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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8 章 想要政绩


陆秀秀[xing]子不紧不慢,心细且有耐心,只要工作就是有效工作,绝对不会像有些人那样整天忙忙活活看着做很多,总是重新返工做无效功夫。

  她扎实的基本功当初很得郭裁缝夸奖。

  看到宋优苹过来,林姝笑着招呼一声,“宋干事,下乡呢。”

  宋优苹做出热络的样子寒暄几句,说了自己要蹲点的意思。

  林姝道:“宋干事要是不嫌我们家简陋,那就跟秀秀一炕挤挤吧。”

  宋优苹看了陆秀秀一眼,见她是个异常温柔俊俏的女孩子,心里竟然有点不舒服。

  这陆家人一个个长得也太好了,老天爷真偏心!

  她瞅了一眼陆家的大院子,可真……美呀,杏子黄灿灿的坠在树枝上,惹得鸟雀叽喳地抢着啄树顶早[shu]的蜜杏。

  墙根的石榴花红如火,月季花开得碗[kou]大,还有开得更大的地瓜花,花团锦簇特别好看。

  脚跟这一丛高低错落有致的[ji]冠花和百[ri]红,开的相得益彰,窗外还有一大棵紫茉莉,另外不少薄荷[cao],长得绿油油的,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影壁墙北边那是一架金银花,还有一架葡萄。

  她又扭头看看屋里,桌上竟然放着一个白[se]罐子,里面[cha]着一大捧高低错落的花[cao],有月季花、水红蓼、香[cao],还有些叫不上名字来的。

  你说林姝一个乡下村妇,她……有必要过得这么……矫情吗?

  也不能说她学资本主义,毕竟这都是乡下土生土长的东西,可就是让宋优苹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她说不清,她不承认嫉妒林姝,她觉得应该是追求不同。

  自己是有追求的工作女[xing],而林姝只是一个被男人养在家里不需要下地、工作,只需要在家里围着灶台孩子转的家庭妇女。

  她俩的价值是不一样的。

  林姝可没空搭理宋优苹想什么,聊几l句就请她自便。

  干部下乡蹲点、吃派饭是惯例,对方给钱和粮票,社员们都不会拒绝的,家里有地方林姝自然也不会拒绝。

  她现在注意力在秀秀身上,继续指导陆秀秀画衣服图样。

  之前她让陆绍棠从祁州买了一些水粉颜料、蜡笔、铅笔回来,这几l天她正教陆秀秀简单的绘画技巧呢。

  她希望陆秀秀学一点美术基本功,自己设计服装图样。

  改开以后,这是非常有用的技能。

  陆秀秀非常信服她,三婶儿说什么是什么,让学就学,让做就做。

  宋优苹听得一点都不信,林姝还会画画?画衣服样子?

  别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吧。

  她凑过去看看林姝教陆秀秀画画,惊讶地发现林姝真的……会画。

  明明没读过什么书的农村妇女,她咋就会画画?

  虽然不信,可林姝手把手教陆秀秀画服装图样却是她亲眼看着做不得假的。

  宋优苹自诩长得

  漂亮,从小享受漂亮和干部家庭的红利,一直被邻居、小姐妹儿们捧着,让她天然有一种优越感,看到其他漂亮女[xing]不由自主地就想比较一番。

  宋优苹在陆家住了两天很是满意,不只因为陆家院子漂亮,还有吃得丰富且干净,而且陆家众人都比较懂礼,不会缠着她问东问西,更不会偷窥她,也不像有些农村人张[kou]就骂娘。

  住得舒服,她都不爱出门,毕竟外面[ri]头热辣辣的,哪怕戴着[cao]帽也热一身汗,哪有在家里赏赏花、吹吹风、喝喝茶来的舒服?

  只是下乡蹲点的干部都是要去地里监督麦收,还要帮社员们干活儿的,她自然不能一直这样呆着,都是早上[ri]头没出来早早去地里晃悠一圈就赶紧回来。

  她想出一个给自己刷政绩的好主意。

  她想接班儿大伯的职务有两个途径。

  一是熬资历,那她起码得再熬十年才行,只要没大错就能上位。

  可她等不及,大伯过两年就要退休,她想尽快上位。

  二就是有突出表现和成绩便不需要一年年熬资历,可以直接升任成为一名年轻有为的股长!

