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是他的所有物
池嘉禾默然,想到无忧不经意泄露出的情绪,莫名觉得他远比她们想象中的成熟许多。
至少有些眼神,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既将人带入府中,确实是不好再将人赶出去,只是难道就这么一直在府中养着?他总不能一直待在府内,早晚都会出府,届时若是被人瞧见你要怎么解释他的身份?”
现在他年纪还小,也正是读书的年纪,莲儿做事妥当,索性请了教书先生来教他读书认字。
他年纪虽小,却是很好学,只是之前都没有接触过,所以学起来有些吃力,但这一日日的积累起来,他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了。
她时不时就去看他,莫名就有种在养成的满足感。
池嘉禾见她走神,又继续追问:“之前你对陆年那么好,现在又对无忧那么好,就因为他们曾经的奴隶身份?还是因为什么旁的?”
说完就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阿姐,你从前可不会这般。”
走过来的陆年听到这问题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抿了抿唇转身就要走。
可身体就像被钉在原地,僵硬沉重得动弹不得。
接着就听池岁禾的声音响起:“安得广厦千万间?那可不是我的风格,这世上苦难的人那么多,我一个弱女子哪能帮得过来。
只是恰好遇到了就搭***,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却能让他们过得更好些,如果是嘉禾,你也会帮的。”
她这话说得信誓旦旦,因为原本和陆年会有牵绊的就是她。
池嘉禾一顿,想了想笑道:“倒是我格局小了。”
池岁禾拍了拍她的手,“嘉禾就放心好了,万事留个心眼,我晓得。”
突然心里闷得慌,拉着她走出门外,左看右看却没有见人,有些奇怪,“陆年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而陆年已经离开了,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府中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
这里是小姐的家,却不是他的。
原来在小姐心中,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吗?
包括他。
事实如此,也本应该这样。
陆年说不清此时心中是什么感觉。
难过吗?好像也不是。
他没有资格去左右小姐的想法,也不能确定他在小姐身份到底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就连为什么他对无忧会有莫名的敌意他也不知道,只是每次看到小姐对无忧的好时,心中就会生起领地被人侵犯般的不悦。
可小姐就是小姐,不是他的所有物。
小姐对他这么好,他理应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也为自己那些幼稚的、无缘无故的争宠行为感到羞耻。
两种想法在他心里扭成了结,陆年思忖间不知不觉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沉默着坐在床上。
这几日的晚上小姐都会偷偷来给他上药,他拒绝过多次,小姐却依然那么执着,有时候他都无法理解小姐对他执着的关心和在意从何而来。
陆年压下起伏不定的思绪,缓缓闭上眼。
今日被拦在宫外时他就知道了他和小姐的差距,不,一早他就知道了,只是都有小姐在,他都快忘了他原本是什么东西。
就像今日。
今日小姐进宫后他就在宫门外安静等着,守在门口的宫中侍卫看到他便来搭话。
他一向话少,也不知回什么,随口应了几句就沉默下来,接着就听到他们的一声哂笑。
“也就贵女小姐养在身边的养在身边的一条狗,也不知在傲气个什么劲。我们好歹还能在宫中自如,你却连宫里都进不去,被拦在外的感觉如何?你连你家小姐都陪不了,还说什么护卫呢。”
一语中的,换来其余听见的人的耻笑。
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从未如此深刻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那种想要改变却只能认清现实的无力感,渐渐成为执念。
而这房间,她来了这么多次,周围好似也沾染上了小姐的味道,丝丝缕缕的钻入心房,让人心中也逐渐升起魔障和邪念。
如果小姐只能看到他就好了,只对他这么好....
再起身时陆年侧过脸瞧着不远处铜镜中的自己,脸上一片平静波澜不惊,任谁也瞧不出他心中所想。
抬手摸上自己的肩颈,伤口在小姐的照料下已好得差不多,小姐包扎的手艺也逐渐精进,每次待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他这才惊惶回过神,原来他已这么贪恋与小姐独处的时间。
片刻之后,陆年缓缓解开了衣襟,将那包扎好伤口的纱布扯下来,而后指尖狠狠陷入伤口。
尖锐刺痛的感觉传入大脑,陆年咬着唇闭上了眼,感受到手上有液体流动,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满意的低头一笑。
是,他知道他这样的手段很卑劣。
可,那又如何?
-
晚上,池岁禾轻车熟路推开陆年房门走进去。
闻到空气中极淡的血腥味心中一沉,加快脚步坐到陆沉榻边,见床上的脸色微白更是大惊失色。
陆年察觉动静睁开眼,缓缓坐起身,有些茫然,“小姐怎么来了?昨夜不是说奴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快先让我看看伤口。”
池岁禾急急催促,干脆一鼓作气上了手扯他的衣裳,陆年俊脸肉眼可见的一红,再不提醒她什么男女大防,半推半就的让她扯了下来。
看清他肩上的伤口,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眶都要红了。
“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这怎么又严重了许多?是有人打你了?是谁?!”
语气之急切,好似下一秒就要去将那下手之人揪出来狠狠为他报仇。
陆年连忙摇摇头,“不是,是奴今日不小心撞到了伤口,不过也不疼所以也没也在意,小姐也不用放在心上,都是些小伤。”
“这还小伤吗?都流血了,疼不疼啊?”
池岁禾借着昏暗的光看得分明,眉毛都拧成了一条毛毛虫。
陆年竟有些不敢看她盛满担忧的眼,微微偏过头,“不疼的。”
池岁禾心疼极了,做过很多次的动作都没了章法,手忙脚乱给他重新上好药包扎好伤口后又是出了满头的汗。
陆年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感受不到肩上那点痛觉,盯着某处黑暗出神,听她松了口气便轻声道:
“小姐,奴是不是没用极了,明明奴是你的护卫,却总需要你反过来担心奴。若是没有奴的话,小姐应当要轻松许多。”
说完之后下意识攥紧了拳,半晌等不到她的回答,心中一沉,按捺忐忑缓缓转头。
对上了她严肃的眼,微怔。
池岁禾扶着他的脑袋让他看自己,认真道:“陆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当我先前那些话都是耳旁风不成?”
“不是,奴只是觉得....”
池岁禾摇摇头,“我从来没觉得你有什么麻烦过,况且等你身子完全养好了我还要靠你保护我呢?陆年,相信我,你以后会很厉害的。”
比很多人很多人都要厉害,比安朝的安帝还要厉害。
陆年看着她的眼,想到那天晚上她说起安朝时也是这样笃定的眼神,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池岁禾一笑,怕了拍他的头,跟逗小狗似的。
“好啦,快睡觉吧,不要再多想了,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我好久没有出去逛过了,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去外面好好逛逛。”
她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和陆年说话完全是哄小孩般的语气了,手上动作也不停,总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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