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8 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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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8我有罪
或许是因为见过几次，有几分面熟。
当顾飞燕出现在张恨水面前的时候，他有那么一丝停顿。
不过理智很快战胜了自己，他没有妈妈。
从一出生就没有。
父亲也从没说过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连照片都找不着一张。
或许是死了，又或许是跑了。
但绝对不可能等自己成年以后，事业有成以后，懒着脸皮重新找回来。
一个连儿子都可以抛弃的人，你能信任吗？
“大婶，你谁啊？”
张恨水的语气拽拽的，一听上去就不好惹，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
以至于情绪激动的顾飞燕，将瘪了一肚子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他会明白的。
他会明白自己是谁的儿子。
顾飞燕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她是顾飞燕啊！燕子门的......你不记得了？”
这个时候，一旁的李爱火突然回忆起了这个女人。
上次在凯旋大厦，就是她帮了自己。
张恨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白了她一眼，然后冷漠地绕道走开了。
似乎是用这种故意冷漠的态度，跟顾飞燕保持距离。
因为顾飞燕刚才触碰了他内心里，隐藏很深的逆鳞。
就是“妈妈”这两个字。
他没有妈妈，从小就没有，这是事实。
如果非要有，那只有燕子了。
他不允许这个神圣的地位，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取代。
顾飞燕还想开口说着什么。
李爱火主动搭话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上次行动以后，你们就失踪了，跑哪儿去了？”
“我还想好好感谢你们呢......”
顾飞燕只是走着神，呆呆地看着张恨水乘坐电梯离开自己的视线。
李爱火话语，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燕子门，又有什么任务了吗？”
突然，李爱火的脸色阴沉起来。
朝眼前的顾飞燕质问道。
他清楚，燕子门是个什么组织。
一群神偷。
说白了，就是游走在犯罪边缘的人物。
就算顾飞燕心肠再好，那也是小偷。
顾飞燕神色微微紧张，答不上来。
李爱火主动笑了笑：“呵呵，别紧张，我现在不是警察了。”
“不过......”
“蓉城最近要有大动静，我劝你还是不要行动。”
半开玩笑之间，又夹杂着几句真心话。
这是出于道义，来提醒她。
顾飞燕却不关心这些。
现在她的眼里只有张恨水一个。
“张恨水现在......过得怎样？”
她扭捏地发问，就像一个跟儿子生分了许久的母亲，不得已找儿子的同学打听那样。
关心之中，带着一丝胆怯。
“他啊，老厉害了。”
“大企业家，不过......他要结婚了。”
结婚？
顿时，顾飞燕的心头一震。
每个母亲，都没有理由错过儿子最重要的日子。
结婚，更是重中之重。
顾飞燕带着几分焦急，继续朝李爱火发问：“什么时候？跟谁？为什么这么突然？婚礼在哪儿办......”
她一连串，问出了好多问题。
恨不得将心中憋屈了二十多年的关心，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李爱火被问得，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结婚，又不是我结婚。”
“你怎么不知道问她呢？”
直接问他？
他肯说吗？
顾飞燕心中犹豫了。
“对了，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地找过来......”
“不会是燕子门来找他报仇的吧？”
曾经的张恨水，为了救出燕子，跟燕子门结下了梁子。
而顾飞燕似乎也是燕子门的人。
这是李爱火心中，唯一能联想她跟张恨水之间的关系了。
“啊？我......没......”
顾飞燕语塞，眼神闪躲。
不等她解释，李爱火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也不管眼前的顾飞燕了，接通电话就往电梯走去。
“你在哪儿？”沈咪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现在过来，我有新线索。”
嘟嘟嘟——
李爱火叹了口气，工会筹款的事儿还没搞定呢，沈咪咪那边儿又得忙活了。
改革组的工作，真是干头万绪。
......
沈咪咪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那是她成年时，舅舅赠送的礼物。
是富人区的大平层，开窗户还能看见人造湖景。
即便是房地产低迷的时候，这里也能卖到三四万一平米。
可是此刻，她决定卖掉这套房子。
她环抱着双腿，坐在飘窗上，眼神迷茫地望着湖面，仿佛在告别过去的自己。
有些东西，并不属于自己。
叮咚——
突然，门铃响起。
沈咪咪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走向门口。
门外，李爱火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由于上楼需要业主刷卡，他等不及，直接爬的楼梯。
沈咪咪是个严肃的人。
没有急事儿一般不会联系自己。
不过此刻，李爱火看去，发现沈咪咪的神情低落，头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厚重的眼眶下，还有一对黑眼圈。
“我有罪。”
沈咪咪一开口，就惊呆了李爱火。
“你有罪？”李爱火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她。
她这是怎么了？
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叫来，然后承认自己有罪？
“你找唐组长举报我吧。”
“你可以24小时监禁我，也可以公开审判我。”
“总之......我就是有罪！”
李爱火愣住，眉头紧锁，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但沈咪咪的眼神坚定而绝望。
她没有说笑。
反而身上还带着一层浓浓的负罪感。
“你有什么罪？”李爱火沉下心来。
女人有时会问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比如“我和你妈落进水里，你会救谁？”。
这其实是她内心焦虑的投射。
而不是无理取闹。
跟女人相处，就要学会她们的语言。
要看情绪，而不是看嘴里说的话语。
此刻，李爱火就看得出，沈咪咪的情绪很低落。
她大概是了解到了某些，连自己都无法承受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我的舅舅是个奸商，霸占村民土地，拖欠他们的拆迁款。”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
“原来欺负那些村民的人当中，也有我！”
沈咪咪的声音颤抖，她很生气，却很无奈。
因为这不是她所选择的。
“这房子！”
“还有我的车。”
“我的存款，我所有的优渥条件......”
“每一分钱，都带着罪！”
“这些钱，本属于那些村民的......”
沈咪咪此刻的心情，无异于信仰崩塌。
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简单的黑白色调。
在灰色的界限里，谁都会沦陷几脚。
要论有罪，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没有谁是清白的。
李爱火抿了抿嘴唇，安慰道：“不知者无罪。”
“可我现在知道了！”
沈咪咪很烦恼，她不断抓挠着自己本就乱糟糟的头发。
焦虑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这房子我要卖掉，并入我舅舅的欠款里，车子也出手了，还不够.....”
“我的存款，工资，都可以用去还债......”
“你看看，我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都可以拿走......”
沈咪咪的眼中闪烁着决绝，仿佛要将一切罪恶连根拔起。
她太极端了！
极端得，让李爱火有些不忍。
“你冷静点.....”
“你的资产，能还几个钱？”
“再说了，你是无辜的......”
“没有人会怪你，那些村民也不会。”
李爱火知道，现在沈咪咪心中想要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安心”。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双手，在无意间沾染了罪孽，内心的挣扎远比外界的指责更痛苦。
“呵呵.......”
“安心？”
“我的赤子之心，可都是学的你......”
沈咪咪看向李爱火。
看向这个她一直仰慕的男人。
他们都怀着伟大而纯粹的梦想。
纯粹到......连亲情都无法影响自己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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