  她盯上了陆家庄,之前来制香厂蹲点以后回去写了制香厂报告,字里行间都是她帮陆家庄想出来的副业路子,还在蹲点期间积极帮助解决问题、改进磨香面儿和晾香的工具等等。

  现在她盯上陆家庄增产的小麦田,她想让陆家庄大队今年多卖余粮,最好是全县第一。

  以前陆家庄大队不卖余粮,今年她下乡蹲点就卖了个全县第一,那就是她的政绩。

  等陆家众人都去上工以后,甜甜盼盼都领着侯伟去找许小悠看小表弟了,宋优苹就找到林姝。

  林姝又在绘制家具的图样。

  前阵子谭木匠把给祁州家属院杨淑敏的大柜子做好,林姝于麦收前租借公社拖拉机让谭木匠父子亲自押车给送了过去、安装到位。

  杨淑敏非常满意,连着两三天都请亲朋去家里显摆新柜子,结果就有关系好的也要做一套。

  杨淑敏赶紧给林姝打了电话,报上尺寸。

  林姝给谭木匠那边下了订单,寻思再画几l个简约大方的款式图样回头带去祁州给人选。

  家具是大件儿物品,如果用好木头做简约大方的款式,不要花里胡哨,很多年也不会过时的。

  至少在两千年之前大家不会频繁更换家具的。

  看宋优苹在自己身边晃悠,林姝诧异道:“宋干事,你不去监督麦收吗?”

  宋优苹笑道:“咱们大队麦收积极,根本不需要监督。”

  天儿那么热,她才不去遭罪呢。

  林姝就没再说话,专心画图样。

  宋优苹却在她对面坐下,“嫂子,我和你商量点事儿。”

  林姝闻言,放下铅笔,“你请说。”

  宋优苹:“你看呀,今年咱们大队小麦大丰收,公粮肯定轻松完成。”

  这个年代肥料不足,种子不够优良,小麦

  产量普遍低,一般百来斤是正常的,两百斤出头就是好的,若是有个二百六七十斤就是非常好,有些贫瘠之地能收回种子再多个三五十斤也是有的。

  但是社员们缴纳公粮的种类里面,小麦是最多的,任务最重,因为北方城里工人、市民、干部、军人等[kou]粮一半甚至一多半是细面。

  这就导致农村社员们年年种麦子,却一年到头吃不上两顿细面,就这都不够[jiao]公粮的呢。

  有些大队都是把所有小麦全部上缴,回头再购买一点返销粮分给社员们过节吃两顿白面。

  今年陆家庄小麦长势好,[jiao]完公粮肯定还有富裕的。

  宋优苹觉得社员们吃粗粮习惯了,细面多吃顿少吃顿也无所谓,不如都拿出来卖余粮。

  可社员们都是不爱卖余粮的。

  公粮是没钱给社员的,都是任务,卖余粮的话政府是给钱的,只是粮价也很低,比粮管所的卖价要低不少。

  比如小麦他们卖给粮管所可能一斤一毛二,要去粮管所买就得一毛五分五,而黑市小麦的价格已经有两毛五、三毛的样子。

  社员们自然不爱卖余粮,即便需要用钱,也想偷摸去黑市多换点钱或者粗粮回来。

  林姝:“应该吧。”

  宋优苹看她不甚热情,心里有些不爽,还是耐着[xing]子道:“嫂子,你看,你是市先进个人,你是不是应该和大队说说让大家积极卖余粮呀?大家把余粮卖给粮管所,还能多买点粗粮,这样家里吃得更饱一些,闲时也能吃顿干的。”

  闻言林姝蹙眉,也是有些不悦,这人怎么那么想当然呢?

  自己也不是干部,凭啥去鼓捣人家社员把余粮卖给粮管所?

  你咋不说多给社员钱把余粮买了呢?

  她道:“我们大队社员们闲时也能吃干的,反正就是地瓜面、高粱面、苞米面呗,宋干事也吃了。”

  陆家虽然隔断时间会吃顿细面,但是大多数时间还是吃粗粮,各种粗粮煎饼,尤其蔬菜丰富的时候更是如此。

  宋优苹之前还暗暗跟大伯抱怨过,说林姝天天收她粮票和钱却只给她吃粗粮,咋好意思呢。

  宋优苹:“嫂子,一码归一码,大部分人家想必还是不够吃的。小麦这种细粮,社员们多吃一顿也没什么好的,少吃几l顿却能换不少粗粮回来。”

  林姝:“那宋干事打算多少钱收余粮?”

