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云和宫。福宁殿。

  萧封冀正跪在下首纹丝不动。脑袋低垂。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上首龙案处一金袍老者满脸威严，丝毫没有理会跪了许久的萧封冀，伏在案头翻阅着各地传来的奏报。

  萧沐衡，现任景国国君。执掌景国权柄已二十有八年矣。如今萧沐衡已过花甲之年，在如今八国的君主中，就数他年纪最大了。

  殿内此时除了父子二人外，再无他人。在萧沐衡巨大的威压下，几欲让萧封冀崩溃。

  萧封冀在岚山阁做的那些丑事，他不相信他老爹会不知道。

  萧封冀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他现在两条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可尽管如此，他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怨言。

  “这次你出使岚山阁？有什么收获没有啊？”萧沐衡依旧在翻阅着奏折，冷不丁开口问道。

  萧封冀闻言，浑身一震，知道该来的总要来的。定了定心神，强行打起精神来回道。

  “启禀父王。此次儿臣代表景国出使岚山阁，并无所获。《八国论》作者方先生明确的拒绝了八国，并当众立下誓言。不会去八国任何一家入仕。儿臣有负父王重托，还请父王责罚。”萧封冀把早已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话语中虽然像是在请罪，但其实是在为自己开脱，毕竟人家哪也不去。我也没办法。虽然他不来我们景国，但也不会去别国啊。

  “哼。责罚？那你说说。为父该如何责罚你啊？”萧沐衡冷笑道。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儿臣把差事办砸了。父王无论如何责罚儿臣，儿臣都甘之如饴。”萧封冀表现的大义凛然。一副做错了事甘愿认罚的姿态。

  可这些话听在萧沐衡的耳中，却并没有引起萧沐衡丝毫的表情波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冷冷的回了一句。

  “很好，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那为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明日早朝，为父就废掉你世子之位，你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听在萧封冀耳中如同炸雷，他现在可以确定，他在岚山阁的丑态，已经全部被他老子知道了。

  否则他老子不可能因为他没有带方诺回景国，就废了他的世子之位。

  虽然萧封冀心中早已惶恐万分，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反而是一副云淡风轻，早有预料的样子。

  “方先生啊方先生。孤王这次能不能保住世子的位置，就看你的方法管不管用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萧封冀也别无他法，只能按照方诺教他的方法去做。

  “儿臣并无异议，谢父王不杀之恩。”萧封冀一脸淡然的回复道。

  萧沐衡皱了皱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仔细打量起他这个儿子来。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不服？”看着萧封冀那淡泊名利的表情，萧沐衡沉声道。

  “并无不服，儿臣自己在岚山阁做了什么。儿臣比谁都清楚。废掉儿臣世子之位也是儿臣预料之中的事情，父王能留儿臣一条性命，儿臣感激涕零。”

  萧沐衡面色阴沉：“哦？这么说来？你也知道你干的那些混账事是有多么不开眼了？”

  “儿臣知道。但让儿臣再选一次的话，儿臣依然会那么做。”萧封冀已经豁出去了。

  这番话，彻底勾起了萧沐衡的兴趣。面色稍缓的问道：“别怪寡人不给你机会。你虽然是寡人的儿子，也同样是景国的世子。如此丢尽我景国颜面的事情被你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寡人倒还真想知道原因？”

  萧封冀知道自己机会来了。既然萧沐衡给了他解释的机会。那么他就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否则不但他世子之位不保，恐怕他这条小命也在劫难逃。

  就算萧沐衡不杀他，他以后也没多少日子可活。这世上没有能得善终的废世子，从来没有。八国中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他定了定心神，回想起方诺交给他的信笺上的内容。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表情，声情并茂的说道。

  “父王容禀。儿臣也知道我所在岚山阁中所做出来的事极为丢脸。说的严重点的话，甚至当时儿臣的所作所为，根本就配不上景国世子的名头。儿臣不傻，自然知道做出这些事情后，会给儿臣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但儿臣依旧选择这么做，是因为在儿臣上山之前，就接到了方先生秘密给儿臣传来的密信。”

  萧沐衡眉头微蹙：“哦？他竟然在你还未上山之前就找过你？这么说你见过他了？”

  萧封冀摇了摇头：“并没有。方先生只是遣人给儿臣送来秘信，信上方先生对儿臣说，让儿臣在见面之日，帮他打个掩护。说直白点，就是方先生想要借儿臣的名头，去向其余几国敲山震虎。已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而儿臣，就是他选中的那只鸡。”

  “你答应了？也是。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那你就说说吧。那个方先生开出了什么条件？能让你答应如此丧尽我景国颜面的事情来？”萧沐衡阴晴不定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萧封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从怀里拿出一物。双手举过头顶说道：“儿臣做出这等事情，全是为了此物。儿臣为了得到此物，甘愿供方先生驱使。其实事情并没有父王想的那么严重，真正丧失颜面的，只是儿臣这个世子罢了。景国的颜面或许也会遭受到儿臣的牵连，但旁人评价起这件事来，主要还是会把事情放在儿臣身上。”

  萧沐衡盯着萧封冀手中的东西。一时也看不明白是什么：“此乃何物？有何作用？为了一个这样的东西？能让你连世子之位都甘愿放弃？”

  萧封冀正色道：“是的。此物名为眼镜。据方先生说，此物乃用天然上等水晶雕刻而成。水晶晶莹剔透，没有一点杂质。”

  萧封冀当着萧沐衡的面把眼镜腿打开，露出整个眼镜的全貌来展示给萧沐衡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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