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想起猴王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记得那猴子有一回，跟山间的黑熊斗法，被打得落花流水。”

  “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多久，他竟然成了你的师弟，真是不可思议。”

  白狐摸着华天的脑袋幽幽叹了一口气。

  心里却惊骇不已。

  那老魔竟然成了华天的剑下亡魂？这，这在她看来，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华天没有提起自己的师父，那个神秘的老人。

  显然此事老人没有插手，而是他独自一人斩了青蛟。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道：“是猴子那憨货帮了你的忙？”

  华天摇摇头：“师弟骗我去了神庙，他在石壁下等着呢。”

  “我去......”

  白狐差一些暴走，要去把梦里的猴王抓起来痛打一顿。

  问世间，哪有师弟骗师兄去面对老魔，自己在树下晒太阳的道理？

  华天一把拉住了白狐，忽地脸上露出一抹痛楚之色，脚下一软，倒下白狐的脚下。

  便是白狐给他喂了灵药，也没有那么快见效。

  这一激动之下，又扯到了伤口。

  “算了，饶那憨货一回，以后再给我知道这样的破事，我非打得他连猴子都认不出来。”

  白狐气的胸膛起伏，望着夜空，喃喃说道：“小华天，我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

  坐在石板上的华天，一边喘息，一边问道：“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师姐名叫白灵，怎么，你喜欢上我师姐了？”

  还没等白狐说出自己的名字，夜色中又有一个白衣少女飞掠而来。

  看在华天眼中，却如九天之上的仙女，突然降临人间。

  他甚至忍不住喊了一声：“母亲，你在哪里？”

  这一刻他的眼里不是眼前这个如天仙一样的少女，也不是魅惑人心的白灵。

  他想到了在那神山之上，跟老爹一起跌入深渊的母亲......

  “呸！我才不是你母亲！”

  少女嬉嘻笑道：“小华天，我可不要占你的便宜。”

  白灵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摸着华天的脑袋说：“说吧，是不是你母亲早早离开，你想她了。”

  毕竟白灵之前跟华天打过交道，知道他不是那种轻狂之人。

  唯一的解释，便是少年睹物思人，想念自己的母亲了。

  “唉！”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华天苦笑道：“我爹娘已经离开我几年了......我很想她，想着有一天，在某一个地方重逢......”

  “啊？”

  少女大吃一惊之下，脱口问道：“想不到你爹娘这么早就死了啊？节哀......”

  “你想多了。”

  原来想骂人的华天，突然放低了语气，没有理会少女的无理。

  而是看着白灵笑了笑，手指星空：“她们啊，就在那里等着我，等我修炼到前辈这样，就去诸天找母亲。”

  “有志气，我支持你！”

  白灵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不要叫我前辈，以后就叫姐姐。”

  “既然你的爹娘在诸天，那么有一天我们也会在诸天重逢......哈哈，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一颗心，已经飞上天了。”

  “是这样啊？我叫幽月，以后就是你的二姐了！”

  幽月拍了拍小手，认真说道：“小华天不好意思，不知道你爹娘是神仙......只是，她怎么忍心扔下你在这里？”

  别说幽月，连白灵也想不明白。

  倘若华天的爹娘真的那么厉害，为何任由自己的孩子，在这里吃苦受罪？

  华天摇摇头：“此事一言难尽，我在这一方世界还有亲人，山间还有师父，师弟。”

  在他看来，便是草原上的耶律爷爷，自己也不能说走，便走。

  等着跟师父下山后，怎么也得好好陪陪他。

  等老人在师父的帮助之下，再破一境之后，才会离开。

  白灵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我们离开之后，这些日子你不要再疯了，留在你师父身边，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的。”

  华天当下，只觉得体内经脉乱成了一团，灵气乱窜，深吸一口气，胸口也会痛得厉害。

  看来那青蛟，真的只差一些，就要化龙了。

  心里微带苦涩之下，念了一句无相法身的经文。

  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呻吟，白狐一见之下，伸手扶住华天的肩膀，往他经脉里渡了些许仙灵之气。

  一边埋怨：“你不顾生死也要斩了那青蛟，那道不死龙魂呢，那龙珠呢，那蛟龙肉身呢？”

  幽月没有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华天。

  脸上却震惊无比，一个比她还不如的凡人，竟然在阴山之中，一剑屠了蛟龙？

  还是一头将要化龙的青蛟？

  疯了！

  静静地感受着白灵输给自己的一丝仙灵气息，华天轻轻出了一口气。

  苦笑道：“那龙魂被我吞噬了，他要自爆......最后一刹，师父带我离开了神庙，以后阴山，再无神庙了......”

  说着，又缓缓吐了一口气，心里的气息却渐渐平息了下来。

  幽月闻言，一时怔怔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才问道：“原来山间那一阵恐怖的爆炸，是青蛟自爆，毁了神庙的爆炸声？”

  “神庙不远，你若不信，可以去山间看看，应该能找到一些炸碎的尸体......”