  宋优苹:“按照粮管所的价格来啊。”

  林姝心里冷嗤,你会打主意,让我们大队割[rou]卖余粮给你捞政绩?

  就秦书记他都不敢下乡说你们小麦丰收了,[jiao]完公粮把剩下的都卖余粮吧,反正你们多吃一顿也没什么好的。

  真是上面领导还没要求呢,下面狗腿子就想好怎么刁难老百姓了。

  林姝:“那你得去跟大队干部说。”

  宋优苹:“嫂子,你是先进个人,最美军嫂,你得为组织考虑呀。你和大队干部说,自然更好沟通一些。”

  她跟

  大队支书和大队长提这事儿,他们肯定不会听她的,都欺负她是年轻女孩子,没威望呗。

  林姝以自己不是大队干部不好干涉大队决策为由婉拒了,“这种事儿大队干部也不能决定的,得开全员大会,三分之二的社员同意才行,要么宋干事可以动员一下,谁家愿意卖谁就卖,这也是自由,大队不干涉的。”

  宋优苹见林姝屡屡拒绝,越发不爽,带着情绪道:“嫂子这是自己过得舒服就不管别人呀。”

  哼,什么先进,我看是靠男人养活的米虫儿。

  她起身戴上[cao]帽直接去找大队支书。

  支书和大队长平时是可以脱产的,骑着自行车四处监督、解决问题,不过麦收紧张,他俩没事也不瞎溜达,而是参加麦收劳动。

  宋优苹找到支书,开门见山就把事儿说了。

  “大叔,我和林姝嫂子聊了一下,她也很赞同这样,咱们大队是公社先进大队,小麦丰收,理应多卖余粮,您说呢?”

  支书惊讶地看着她,“林同志赞同?”

  宋优苹斩钉截铁道:“对,不信你去问问她。”

  支书:“行,等会儿我押车把麦子送去场里,顺便问问她。”

  宋优苹:“……”

  这人怎么这样?就这么点小事还磨叽什么?

  她忙道:“大叔,你看啊,平时社员们不吃细粮也没啥,所以今年也不是非得吃,对吧?”

  支书不同意,“平时不吃是没有呀,今年好不容易大丰收当然得家家多分个几l十斤。”

  西北坡那片地丰收,其他地也丰收,因为水轮泵提水方便,他让社员们把其他地块也灌溉到位,也在合适的时间追了少量肥料,虽然肥料不多,可每亩产量还是比去年能高个三五十斤的样子。

  这已经相当可观!

  多出来的就可以分给社员们多吃两顿饺子!

  这就是大队干部们努力的意义呀,让自己大队的社员们吃饱、吃好,不白忙活。

  宋优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还是公社先进大队支书该有的觉悟吗?

  这还是……

  支书不用问就知道林姝不可能赞同这个决议,以他对林姝的了解她从来不会随便干涉别人的事儿,都是人家求到她跟前才行。

  他对宋优苹的印象原本就不大好,觉得这个公社女娃娃干事靠着亲戚进了公社革委会,却不务正业不能胜任工作,回回就是给大队增加负担。

  去年宋优苹在公社年底总结大会上把陆家庄制香厂的功劳揽到她名下,支书就很不满,只是碍于宋邦友是公社负责副业这块的股长,自己大队很多时候还得跟他审批,也不好拆穿她。

  不曾想她胃[kou]还挺大,又来打小麦余粮的主意。

  那指定不行!

  你让社员卖余粮却不给更多好处,他们得撕了你,就村里那些闹着要吃白面饽饽的小孩子都得哭惨了。

  现在不只是社员们就连小孩子都知道麦子大丰收,结果丰

  收了还没多吃个白面饽饽,他们岂能乐意?()

  别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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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书借[kou]忙,就撇下宋优苹去干活儿了。

  宋优苹很来气,也没回陆家而是直接骑车回了公社。

  原本麦收的时候公社从书记到副书记、股长们都要下乡蹲点的,不过也要留俩蹲守办公室人员。

  宋邦友以年纪大为由,一直都不下乡的。

  宋优苹给大伯一通抱怨,说林姝如何不支持她,支书也如何虚伪,“还给他们评选先进呢,根本不配。”

