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恭贺姐姐喜得义女。”杜夫人轻声开口道。

她面上是笑着的，随后冰冷的目光越过成王妃，落到了江念缨身上。

“相信勇毅侯夫人在天之灵，知道自己去世不到一个月，女儿就另认他人做母，九泉之下也会瞑目的。”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就想给江念缨定一个不孝和攀附权贵的罪名！

话音刚落，杜夫人身后立刻传来一阵附和声。

“说得是啊，清平县主如今有成王府照拂，日子过得那么好，江家女眷们也不会阴魂不散了！”

“哎呀，什么阴魂不阴魂，不知道的还以为县主是什么不祥之人，成王妃哪会在意那些无稽之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们没听说武安侯夫人中了蛇毒吗？只怕跟清平县主沾点关系的都要被厄运缠上！”

只见这些人越说越过分，成王妃哪能让她们这般欺辱江念缨，当即冷笑了声：

“妹妹自己家的事情都还没拎清，就敢来我面前挑唆？”

“朝宜找到了吗？丽妃从冷宫里出来了吗？杜远冒领军功受了杖责，伤势好点了吗？”

“确实是勇毅侯夫人在天上保佑，才让本王妃认了这么个医术高明的义女，不像有些人，肆无忌惮不懂得给子女积福！”

谁都知道成王妃说话向来不客气，每个字都使劲的扎在杜夫人的身上，丝毫不顾忌两人的表姐妹情谊。

她又毫无温度的扫过在场众人的脸。

“谁都不必恭贺本王妃，反正当初的认亲宴，也没邀请你们！”

“念缨是皇上赐的县主，若她是什么不祥之人，太后岂会让她同行？”

“要是让我日后再听谁说这种话，就别怪成王府不客气了！  ”

果不其然，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尤其是杜夫人，恨得差点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

见她们的气焰终于泯灭，成王妃才深深的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江念缨，那眼神好像在说。

别怕，有义母在！

太后身边的大嬷嬷守在殿外，见场面有些压不住，此时轻轻咳嗽了一声提点了下。

四周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

杜夫人低垂着头，指甲早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里，可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该死的！

表姐居然如此绝情，为了一个罪臣之女，连亲戚情面都不要了！

不但让她接连折了两个女儿，还坏了杜家大计，把她们逼到这幅境地！

“夫人放心，她们嚣张不了多久。”

平瑶压低了声音在杜夫人耳边说道，语气里满是浓浓的危险之意。

此时山顶的钟声再次响起。

太后终于带着太妃们退到殿外，众人纷纷起身，一同向天朝拜，仿佛方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礼成——”

随着钟声散去，天空竟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太后微微眯起了眼，感受着温度骤降的冷风，“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大豫的风雪相较以往多了些，应该是好兆头！”

“行了，礼成了，你们休整一番都下山吧！”

此时卫斐然也点了三柱高香，随后来到一旁，“太后，斐然想留下来与明绝大师切磋棋艺，就让无影护送您回宫。”

太后看着眼前这张与世无争的俊容，再看看旁边慈眉善目的明绝方丈，便点了点头。

“好，哀家记得当年先皇与你都喜欢和大师对弈，你好不容易回京，就不必再顾虑宫里的事了。”

“哀家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

她好像还是当年那位对他关怀备至的皇嫂，卫斐然亲自将她送上了皇家马车，便返回了寺内。

众人只见怀王殿下与方丈攀谈了许久，两人相携去了禅房。

片刻之后，就有小僧送了棋盘进去。

看来一时半会儿，王爷是不会离开的。

……

此时秦长卿与几位武将正护送着太后的仪仗从另一条皇家道上行进。

不知为何，他总有些心不在焉。

“秦将军不必担心，你看这一路上也没个风吹草动，相信平军师那里也会顺利的。”

“确实，要是太后选择春日上山祈福，那时候满山休眠初醒的猛兽，才要留心！”

“对对对，我曾经遇见一头刚从洞里钻出来的野熊，差点儿成为它的口中餐！真别说，这种猛兽饥饿的时候攻击性惊人，残暴得很！”

秦长卿听后，只觉得眼皮直跳。

他想起了当初平瑶具有非常敏锐的预判力，每每敌军来袭，她总能提前做好准备。

自己曾经也以她的这份直觉为傲，可现在，他无法解释自己心中的这份不安从何而来？

她真的能未卜先知吗？！

另一边，官眷们稍稍吃了些点心，队伍整装过后缓缓朝着山下而去。

随着雪越下越大，天空阴沉沉的，山路变得更加湿滑，原本有序的队伍也渐渐凌乱了起来。

“都小心一点！不必着急，稳住脚下，傍晚前应该可以赶到山下！”

平瑶大声指挥着各府的马车，她手底下的侍卫们看起来训练有素，好几次帮着稳住了打滑的车马。

一番操作下来，官眷们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渐渐缓和了许多。

“真不愧是陛下封的女军师，倒是有些领导力。”

“你们看她做事干练利索，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说不定，京中的那些流言也不全然可信。”

山路两旁的树林显得格外静谧，唯有风雪声呼呼炸响，巨大的危机悄然逼近。

车内的江念缨轻闭着眼，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的平静。

直到前方传来一阵轰天巨响，马车剧烈晃动了起来。

她清冽的睁开双眸，眼神骤然一冷。

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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