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延寿蟠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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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猴子开始成神起于微末第一百七十三章武师落籍自从平阳镇改为平阳县,日后更有替代淮阴府的可能,整个气象完全不同。
除去在西军至今不曾见过的大师兄,几位不住在附近的师兄都陆续搬到了平阳县。
梁渠顺着路全部拜访过一圈,一个时辰都没用上。
拜别最后的俞师兄,梁渠顺着街道跨步进入一家店铺内,横架上的漆器琳琅满目。
“王掌柜,我要的大件送来了吗?”
“呦,梁大人!”
掌柜的从柜台后走出,吩咐下人一声,亲自上茶招呼,“梁大人来得正正好,昨个晚上跟您说的黄花梨兰锜今早刚送过来,您看看如何,满不满意?”
说话间两個伙计从后院抬着一朱红色木架子进来,搁置在地上。
木质雕花方形板,下有双边架,板两面均漆绘,黑底朱边,勾勒出暗红云龙纹。
方板正面带三排弯形木钩,上排一个居中,中下排各两个。
杨东雄身为狩虎大武师,梁渠送不上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只能在小品类里选大件。
所谓兰锜就是横放式的兵器架,一把剑,一把刀甚至是长枪都行,横直了架在上面。
寻常武人家里都是竖放的陈列架,木材凑合,更不可能上漆,只有贵族才会用漆器兰锜。
簪缨不绝,兰锜相望,其中兰锜便是代指显赫门第。
上次去杨府,他瞧见杨东雄的兰锜略微陈旧,记在了心里。
色泽油亮,大方美观,梁渠摸着兰锜不住点头,比他家里那个凑合用的要好得多。
“多少钱?”
掌柜哈哈一笑:“换作旁人,这件兰锜少说收他整一百两,但好马配好鞍,好船配好帆,既然是梁大人要,给您减个数,八十八两!如何?”
八十八两,换做平常时期能买近百石的粮食,不算其他,足够一个六口之家吃上三年。
梁渠呲牙。
漆器本就昂贵,一只好的漆盘都值好几两银子,花纹雕工好些,轻易能过两位数。
眼前兰锜用的材料极好,漆也不差,花纹称得上精美,件大,八十八两。
掌柜说的没错,真是给了他便宜价。
“成,我要了!”
“得嘞,给您包好送府上?”
掌柜的接过银票,看都没看一眼,顺手收入怀中。
“掌柜的不看看真假?”
“用不着!梁大人是咱们平阳县出了名的少年英雄,三月踢馆,名动平阳县,我那天还去看了呢,干净,利落,一等一的俊,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女子。”
掌柜的用红绳捆绑住兰锜,揪出一个能拎起来的绳头。
“我小儿也曾拜在杨师傅武馆下习过武,有个两三年头了,现如今是个二关武者。
虽说比不得大人们,但比之左右街坊算是有点成就,出了门能涨些脸面……
您拿好,日后常来,想要什么留个话,好件都给您留着,瞧不上眼不打紧,咱做生意认识人多,我去别的地方给您淘。”
“王掌柜客气。”
梁渠拱手。
杨府。
门房见是九爷,开了门让梁渠进来,听闻来意,自己奔跑着前去禀告。
两位下人上来接过兰锜,跟在梁渠身后。
待梁渠踱着步子走到厅堂,杨东雄和许氏已经坐在左右。
他跨过门槛,上前一拜。
“弟子梁渠拜见师父,师娘!”
“坐。”
杨东雄一伸手,自有丫鬟上前沏茶。
“怎么想到今天过来,可是遇到什么困难?”
“只一件喜事与师父师娘分享。”
梁渠回头一望,两个下人抱着兰锜进入厅堂。
“兰锜?”杨东雄起身,敲了敲又拎了拎,“黄花梨的?”
“师父慧眼如炬!”梁渠笑呵呵道,“弟子前些日子见师父的兰锜陈旧了些,便自作主张给师父带了个新的。”
许氏笑意盈盈:“如此贵重之礼到底是何喜事?无事献殷勤,莫不是看上哪家女子,要让我们给你做媒?”
梁渠微微脸红:“师娘话说的,弟子孝敬师父是天经地义之理。”
君不见木匠行里有个规矩,拜师后要伺候师父师娘吃喝拉撒,五年教做板凳,十年教做桌子。
人生有几个十年?
端十年屎尿,就学个了做桌子?
杨东雄真心把他当弟子,他自真心孝敬师父。
若非杨东雄给他平台,梁渠至今都在义兴市厮混打转,只能到处唱莲花落,哦,唱莲花落都得拜师傅。
杨东雄心头甚慰,坐回太师椅。
“到底什么喜事?”
“师父知晓,弟子在河泊所任职,月初奉命前往丰埠县解决水妖伤人一事,不料此中另有内情,原来那精怪非是真精怪,却是人假扮的。”
梁渠简单把刘节、刘义两兄弟的发家史介绍了一下。
包括他们派人假扮精怪杀人,沉船,利用渔栏掌控整个县域上万渔民生计的恶行。
“弟子将刘家兄弟尽数诛杀,整个丰埠县正在被三法司彻查。
徐大哥照顾我,查案和剿贼分开来算,给予我两个大功,另有升任机会,获得部分银钱,一把玄铁弓。
此外还有一事,弟子已破血关,得证武师!”