  宋邦友悄悄耳提面命,“你要让人帮忙,你得给人好处,不要太明目张胆的,要循序渐进,慢慢渗透。”

  他让宋优苹投其所好。

  宋优苹:“林姝现在忙着画画,好像还写文章,市文联的姚同志最近一直出入她家。”

  宋优苹原本对姚乃文是有想法的,姚乃文作为拖拉机厂的宣传员、市文联的干事,时常到下面各公社采访,她当然认识。

  姚乃文虽然不是多俊秀的人物,但是市里来的本身就自带光环,又长得有书卷气,眉眼周正,谈笑风生,自然很得未婚女青年们的青眼。

  若是他能看上她,那她就直接平步青云完成从公社到市的跨级飞跃,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儿。

  可惜姚乃文对她的媚眼没任何反应,她暗示林姝帮忙说合林姝也跟傻子一样不接茬儿。

  宋邦友就说买几l本画册、几l盒颜料回头让她送给林姝。

  他又给宋优苹一条烟,让她平时多给支书和大队长发发烟,套套近乎,争取说服他们把小麦余粮都卖掉。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她之前说过那些话,林姝对她心存戒备,但凡她想找机会再聊,林姝立刻找借[kou]去忙。

  支书和大队长更是人[jing],全都没[ri]没夜地在地里忙活。

  最近乡下忙麦收,公社给县电力局申请,县给市里申请,晚上通宵供电。

  拖拉机换人不换车,彻夜收割,社员们也轮班儿通宵忙活,往场里运麦子、打场。

  宋优苹根本没机会和人家坐下长篇大论劝人卖余粮。

  气得她……不在林姝家蹲点,去其他生产队了。

  宋优苹是无能狂怒,觉得不给林姝占她粮票和钱的便宜,殊不知林姝巴不得呢。

  **

  麦收时候社员们都忙,有一种脱层皮痛并快乐的感觉,可陆合欢却一直很快乐。

  她跟坐牢出狱一样撒欢儿,上午跟着学生们参加麦收,下午打麦场忙俩小时。

  大队还给生产未满半年的妇女们[nai]孩子的时间,她的时间就比别人充裕,吃过晌饭还能跑去找林姝改文章。

  她尝到发表文章的甜头,钱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虚荣心和成就感得到极大满足。

  之前姚乃文帮她发表文章的那两本杂志在这段时间都要被她翻烂了,即使许诗华明确表示自己不高兴、让她不要整天抱着那两本破杂志傻笑,她也不

  ()  听,还缠着许诗华让他看,让他欣赏,让他……

  给许诗华烦得好几l天不搭理她。

  她无所谓!

  现在她也不求许诗华帮她改文章,也不给笔友写信问修改意见,而是缠着林姝给她改。

  这不今儿她上完大队的工,趁着午休时间跑过来让林姝帮她看文章。

  林姝不想搭理她,昨天下午陆绍棠回来今早上刚走,她困得很,晌午要补觉。

  陆合欢把儿子往炕上一放,孩子的肚兜带子开了折到脑袋上去都不管。

  孩子被肚兜盖着脸,急得呜呜啦啦地喊,手舞足蹈。

  很快盼盼甜甜和侯伟就蹬蹬跑回来玩弟弟。

  他们怕吵到林姝午休,就拿个被单子把快快放里面,三个孩子抓着被单子把小弟弟抬出去玩儿。

  这陆合欢都不知道!

  林姝被她烦得不行,就睁开眼给她看了看,“挺好的。”

  陆合欢:“嫂子,你敷衍我。”

  林姝:“真的不错。”

  陆合欢:“用词没有不好的?语境有没有……”

  林姝:“你喜欢许诗华就是因为他总是贬低你打压你吗?”

  陆合欢:“那当然不是,诗华有文采,知识渊博,长得……”

  林姝:“打住吧。”

  她打着哈欠坐起来给陆合欢看文章,提了几l处意见,陆合欢连连点头,“对,改得好,我咋没想到?”