  对于华天来说，无论是他还是师弟，打死，也不会再去神庙上的那处石壁了。

  太恐怖了。

  跟青蛟一战，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丝阴影。

  至少，在往后许多年内，都挥之不去。

  幽月身子一震，霍然抬头望向神庙的地方。

  看着白灵问了一句：“姐姐，神庙真的消失了？”

  白灵想着盘踞在神庙里的青蛟，摇摇头，低声说道：“这世上，哪有不消失的神庙？否则，青蛟怎么可以一直盘踞在那里？”

  幽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着华天，脸上露出一抹不舍的神情。

  想了想，取了一块玉璧塞在华天的手心：“小华天，我叫幽月，可不要把我忘了哦！”

  说完趴在他的耳边，低声细语一番。

  直到华天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白灵。

  喃喃说道：“姐姐，我们走吧。”

  “白灵姐姐，你们走了，以后我去哪里找你们？”

  好不容易遇到二个朋友，没想到转眼之间，却是天上人间，便是华天，心里也不好受。

  “你既然要去诸天寻找母亲，我们就会有重逢的一天。”

  白灵也不多话，卷起一阵清风，挟着华天往老人所在的山洞飞掠而去。

  直到华天站在洞外的大青石上，怔怔地看着两道星光，在他眼前升起，往九天之上而去。

  脸上才落下两滴泪痕。

  喃喃自语道：“你们还没告诉我，乌鸦去了哪里啊......”

  天际星河，星光璀璨，洒落人间。

  一屁股坐在青石上，华天忽地抬头，向着猴王所在的方向。

  大声喊叫道：“师弟，你的朋友飞天了！”

  “呼呼......”

  梦里的老人翻身，一阵轻轻的呼噜声响起。

  “呜呜......”

  山风吹拂，吹干了华天脸上的泪痕。

  这一夜，华天失眠了，手里捏着一块润白色的玉璧，发了一夜的呆。

  ......

  当华天走出山洞，抬头望天，天空有些阴霾。

  溪边燃烧着一堆火，火上煮的水刚刚沸腾。

  华天看了一眼正在讲经说法的师父，去拎了沸腾的水壶给师父煮茶。

  师弟带着一帮子孙，坐在小溪两边，竖起耳朵听老人说法。

  给师父奉上茶，看着眼前的大青石，恍惚间，昨晚的事情仿佛有些不真实。

  就跟一场梦一样。

  若不是脖子挂着一块玉璧，华天真的会怀疑，昨夜的两女，又是一场美梦而已。

  静静地坐在师父身后，华天轻轻地咳嗽一声。

  只是这一声咳嗽，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今日就说到这里吧。”

  老人在华天咳嗽停止之后，挥挥手跟猴王说道：“让你的孩子们回家，过来喝一杯茶。”

  猴王闻言，扭头跟孩儿们挥了挥手：“呜呜......”一阵唠叨。

  猴群一听，顿时发出一声欢呼，一边嬉水，一边四下散去。

  只是转眼之间，山洞外只剩下师徒三人。

  猴王来到老人的身前，安静地坐下。

  华天给师弟倒了一杯茶，不知怎的，两人在这一刻，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毕竟昨天可是猴王，坑了师兄一回。

  老人似乎轻轻叹息一声，却没有说话。

  直到喝了一杯热茶，老人才摸着猴王金色的毛发说道：“昨日之事不怪你，便是你不带华天去，我也会让他试试。”

  猴王很是享受师父的抚摸，微微点头笑道：“师父，弟子错了，不该让师兄冒险。”

  华天咳嗽了两声，却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

  老人却不以为然，伸手摸着华天的小手。

  突然说了一句：“昨天那白狐又来找你了，她人呢？若不是她的灵药，你这伤势，只怕还得再熬到冬天......”

  “师父，白灵姐姐跟幽月，昨天夜里就离开了。”

  华天喝了一口茶水，轻声说道：“弟子怕是要修行到师父这样的境界，才能跟寻找母亲一样，去诸天见她们。”

  “卧槽，那只狐狸飞升了？”

  猴王吓了一跳，看着老人嚷嚷：“师父，弟子还没有化形，那妖怪已经白日飞升了......”

  “也不能怪白灵姐姐。”

  华天摇摇头，看着师父和师弟，认真地说道：“她若不是为了跟我见上一面，只怕那日渡劫，便能离开了......”

  老人闻言，一时黯然无语。

  看着面前两个徒儿，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心里叹了又叹。

  或许在他看来，当下的华生只是因为华生夫妻离开，不知不觉，滋生了一抹恋母的情结。

  却不知道，那小幽月，在不知不觉中，在华天的心里，烙下了一个影子。

  眼下的他不知这是为何？

  直到多年以后，长大的华天才知道，这便是年少无知，情窦初开......

  猴王眼见师父没有回答自己，不由得急了：“师父，你看弟子还要多久？”

  老人摇摇头。

  摸着他的毛发笑了笑：“你好好享受眼下的天伦之乐，明日，便跟师兄去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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