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时隔两个月再次来到枣园集，觉得摆摊的赶集的人都多了不少。

程岩道：“天冷了，冬天地里没活儿，很多人就想着做点儿玩意儿来卖，贴补贴补家里，所以来摆摊的人就多起来了。越到年根儿东西越贵，很多人会趁着现在买。真到了年前那几天，人们也就买些紧着用的和吃的。”

程岩依然将牛车赶到卖单饼的张红光摊位旁。

张红光摊位旁边多了个卖炸货的，程岩正犹豫着要走，张红光眼尖看到了他。

“程大哥，你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程岩冲他笑笑，“家里又有生意了，就又来了。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别别。”

张红光很喜欢程岩和程溪父女，为人和善，生意做的痛快。

“程哥，你们就到我旁边来就行，我往旁边让让。”

说着，他把自己的摊位往旁边挪了挪。

程岩也挺喜欢这个憨厚的汉子，没有辜负他的好意。

“好，我们就在这里卖，咱们还当邻居。”

温十俭帮忙把筐子搬下来，张红光问道：“这孩子是你新顾的伙计吗？”

这孩子也太瘦了吧？能干活儿吗？

程岩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想什么，道：“不是伙计，是家里的孩子。”

“哦。你们今天还是来卖凉粉吗？好长时间没吃了呢！不过现在天冷，怕是不好卖。”

“我们这次来不卖凉粉。”

“那卖什么？还是吃的吗？”

“是吃的。是馒头。”

“呃……馒头……”

张红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些后悔让程岩过来了，毕竟馒头和单饼是竞争关系。

程溪猜到他的想法，笑着道：“王叔，不是你平日里见的馒头。”

“馒头能有什么花样？”

张红光不以为意，等他看到程溪摆出来的馒头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馒头吗？这红的是什么？黄的是什么？这……怎么做的这么好看的？”

有温十俭和程溪忙活着布置摊位，程岩乐的清闲，有空跟张红光解释：“这是我家闺女做出来的花饽饽。这个富贵吉祥和平安喜乐可以用来过年祭祀也可以送人；福禄寿喜，送给老人家最好；这个茁壮成长，是送孩子的；这个佛光普照三层塔，祭天祝寿都好。”

“啧啧。”

张红光媳妇也过来了，围着馒头看了两圈。

“这心思巧，手也巧。大哥，你这馒头怎么卖？”

“六十六文一套。”

“六十六文？”

张红光和媳妇儿都张大了嘴，这也太贵了吧？虽然好看，但也不至于这么贵呀！谁家买个馒头要这么多钱？

程岩笑着道：“会有人买的。”

馒头摆好之后，很快吸引了很多赶集的人。

他们没见过花饽饽，但都被它新奇的造型和良好的寓意吸引了。

程溪在旁边介绍，“这福袋和寿桃里都有馅儿，红的里面是黄米，黄的里面是红豆沙。里面放了糖，又香又甜。”

众人看的很有兴趣，一问价钱却都走了。

这也太贵了！再好看也是馒头，是要吃掉的呀！

半个时辰过去，来摊位上看的多，问价钱的多，但还没有人买。

阳光很大，但风很冷。

程岩看看站在摊位前的温十俭和被他挡在身后的程溪，挥挥手道：“你们俩去车上坐着，或者去集上逛逛去，老站在这里冷。”

程溪和温十俭同时摇头，“爹，我不冷。”

程岩道：“那我去那边抽担烟。”

程溪痛快答应，“只能抽一担呀！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

程岩走到了一边，温十俭小声问道：“小溪，你冷不冷？”

程溪摇头，“我穿的多，不觉得冷。你呢？”

“我也不冷。我戴着手套，手也不冷。”

这是温十俭的第一副棉手套，孙玉花用程岩的旧衣服给他做的。

孙玉花不光给他做了棉手套，还做了棉鞋棉袜子，可以说，从头到脚，他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孙玉花给他做的。

出门的时候，她给了程溪一个汤婆子，也给了温十俭一个。

温十俭身上暖，心里更暖。

“哟，程姑娘，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杨老板，还真是巧呢！”

老熟人，原来巧绣的掌柜杨成忠。

杨成忠已经不在枣园集这个店了，因为程溪给他出的点子，他得到了周守云的赏识，去了镇上的一家分店。

那家店比集上的这家店要大不少，离家也近。

杨成忠看着程溪的摊位，“程姑娘不卖凉粉了？这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花饽饽，用来祭祀和做贺礼的。”

“花饽饽？就是馒头呗，可以吃吗？”

“对。就是馒头，可以吃。”

杨成忠一开始没觉得花饽饽有什么稀奇，但仔细看了一圈，又听程溪介绍了一番，突然觉得这东西不错。

周守云的老娘要过六十岁大寿，他一直没想好送什么贺礼，送的东西太便宜，人家看不在眼里，送的东西太贵，他买不起又肉疼。

这个福禄寿喜的花饽饽不错，好看，还能吃，关键是心思巧妙新颖。

“你这花饽饽怎么卖的？”

程溪道：“六十六文一套。”

“倒是不便宜。”

程溪承认的干脆，“是不便宜，但这花饽饽用料扎实，做起来麻烦，再说，我卖的就是这份儿巧思。”

六十六个铜板，对杨成忠来说不贵。

他捋着胡子道：“给我来这个福禄寿喜。”

“好来！”

温十俭这边连忙将一个福禄寿喜用一个红包袱包起来，递给杨成忠。

杨成忠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这个还挺有分量的。”

温十俭道：“这个有三斤重，相当于八九个馒头，当然有分量。”

杨成忠走了两步，又回来了，“程姑娘，我再要一个兔子的。”

程溪抿唇笑起来，“这个叫萌兔兔茁壮成长。”

今年是兔年，程溪做的是兔子造型的。

杨成忠笑道：“就要这个。我夫人娘家侄儿后天的百岁，我觉得送这个不错。”

“您真有眼光。”

杨成忠走了，温十俭和程溪对视一眼，低声欢呼起来。

居然一下子卖掉了两个。

温十俭第一次来集上卖东西，新奇中也有种担忧，怕东西卖不出去。

此时他才松了口气。

幸亏程溪没有做太多花饽饽，到了中午收市的时候，他们还有两个花饽饽没有卖出去。

一个福禄寿喜，一个三层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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