  她又拿出几l张纸,“我写了篇小说,你看看。”

  林姝一目十行,“小说要剧情好看,文似看山不喜平,短篇尤其要有[jing]巧的出人意料的结尾。”

  陆合欢又拿出一篇。

  林姝看了两眼,她竟然把许二毛、睡莲、睡芳的案子写成小说?她道:“你可以考虑写纪实文学,到时候把几l个案子编一个合集。”

  陆合欢:“我想写小说,我觉得许二毛和睡莲的故事可以挖掘。”

  林姝看着她,以为她要挖掘人[xing],例如生长环境、家庭教育、童年[yin]影以及[xing]格等对人行为的影响,结果却听陆合欢在那里道:“他们当年也许相爱,后……”

  “胡说八道!”林姝把本子“啪”摔在炕上,“陆合欢,你自己恋爱脑,八斤的脑袋七斤半都是水就算了,以为别人都是呢?你要写光头和孙寡妇我也不说你啥,许二毛这种天生反社会人格的杀人凶手你在写什么鬼爱情?”

  陆合欢被她吓一跳,三嫂用她美丽的眼睛凶狠地瞪着她,还说什么恋爱脑?脑子里都是水?

  她有那么差劲吗?

  还有三嫂怎么知道她的脑袋八斤重?

  林姝最讨厌那种罔顾被害者伤痛,不探讨凶手对被害者的伤害、对社会的伤害、警醒社会,却一个劲地挖掘凶手的童年、爱情,各种煽情,试图寻找他杀人的苦衷,什么他童年不幸福缺爱、刚失恋被女人伤害背叛、被室友排挤……

  陆合欢这就是典型的自己脑补过度,为了自己的

  兴趣罔顾[lun]理道德,试图走不寻常路,这种就会间接地洗白杀人犯。()

  如果作品传播广,大家都会同情怜爱这个杀人犯,甚至有脑残会觉得那个睡莲有病啊,从了他不就好了?她咋那么脆皮,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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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受害者不完美、怪受害者导致施暴者被判刑的脑残比比皆是。

  林姝不希望陆合欢当那种人。

  陆合欢见林姝俏面生寒,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即便自己当初和大嫂吵架都没这样。

  她立刻认错道歉,“三嫂,我不写了,我写纪实。”

  林姝这才脸[se]好转,“就应该这样。既然你立志当作家,你就应该有作家的职业[cao]守。”

  陆合欢从来没听过这种说辞,许诗华和笔友都没说过职业[cao]守这个概念,他们更推崇伤痕、伤痛、压抑以及对现实的反抗等等。

  因为现在很多东西不能写,他们就用各种方式来隐喻、象征,制造属于自己的意象。

  她学过他们,但是许诗华笑话她画虎不成反类犬,说她基本文法都不会呢拽什么高级文学手法?

  他让她好好写小学生作文。

  林姝困劲儿过去了,就和陆合欢聊了聊,让她讲讲案子的写法手法。

  毕竟案子就是简单的案子,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但是要写得让人愿意看,能引发观众的警惕和深思还是得讲究方式的。

  陆合欢就磕磕绊绊地说说自己的构思。

  她自己也没想清楚,所以说得不够吸引人,林姝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走神儿。

  林姝:“小悠在家看孩子呢?”

  陆合欢:“小悠做饭,去地里拾麦穗呢,快快被我带……啊,快快呢?”陆合欢吓一跳,叫起来,“我儿子丢了!”

  林姝:“……”

  这时候外面传来盼盼三个玩弟弟的声音,不知道谁逗了他什么,快快笑得嘎嘎的。

  陆合欢这才松[kou]气,“吓死我了。”

  林姝去院子里看看,她之前就给盼盼和甜甜说过很多逗小孩子的注意事项,不能随便给小孩子吃东西,吃也只能吃糊糊一类的,只要硬硬的不要入嘴,否则会呛死弟弟的。

  他们记得很清楚,从来不乱投喂弟弟。

  两个多月的小孩子正是好玩儿的时候,软软的嫩嫩的白白的哎哎呀呀,林姝忍不住也逗了一会儿。

  这时候姚乃文从外面过来,笑道:“林姝,我还有一个人物访谈,你帮我补上吧。”

  林姝拒绝,“我们村[kou]九十四五岁的老叔公还在呢,你不如采访一下他,老人家可是历史见证者。”

  人类活化石呢。

  姚乃文笑道:“我早采访过了。”

  陆合欢就看他,这是市文联的干事?他还负责撰稿、收稿,还能帮她发表文章!

  林姝早就给她和姚乃文介绍过,也告诉陆合欢那几l篇小作品是姚乃文帮忙发表的,所以陆合欢看姚乃文就有点发光。

  姚乃文朝陆合欢笑了笑

  ()  ,“陆老师,你有空没?要不我采访一下你?”

