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卓清凝
白衣女子说道:“我刚突破玄功九重,真气未稳,方才未能将她拿下,即使追上去,也是一样的结果。待我稳固境界,再见面时,她必死无疑!”
她如九天上的仙子,心如止水,不染尘埃,可被袁容瑾那般算计,亦是不由大动肝火,杀意凛然。
杨执叹道:“可惜,就这么让她给跑了。”
见白衣女子突然安静下来。
杨执心里清楚,这是要和自己算账了。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不吐不快,问道:“你怎的突然武功大进,那妖女竟完全不是你的对手?那妖女不是说,你的功力,都已转嫁到我的身上了么?而我也确实感觉到,身体中流淌着一股奇怪的暖流,若非这股暖流相助,方才我接那妖女的一掌,恐怕断难活命。”
白衣女子默然良久,忽而幽幽叹息一声,转过身去,说道:“本门理念旨在‘渡人’,可玄功却为‘渡我’,我本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今日,却是终于明白了,若不能渡人,何以渡我。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的一身功力,尽都转嫁于你,而这也使得我破而后立,一举破入玄功九重,或许这就是渡我玄功的真正奥妙,若想臻至圆满,唯有舍得一身修行,渡得他人,方可渡己。”
渡人?
渡己?
杨执是个在黄土中刨食吃的凡夫俗子,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胸怀苍生的大境界。
渡人也好,渡己也罢,这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因为他眼下已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去研究渡这个渡那个。
可等了许久,也没见白衣女子有所动作,他不由感到讶异,头顶就像是悬着一口铡刀,迟迟不落下,给自己一个痛快,反而令他有些急躁起来。
“你不杀我?”
他问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没有立时回答。
清秀的背影,犹如遮掩在云雾中,缥缈若仙,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无比遥远。
那是凡人与仙子的距离,哪怕只看一眼,便已是亵渎,罪该万死。
然而就在不久前,杨执这个彻头彻尾的凡人,却是不仅看穿了仙子的真容,还染指了仙子的身体。
发生这种事情,往往要么将是弥天大祸,不过或许也能成为一段佳话。
幸运的是,杨执很可能将面临后者。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女子终于幽然一叹道:“你真是我的冤家。”
啥?
杨执差点没以为自己听错了。
冤家?
这可不是对自己恨之入骨该有的称呼。
虽然只能看到白衣女子的背影,但杨执还是敏锐的注意到,白衣女子的耳根竟是泛着羞涩般的嫣红,可见此时此刻,她并无愤怒,恐怕是满面桃花,姿态诱人。
回想起方才,他不由心中一荡。
没过多久,白衣女子忽然轻声问道:“你那般护我,我却仍要杀你,你可知这是为何?”
女人的心思,杨执从不轻易揣测,因为事实证明,都是徒劳。
“不知道。”
他只能装糊涂。
白衣女子说道:“本门规矩,凡门下弟子,行走世间,皆应掩面,不得被外人看得容貌,否则便是……”
杨执奇道:“便是什么?”
白衣女子说道:“便是尘缘未断,注定今世无法超脱无量。”
说得越来越玄乎了,杨执不禁纳闷,难不成这丫头的门派,不是练武的,竟是修仙的?
“尘缘未断又如何?”
他问道。
白衣女子微微低头,说道:“师傅说,缘由天定,看到的那个人,注定就是今生的冤家。”
她说着,声音不无苦涩道:“我十几年的修行,终究是都断送在了你这个小贼的手上。”
杨执苦笑道:“就因为我断了你今生的修行,所以你才要取我性命?”
原以为终于真相大白,没想到白衣女子竟是摇了摇头。
杨执诧异道:“那到底是为何?”
白衣女子苍凉说道:“我曾在师傅面前立誓,今生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世俗扯上半点瓜葛,一心唯求济世渡人,证得超脱正果,可我辜负了师傅的期望,我本想着,杀了你,或许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说到这里,终于转过身来,真的是面色如红霞浸染,美艳不可方物。
不似先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刻,在杨执的眼中,她仿佛已飞下云端,真真实实站在眼前,触手可及。
“当你对我那般……我才醒悟,这就是我的劫数,躲不过,也逃不掉……而当我的功力转嫁到你的身上,我竟一举突破入传说中的九重境界,那时我才知道,没有什么超脱,既入了劫,这就是我的命数,逃避也是无用。”
她直视杨执的眼睛,既羞又怒,说道:“既是命数,也只能是听之任之,碰上你这么个冤家,算我倒霉。”
说到最后,羞涩之意已然遮掩不住,目光有意避开杨执,瞧向了地面。
杨执是个聪明人,岂能听不出白衣女子的话中之意?
这是……
不仅不杀自己,还要……
仿佛天上有块馅饼砸在了头上,杨执想要大笑两声,可心里却似堵着什么,总觉得不该这般得意忘形。
搓搓手,为了以防自己是自作多情,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你是想和我……”
不等他说完,白衣女子已是嗔道:“你这小贼,得了便宜还卖乖。”
仙子害羞,当真是令人招架不住,杨执不禁看得痴了。
白衣女子却是没有注意到,许久未得回应,面色微微一变,看向杨执道:“你,你不愿意?”
杨执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看也看了,做也做了。
还能不认账咋滴?
况且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绝世美人儿,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傻子才不愿意呢。
只怕被白衣女子误会,他笑着说道:“我若是说不愿意,岂不是要遭天打雷劈么。”
白衣女子的脸色这才缓和。
气氛一时凝滞。
杨执问道:“你我既已……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白衣女子轻声道:“我叫卓清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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