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桑国的过程省略）

在贺宝宝进入澹台的梦境之后，闻人雪就去了一趟宋国皇宫。

杜月红虽然死了，但他的那些罪行还未暴露出来，关于傀儡人的蛛丝马迹，他也得去看看。

傀儡人被炼火包围，但却没有受到一丝损害，闻人雪靠近一步，炼火便退后一步。

他认真打量着周围的傀儡，发现他们身上的痕迹比碧落宗弟子还要多，应当只是试验品，所以并未多加在乎。

“这是……”闻人雪的目光顿在了一个傀儡师的指甲上。

他的指缝中残留着药渣，应该是被灌药之时挣扎时不小心碰到的。

将药渣弄在白色的手帕上，闻人雪用鼻子闻了闻，隐隐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流露出来。

是清竹的味道。

这个味道他很熟悉，是李老头炼制的丹药中最常见的味道。

曾经他问过他为什么要加入这种味道，他说这是一种习惯。

闻人雪阴沉着脸，大手将手里的帕子捏得紧紧的，他心里告诉自己，应当只是意外。

“你是谁！！谁允许你进来的？！”

身后突然穿进来一个人，一身黑袍将全身上下罩得密不透风，连脸也未露出来。

闻人雪转身。

那人见到他的脸，竟然没有再质问下去，也没有要同闻人雪动手的意思，而是明显慌乱地想要离开。

闻人雪眼疾手快，出手将他拦住。

看着那被黑袍罩住的脸，他缓步靠近，沉声道：“见到本公子就跑，看来你是识得本公子。”

黑袍人挣脱不开，只得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自己的脸，明显是不想要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让本公子瞧瞧，你到底是谁。”

下一瞬，黑袍被闻人雪扯来。

一张熟悉的面孔暴露了出来。

闻人雪讥诮地扯了扯唇角，竟然没有太过惊奇，不疾不徐地吐出那人的名字：“原来是你啊，徐师弟。”

徐威，李贺座下大弟子，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炼丹天赋虽比不上闻人雪，但在同辈中也是极好的。

多年前被李贺派下山，四处游历，行医救人。

他原以为徐威一直在游历，没想到是留在了宋国，这些傀儡，只怕也有他的手笔。

“闻人师兄。”见身份暴露，徐威唯唯诺诺地唤他。

闻人雪在丹药峰身份特殊，所以李贺手下的弟子都统一称呼他为闻人师兄。

“别，在下当不得你一声师兄。”闻人雪嗤笑。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他早已察觉到蛛丝马迹的，不过潜意识里自欺欺人罢了。

从始至终，他就被蒙骗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

事已至此，闻人雪只也只是淡淡一问：“这里的事情可有他的参与？”

闻人雪现在连一声李老头也不愿意唤了，他只觉得这个称呼陌生极了。

“这，这……”

这个问题徐威无法回答，他垂着头，支支吾吾的模样已然让闻人雪知晓了他的答案。

即便如此，抱有希翼的心也在那一瞬跌落了谷底。

闻人雪深吸一口气：“你走吧，我不对你动手。”

“不过你若是再敢将你的那些手段用在人的身上，那就别怪我不念昔日情分。”

放走徐威后，闻人雪很冷静地将东西都收拾好，给李贺发了条音讯，随后便然后独自一人离开宋国。

临走前，纯白的雪花从天上落在身上，闻人雪伸手接住，微微一笑，抬眸却看到契寻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正前方。

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火红的衣裳，足够让他看得清楚。

闻人雪顿住：“你怎么在这里？”

“你以为你那点动作能瞒过本座？”契寻红唇勾起不屑的弧度，美貌昳丽的脸上一片平静。

“雕虫小技，自然不敢在妖主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闻人雪鬼望着她，目光深邃，仿佛要将她深深地印刻在心底。

契寻的目光落在他手里提着的两坛酒：“你要去何处，可要本座陪同？”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还需要他亲自告诉她。

“答应了要陪一个人喝酒，不能食言。”

“你刚从西北归来，舟车劳顿，回妖界好好歇息吧，不必陪我。”

闻人雪突然唤她：“契寻。”

他神色平静，眸色却幽深到极点，压抑着许多复杂的情绪，似乎在纠结什么。

嘴角微勾，他笑道：“你今晚的衣裳很漂亮。”

在漫天的雪地里红得耀眼，一如当年的样子。

契寻皱起柳眉，直觉告诉她，闻人雪有事瞒着她。

望了眼黑夜中那天通往黑暗的雪路，闻人雪拎着酒，慢吞吞地走出宋国皇宫，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契寻，不要跟来，有些事我想自己弄清楚。”

被人蒙骗了近千年，他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此去一行，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有些话本想同她说的，却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若他能活着回来，定要将心里的话告诉她。

闻人雪来到了宜州，当初的闻家老宅。

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后，被他按照记忆中的样子重建了。

可惜物是人非，斯人已逝，记忆犹在，人却都不在了。

甫一推开宗祠的大门，闻人雪就察觉到了里头有人，他提着酒，不疾不徐地来到那人的跟前。

一如当年那晚，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背对着他。

“看来这酒，是温不得了。”

闻人雪看着那人的身影，缓缓的喊出：“李老头。”

“你说这酒还需要温吗？”

李贺得身影明显的顿了一下，他转身，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蠕动着嘴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闻人雪舔了舔后槽牙，将两坛酒放置在台阶上：“我曾经以为，我遇到了救世主，却原来自己所经历的苦难皆是救世主的手笔。”

“那次在人界，魔尊到来后，你却突然离开，我原以为你是有急事。”

“想来那时，你该是趁魔尊不在魔界之际，暗中计谋一切，引起魔界动乱，碧落宗弟子身上的傀儡术，以及重伤武月尊者，都是你的手笔。”

闻人雪嗤笑，嘴角勾起轻嘲的弧度：“后来被魔尊的冰系术法无情诀所伤，寒气祛除不得，只得闭关，以赤焰丹缓解。”

阿燕看到他从外面回去的那一晚，应当就是他从魔界逃离的那一晚。

李贺身后的手攥得紧紧的，他看着闻人雪，嗓音说不出来的沙哑：“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应该是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不相信。”

“你所有的痕迹都有在模仿李老头，但却不到位，在不知不觉中留下来你的痕迹。”

他的字迹，他的生活方式，都是如此。

“宋国的那些傀儡，都是你做的吧，你在为谁卖命？”

事到如今，闻人雪也无法再冷静下去，问出这句话时，甚至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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