  陆合欢下意识摇头,想说自己没什么成绩不配采访,又觉得不能妄自菲薄,否则下一次他不帮自己投稿了呢?

  而且经过这一次采访,那以后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给姚乃文写信请教写作问题了?

  她觉得姚乃文比自己那些笔友好,笔友虽然不像许诗华那么打击她,却也总是让她这样改那样改,就是不提给她投稿的问题。

  人家姚乃文二话没说先给她投稿,真是好人,大好人啊!

  她爽快答应,“你可以采访我们大队小学的事情,我都知道。”

  姚乃文:“我正在做一个乡土专访,我想采访一下陆老师的生活和工作,以及你为什么想要写作,是怎么走上写作之路的。”

  陆合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些忸怩,但是姚乃文的专业让她放下害羞,很快就打开话匣子。

  林姝也没打扰他们,逗弄一会儿孩子,让盼盼甜甜三个好好看着弟弟,她准备做晚饭。

  浆子上午泡的,这会儿烙煎饼正好。

  她也不用陆秀秀帮忙,自己烧火自己烙饼,动作娴[shu]得很。

  正忙着,外面有人推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进来,声音也很是慌乱,“姑[nai],姑[nai]!”

  院子里的陆合欢被打断,扭头看过去,惊讶道:“思源?你咋来了?”

  来人正是方大舅家二孙子方思源,他骑车速度太快累得满脸是汗,身上的短袖布衫子都湿透了。

  方荻花正在制香室那边给顺妮儿和单葡萄帮忙,听见方思源的声音出来问道:“出啥事儿了?”

  方思源看到方荻花眼圈就红了,“姑[nai],我太[nai]……”

  方荻花心头一沉,双腿都有点发软发沉,“你太[nai]咋了?”

  林姝也起身过来,让他们进[cao]棚子坐下说,她给方荻花一个板凳坐下免得听到不好的消息受打击。

  方思源告诉他们方老太太怕是不行了,他抹泪儿道:“自己穿好装裹衣服,躺炕上两天不吃不喝了。”

  方荻花皱眉,老太太这是闹哪样?别是演戏做样给她看吧?

  之前是三儿“牺牲”,她难受那做不得假,这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儿,老太太为啥又难受不行了?

  她就问方思源最近家里发生什么事儿,是不是吵架了。

  方思源摇头,“没有呀,最近都忙麦收呢,我太[nai]轮到我家,我[nai]说太[nai]年纪大不让她做饭洗衣服受累,让她多歇歇,家里活儿都是我[nai]做的。”

  方荻花目光审视着她。

  方思源虽然已经20岁,但是还没娶媳妇儿,定力不够,受不住方荻花这么[bi]视的目光,脑门儿一个劲儿地冒汗。

  “姑[nai],我真的没撒谎。”

  方荻花一想也是,三个哥哥在爹去世以后就分了家,老娘不爱专门跟着某个儿子,说要是一直住在一家,儿媳妇容易腻歪,没个不伺候的盼头儿,她也容易厌烦,想换个新鲜。

  为了不招人烦,她每家住一个月,如此轮流三个儿媳妇也不会觉得烦。()

  她又一贯勤快,孙媳妇、孙女的都喜欢她,她也不至于从这个儿子家偷东西补贴另外儿子,不会让儿媳妇们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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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为什么?

  林姝小声道:“娘,姥娘年纪大了,兴许是生病,咱们去看看吧。”

  她觉得方荻花可能先入为主,怀疑老太太身体很好不吃不喝只是演戏,却忘记老太太快九十了,老人家说生病就生病,吃不下去也是有的。

  方荻花:“生病?她身体那么好,生什么病?我瞅着她比我还结实呢。”

  林姝:“那……要不我和陆平去看看。”

  方荻花:“也行。”

  林姝就让她帮忙继续摊煎饼,又打发盼盼跑去喊陆平回来。

  方思源有点懵,咋姑[nai]不去呀?

  他哭得很伤心:“姑[nai],我太[nai]不是装的,她真的快不行了,你不去看她最后一眼吗?”

  看孩子哭得着实伤心,方荻花也有点犯嘀咕,决定自己跑一趟儿。

  林姝担心婆婆年纪大了,真有个啥事万一太悲伤不好,自己就跟着。

  别看方荻花不和老娘亲近,可母女连心,方荻花也挂念。

  不管当初有多大的委屈和伤痕,既然互相挂念还有什么不可调解的?

