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空巢王爷叹伶仃,落寞伴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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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包袱里装着的,是她这些日子攒下的几张银票与寻常衣物。
本想着今日就离开这王府,从此断了与谢北宸的纠葛,却不想变故横生。
姜思瑶瞪大了双眼,死死瞪着谢北宸,那眼神仿若要吃人一般。
谢北宸则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此刻活脱脱像个做错事的孩童,却又强撑着那股“晏亲王”的气势,仿佛这样做就是对的。
“你究竟想干什么?”
姜思瑶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满心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这半年来,为了帮谢北宸解决那古怪命格,她费尽心思、四处奔波,没承想临了要走,还被这般搅和。
谢北宸却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你还没给本王解决命格之事,这就要溜了?”他一袭华服,眉眼间虽俊美依旧,可这话出口,却透着股蛮横劲儿。
“呵——”
姜思瑶冷笑一声,清脆的笑声在这清冷回廊里显得格外刺耳,“不配合怎么解决?
谢北宸皱紧眉头,语气中带有不屑,“难道整日把从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说,就有用么?”
说罢,她重重地一拍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恕小的无能为力,王爷另请高明吧。”
说完,她便蹲下身子,开始捡掉落的衣物,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泄露了她此刻佯装的镇定。
“哼,过河拆桥!”谢北宸怒声喝道,“之前说好要解决这事,如今半途而废,说走就走?”
提及此事,姜思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站直身子,掰着手指数落起这半年来为他做的桩桩件件。
一桩桩、一件件,数着数着,姜思瑶的声音也不自觉带了委屈。
谢北宸听着她的诉说,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与茫然。
身为皇室子弟,打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旁人的付出在他眼里仿若都是天经地义,即便偶尔念及一二,也觉得自己给过相应回报。可此刻听姜思瑶这般细数,他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对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却浑然未觉。
姜思瑶看着他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声音平淡却透着几分决绝。
“王爷,即便最后没能换回您的命格,可这半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王爷念及往昔情分,咱们好聚好散。”
谢北宸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牙关紧咬,却一声未吭。
一旁的江白倒是急红了眼,走上前,双手作揖,恳切地求道:“姜小姐,王爷的身子在您悉心照料下日渐好转,请您......慈悲!”
姜思瑶闻言,陷入了短暂沉思。
江白见她犹豫,赶忙滔滔不绝地说着好话,言辞间满是哀求。
姜思瑶轻叹一声,从包袱里掏出一沓符纸递过去,“这些平日里或能派上用场,我去意已决。”
江白呆愣在原地,看看手中符纸,又望向自家王爷,眼中满是无措。
谢北宸心底一阵酸涩与烦躁翻涌,像是被人揪住了心肺,痛得厉害,却又拉不下脸再挽留。
良久,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随你。”而后转身,大步离去,衣袂翻飞间,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江白心急如焚,想去追自家主子,又怕姜思瑶趁机真走了,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姜思瑶。
姜思瑶也没料到谢北宸会答应得这般爽快,心底虽有些空落落的,疑虑丛生,却还是朝江白微微点头示意,而后挺直脊背,一步一步,缓缓走出了王府大门。
江白嘴巴嗫嚅着,“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声响,姜思瑶仰头望向天空,日光刺眼,却照不进她心底那片阴霾。
她抱紧了包袱,里面衣物细软、银票符纸杂乱堆叠,恰如她此刻纷乱如麻的心绪。
这一走,与谢北宸的过往是断了吗?她不敢想,只能拖着沉重的步子,隐没在市井喧嚣之中。
王府内,谢北宸回了书房,“砰”地一声甩上门,震得桌上纸笔散落一地。
他抬手一挥,将满桌茶具扫落,瓷器碎裂声此起彼伏,恰似他此刻破碎的心。
望着窗外姜思瑶离去的方向,他的眼眸暗沉如墨,涌动着不甘、懊悔与丝丝缕缕缱绻深情,嘴里喃喃道:“当真走了……就这么走了……”那声音极低,仿若风中残烛,飘摇欲熄。
此后数日,王府上下一片死寂。
谢北宸闭门不出,江白守在门外,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贸然打扰。
夜里,王府静谧得可怕,唯有谢北宸房内偶尔传出几声压抑的咳嗽,他身子本就孱弱,没了姜思瑶的照料,病情似有反复。
每至咳得喘不过气时,他眼前总会浮现姜思瑶面上嘲笑,眼底确是心疼、端药递水的模样,伸手去抓,却只剩一手虚空。
谢北宸静静躺在床上,仿若被抽去了筋骨,浑身乏力。
他抬手将手臂搭在眼前,挡住那漏进来的烛光,仿若这般就能躲开这尘世纷扰。随着呼气,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每一下都透着难以言说的沉重与疲惫。
这宽敞奢华的房间,此刻却似冰窖一般,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丝丝缕缕渗进骨髓,恰似他心底那怎么也捂不热的孤寂。
厚实的雕花窗棂,平日里彰显着王府的气派,此刻却成了寒风肆虐的通道,呜呜咽咽的风声穿堂而过,似冤魂哭诉,更添几分阴森,毫无一丝暖意,仿佛连最后一点生气都被这酷寒吞噬殆尽。
许久,谢北宸强撑着坐起身,身形晃了晃,才稳住。
他拖沓着步子走到桌前坐下,伸手去够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那水倾入杯中,溅起微小水花,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王爷,茶水已经凉了,要不要小的重新给您来壶热茶?”
随时候在屋外的江白听到动静,赶忙出声,语气里满是关切,“这天儿冷了,喝凉水对身子不好。”
谢北宸低低地“嗯”了一声,声线沙哑暗沉,透着久病之人的虚弱。
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外面凛冽的冷风裹挟着冬日的肃杀之气,如脱缰野马般闯进屋内,瞬间将那原本所剩无几的热气冲得一干二净。
谢北宸猝不及防,打了个寒颤,肩头微微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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