽了杯中酒。

  “不说我们两家了。说说你对其他几国的看法吧。”李继放下酒杯说道。

  穆晶晶用帕子擦了擦嘴巴，夹了几口菜压压酒气。“景国位置最好，处在大恒中央。不但物产丰富，还是整个大恒产粮最高的国家。按理说景国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在八国中应该是活的最滋润的。可现实却是恰恰相反。景国有近七成百姓都是食不果腹。无他，全因景国的土地兼并太严重了。呵呵，土地兼并这个词我还是从《八国论》中学来的。不得不说，这个词用在景国身上还真是贴切啊。”

  “还有呢？”李继点头笑道。

  “还有他得国不正。景国萧氏是篡逆上的位。因此为防其余武将效法。国内重文轻武严重。从景国和你们昊国这次交战就能看得出来。景国的武将多数都是出工不出力的。哪怕是换成我柔国在景国那个位置。你们昊国恐怕这次都要付出不少的代价。可景国呢？死守着边界寸步不进。这哪是像要给萧封冀报仇的姿态啊。”穆晶晶不屑的说道。

  “呵呵，穆姑娘你看的还真准。我早就知道景国那帮废物是靠不住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敢冒险发动这个计划，我就是料定了景国没那胆子敢攻入我昊国。他们最多也就在一旁观望，指望我昊国境内杀的两败俱伤的时候进来摘桃子。”李继说道。

  穆晶晶点头承认，她话锋一转说道：“至于乐国。我个人虽然不喜这个国家，但凭良心说，乐国是个不可小觑的国家。或许很多人都低估了他的存在，以为他只会靠女人赚钱。”

  “哦？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毕竟我昊国离乐国太远。再加上我这些年都在竭力准备手下这件事，对于乐国的了解确实不如穆姑娘。”李继此刻也对乐国来了兴趣。

  穆晶晶淡淡一笑：“你不了解乐国很正常。毕竟很多人都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但我柔国不同。如果说我柔国对八国中哪家最为痛恨的话，那毫无疑问是乐国无疑了。因此我们柔国对于乐国的研究比任何人都要深刻一些。”

  “方便说说吗？如果事关你柔国机密的话，那就算了。”李继很善解人意的说道。他对于柔国和乐国之间那种相看两厌的状态很是理解。毕竟这两个国家的八字实在不合。他们两家的存在仿佛都是为了在恶心对方一样。

  穆晶晶“没什么不能说的。乐国靠女人赚钱只是表象。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敢于给那些妓子远超别国的待遇。青楼这种东西别说乐国了。八国哪家没有。就算是我柔国这样一个女子当政的国家也不能免俗。可哪家能靠青楼做到乐国这种程度？”

  “乐国虽然不至于像我柔国一样全是凶山恶水。但要说乐国那块地有多好也实在谈不上。但我们换过来想想。你昊国有茶农，我柔国有丝娘。景国有佃农。岿国有矿奴。再加上睆国的马仆和幕国的佛役。这些人都算得上是八国里最低层的百姓了。乐国的那些妓子。和这些人本质上没有区别。”

  “但真要两相比较起来。乐国的那些妓子。比起其余七国中的低层百姓，那要好上太多了。虽然他们所从事的行业令人不耻，可不得不说，那些妓子是真的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改变一家人的生活的。甚至做到极致，还能获封爵位。你李继也是做过藩王的人。你敢想象。在你昊国一个茶农能化身一变，成为和你平起平坐的藩王吗？不可能吧。别说在你昊国不可能。在其余几国更不可能。可乐国却做到了。虽然那个头衔是个虚衔。那也很了不起了。就单单见官不拜这一点，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穆晶晶语气平淡的说出他对乐国的看法。

  李继听完后，也是大为感慨。正如穆晶晶所言，乐国的那些妓子，确实活的比其余几国的底层百姓更像个人。虽然她们从事的行业令人不齿。可在这样一个世道里。这些又算的了什么？难道你做矿奴就有尊严了？

  “可虽然如此。这也并不能代表乐国就很强大啊。左右不过是一些妓子罢了。就算再能赚钱，也改变不了乐国不善征战的本色啊。”李继很快就指出了问题的重点。

  穆晶晶冷冷一笑：“你要是这么想，那就说明你还没有领悟到乐国的可怕。你说的不错。那些妓子就算过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什么。但重点是那些妓子吗？不。是诚信。是乐国的诚信。乐国朝廷有着远超于其余七国的诚信。”

  “假如有一天，乐国遭遇战事。朝廷颁布诏令，乐国男儿但凡能在战场上斩将夺旗，就能获封良田官位或者爵位。你猜猜到时乐国会有多少人敢前赴后继的赶赴战场厮杀。不怕你李继在怀阴城爱民如子。但试问你自己。你能做到这点吗？”

  穆晶晶一番话宛如晨钟暮鼓，震的他头皮发麻。口中不停喃喃念叨：“诚信。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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