  方荻花虽然嘴上跟林姝说老太太肯定瞎折腾,脚上速度却很快,驮着林姝骑得嗖嗖的,路上运麦子的社员跟她打招呼都来不及回应。

  一[kou]气到了方家。

  林姝跟着方荻花去了大舅家,直奔老太太的屋里。

  因为老太太爱干净,孙女们也不嫌弃,所以每次轮到谁家都是和孙女们一个炕的。

  此时屋子里挤了一堆老头儿老太太。

  正是麦收大忙时节,年轻人都在地里收麦子赚工分,方大舅三兄弟和大舅妈三妯娌在这里守着老太太。

  他们七嘴八舌地劝老太太,“娘,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你说嘛,咱看大夫,大队大夫看不好咱去县里看。县里看不好那不还有绍棠嘛,让他拉你去省里看。”

  “对啊,就算不舒服你也得先吃饱呀,你这都两天不吃不喝了,你看你嘴巴都起皮了。”

  “你也替儿孙们想想,这一个个孙子孙女还得说亲呢,你咋能不管他们呢?”

  “这正忙麦收呢,你这么一倒下,大家伙儿耽误赚多少工分呢。”

  炕上的老太太直挺挺躺在那里,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大舅妈:“思源呢,他姑[nai]来了没呀?老太太八成是想小闺女了。”

  二舅妈:“路远,等会儿吧。”

  三舅妈:“叫我说小姑儿也真是的,啥大不了的呀多少年不回娘家,看给咱娘想的?咱娘就是想她想病的。”

  这时候方思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太[nai],我小姑[nai]来了!”

  方大舅立刻亲自出去迎接多年不回娘家的小妹。

  ()  三舅妈忍不住道:“三妹派头就是大,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还得全家排队迎接呢。()”

  方荻花进来恰好听见她那句话,也没空搭理她,直接进屋,就看到炕上穿得利利整整、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老太太,正躺在那里挺尸呢。

  小老太太瘦得就剩一把骨头,被身上那件斜纹厚布褂子压得看不出人的样子。

  那件衣服是方荻花当年给她的,她一直留着当装裹衣服穿,说得穿得好看点等老头子来接她。

  方荻花登时来气,你又折腾啥呢?我回来你就病好了?()”

  炕上的方姥娘听见方荻花的声音,动了动,抬手,虚弱地气声唤道:“花儿,花儿……”

  听那声音干瘪沙哑,几l乎发不出响声了。

  方大舅看方荻花不肯上前,立刻示意大舅妈几l个把她推上炕。

  她们看方荻花后面跟着个异常漂亮的小媳妇儿,知道是陆绍棠媳妇儿,也忙让林姝上炕。

  林姝低声跟长辈们招呼一圈,坐在一边儿炕沿上,不动声[se]地打量老太太。

  方市还没通电,下午[ri]头西去屋里就黑乎乎的了。

  她看老太太气[se]的确不好,不只是干瘦得厉害,脸[se]也蜡黄没有生机。

  她低声问道:“舅舅,舅妈,赤脚大夫看过了?”

  大舅妈摇头,“老太太犟着呢,不让人看,说自己人老成[jing]啥也知道,自己到[ri]子了不许人家看,也不肯吃药打针。”

  林姝:“是怕花钱吗?”

  大舅妈登时有点没面子,提高声音道:“那不能,我们三家养一个老太太,哪可能不舍的花这点钱?从来也没亏待着老太太,头疼脑热都是赶紧吃药的。”

  林姝反而觉得是有点事儿,自己问老太太怕花钱吗,大舅妈立刻这么敏感地否认,倒好像自己质问她不舍的给老太太花钱一样。

  炕上方姥娘想攒住闺女的手却没有力气,还是方荻花抓住了她干瘪粗糙的手。

  方姥娘就摩挲着闺女的粗糙的大手,倒像是在比较娘俩谁手上的茧子更多似的。

  她睁了睁眼,似乎怕光就又闭上,声音低弱干涩,几l乎听不清,“花儿,你爹、要来接我了,你、送我,娘高兴。”

  方荻花眼眶瞬间又疼又涩,声音也沙哑干涩发紧,“胡说什么呢,我爹死了那么多年,早投胎又娶媳妇儿了,哪可能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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