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工厂的厂长四十多岁，比范玲玲大出二十岁，跟孟寡妇差不了多少。

孟寡妇对这事有耳闻，不过也就能虚张声势两下，只要一提到钱，她立刻就没底气了。

“快去做饭，大过年的连口热乎饭都没有！”

范玲玲一屁股坐在床上，指挥孟寡妇。

看在钱的份上，孟寡妇忍气吞声，麻溜地去做饭。

范玲玲把闺女抱过来，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红色发卡，别在她脑袋上。

然后左右看了半天，忽地脸色变了，一把将发卡拽下来。

她闺女被扯到头发，哇地一声哭出来。

范玲玲恶狠狠地盯住她，“长得和你那个爹一模一样，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孩子哭得更厉害，张开手要找奶奶抱。

范玲玲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不断收紧手，孩子一时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几秒后，范玲玲眼底的凶狠慢慢褪尽，她又重新恢复一个母亲温柔的模样，把闺女抱进怀里，将发卡重新别在她头上。

“不哭了，不哭了，大过年的哭啥，不吉利，给妈笑一个。”

说完，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同住后院的二大爷家里，二大妈正往桌子上摆菜，忽地竖起耳朵往外听了听。

又走到门口开门探头朝孟家的方向看了两眼。

二大爷也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二大妈道：“我咋听见孟家小孙女在哭呢，是不是范玲玲又打孩子了？”

“孟家？大过年的整啥幺蛾子？”

二大爷皱起眉头。

“谁知道。我老觉得范玲玲这儿还是不大好使，有时候看着眼神直勾勾的，怪吓人的。”

二大妈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二大爷背过手，回到桌边坐下，“不管她，只要孟家不闹事就行。咱们安安生生过咱们的年。”

1980年的除夕夜，大杂院里热热闹闹。

盛启晖给盛锐和盛佳买了一堆鞭炮，刚吃完年夜饭两个孩子就跑出去放鞭炮。

大院里其他孩子也吃完饭出来放炮，看到盛锐、盛佳脚边一大堆各式各样的鞭炮，羡慕得眼睛都黏在上面，瞬间感觉自己手里从挂鞭上拆下来的小鞭炮不香了。

盛锐瞧见林子、宝蛋，朝他们招手，让他们过来一起玩。

听到窗外的鞭炮声，卓卓一直好奇地探头朝外看。

苏舸给卓卓穿上厚厚的外套，让盛启晖领他在门口看一会儿。

卓卓兴奋地和爸爸站在门口，看着哥哥姐姐们放鞭炮，咻咻咻鞭炮升空的声音，令他高兴地挥着小手。

屋里，苏舸陪着晨晨和曦曦，这是他们两个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春节。

两个小家伙还什么都不懂，但也被窗外的声音吸引，大大的黑眼睛滴溜溜往外看。

苏舸笑道：“你们两个还太小了，等明年过节，也能出去看哥哥姐姐们放鞭炮了。”

盛奶奶从厨房忙活完出来，听到她的话，笑着说：“明年过节，他们也都一岁半了，有苗不愁长，一晃就都大了。”

“可不是，卓卓都虚三岁了，时间过得多快。”

苏舸思绪飘散，想到自己也穿过来第五个年头了，五年前她哪里会想到，自己身边能围着这么多她爱着，也爱着她的人。

第二天大年初一，苏舸和盛启晖照例先去一大爷家拜年。

随后又去了几家走的近的人家。

两人到丁东明家时，他家也贴着对联窗花，但屋里却没有过年的喜悦。

丁大妈消瘦的厉害，脸上笼着浓重的病气。

丁东明仍是咳嗽个不停。

丁东明媳妇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坐，不过家里有病人，怕太打扰人家，苏舸和盛启晖没坐多大一会儿，就告辞了。

后面两人又去了方家。

一进门就见到了方慧珍的闺女娇娇，娇娇越长越好看，跟她妈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母女两个长得很像。

方家姐妹都漂亮，娇娇长大后也是个美人坯子。

方慧文见到他们两个，比划着打手语，依旧是娇娇做翻译。

聊了几句，苏舸说还有下一家要走，便离开了。

离开方家，苏舸感慨，“慧文越来越漂亮了，真水灵，我是女的都很喜欢她，难怪小四暗恋她这么多年。”

盛启晖握住她的手，“我没留意，光顾着看我媳妇了。我媳妇是世上最漂亮的，没有之一。”

苏舸推他一把，脸有些红。

两人回到家，刚坐下家里就来客人了。

苏舸一看，这人看着面熟，是盛启晖的同学，好像叫佟浩。

当初在公安局，他们见过一面。

佟浩见到苏舸，立马笑呵呵地打招呼，“过年好。”

“过年好呀。”

苏舸也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去给佟浩冲红糖水。

佟浩回头看了盛启晖一眼，“还是你小子有福气，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还有了三个娃，不像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盛启晖道：“要不叫我媳妇帮你介绍一个。”

佟浩立马来了精神，“好啊，咱们可说定了。”

“嗯，我媳妇的专业女同学很多。”

“啊？你说的是滨大的女学生？”佟浩连忙摆手，“还是算了吧，人家名牌大学的学生，我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可配不上，不行不行。”

这时候苏舸端着红糖水从厨房出来，见他们在说话，随口道：“你们聊什么，这么高兴？”

盛启晖正要说话，佟浩赶紧拦住他，“啥也没说，哦，对了，我们在说邮票的事。我今天来除了拜年，还有件正经事，给你们送邮票。”

“邮票？”

他提起邮票两个字，苏舸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等佟浩从随身拎着的包里拿出两版红色的邮票时，苏舸才想起来自己忘的是什么。

猴票，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1980年华国邮政局发行了一版图案为猴子的邮票，这是华国发行的第一张生肖邮票，意义不一般。

另外这张邮票上面的金丝猴，是华国书画界著名大师设计的，因此这张邮票极受集邮爱好者的推崇，这套猴票价格不断走高，并在九十年代后直线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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