武师武师,武道可为师矣。
能到四关武师,绝对是一件大喜之事。
“依你所言,此鲸帮作恶多端,杀之不冤!”
杨东雄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可鲸帮已经不是沙子,而是石子!
“能做大到此等地步,县衙内多半蛇鼠一窝。”
“弟子也是如此认为。”
杨东雄看向梁渠,笑道:“当日命格称量果真无错,就是一条水里蛟龙,趟到别县去,少不得天翻地覆!”
梁渠嘿嘿一笑。
“弟子此行收获颇丰,不止是师父,师兄师娘都准备了礼物。”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掌大的木匣子。
小木匣平平无奇,是最为常见的杨木所制,与黄花梨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许氏接过盒子,开玩笑道:“你给你师父好大一件黄花梨漆器,给我就一个小木盒?莫不是路上买了点首饰打发我?”
梁渠叫冤:“师娘当真屈枉我,此物若是拿出去买卖,比师父的兰锜都来得贵!”
此言一出,杨东雄颇为好奇:“里面是什么?”
“师娘打开看看便知。”
许氏启开木匣。
方方正正的木匣内,竟塞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圆润珍珠!
怪不得如此沉手。
许氏诧异地看了一眼梁渠,又仔细观摩。
珍珠表面覆盖着一层炫目的银色光泽,仔细看能看到光泽下隐藏的细腻纹理,对着阳光能显现出火焰般的纹理。
无论是品相还是色泽,这颗珍珠都是极好的,属于有价无市的品类。
侍奉在一旁的南娣眼睛都看亮了。
杨东雄直起身:“如此大的珍珠?不对,没有虹彩,是象牙球?”
许氏显然比杨东雄更懂珠宝:“是砗磲珍珠,没有珍珠的虹彩但是有火彩,只有少量优质的砗磲珍珠能形成火焰纹。
何况如此圆润,雕出来的一样,这点比有火彩都更加珍贵,你买的?”
“我可买不起。”梁渠摇头,“弟子偶然间在水中所得,白捡的,一分钱没花。”
普通砗磲没有灵智,孕育出的珍珠都奇形怪状。
老砗磲不一样,智慧生物有自己的审美,一如蛤蟆喜欢大船。
珠子盘不圆润老砗磲心里头不巴适,每一颗珍珠都跟雕出来的一样,比例堪称完美。
杨东雄开了眼界:“怪哉,寻常砗磲真能孕育出此般圆润的珠子?莫非是个有灵智的精怪?”
梁渠笑笑,没有说话。
杨东雄了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遇,不必多问。
“师娘觉得如何?是不是要比师父的兰锜来得好?”
许氏爱不释手,把玩着珍珠,挥手招梁渠过来。
梁渠凑上去,旋即被一指头戳在脑门上,他配合着捂住脑门,向后倒去。
“师娘缘何戳我额头?痛煞我也。”
“瞧不出来你倒是个会讨人开心的,此等珍宝装在一个破木盒里送我一个老太婆?
若是伱将来娶妻子,这珠子是顶好的聘礼,谁不被唬得五迷三道,看看南娣,眼珠子都不转了。”
一旁的南娣掩住通红的面孔,伸出指头戳戳许氏肩膀。
“夫人……”
“当真是胡乱送人,我先替你收着,今后你娶妻再还你。”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那边不止……”
许氏双眼微眯:“莫不是还有更好的?”
梁渠咳嗽一声,没有否认。
老砗磲类似大小的珠子有好几个,等日后混熟些,再要两个不是问题。
杨东雄惊了。
“你小子,莫不真是水里生,水里长?什么宝物都落你手里?”
“师父谬赞,谬赞。”
杨东雄摇摇头,他都看不太透自己偶然收下的这位九弟子了。
他转头对丫鬟吩咐几句,看向梁渠。
“先前杀鲟鱼,一身鲟鱼骨我托人去炼了丹,林林总总成丹一百四十二颗。
抛去炼丹费,君臣佐使中的辅药,得丹七十八颗,按比例分你十八颗,我自己做个主,给你凑个整,一共二十颗。”
丫鬟托着托盘上前,盘中是两个巴掌大的大肚子药瓶,一瓶十粒。
梁渠双手接过,又是一拜。
“多谢师父。”
“无需多言,本就是你应得的。”
“师父,实则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梁渠环顾左右,意味不言而喻。
“走,咱们去院子里说。”
四月庭院草木繁茂,到处都是抽枝的嫩绿新芽,一股子草木的水清气,其中更隐隐夹杂着梅子香,怕是再过几天就要熟了。
“什么事非要避开说?”
杨东雄背手走在庭院中,将一株老枝从顶端摘走,好让新芽长得繁茂些。
也不知为何,不将顶端的老枝掐掉,新芽就偏长不出头。
梁渠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但他没去解释:“弟子昨日习了一门新功法。”
“新功法?”杨东雄转身,“比《万胜抱元》更好?”
“是也不是,功法比较奇特,较为契合弟子武骨,更能和《万胜抱元》相辅相成。”
“那有什么好说的,这是好事,不必特意告知于我,能走得远是你个人的本事。”
杨东雄不以为意,他相信梁渠不是那种转头就拜他人为师的人,只是一篇功法罢。
“弟子并非此意,只是传弟子功法的人有些特别,是月初的事情,碍于那人实力身份,迟迟没有告知……”
梁渠大致讲了一下老和尚的来历。
他不知道老和尚究竟是不是臻象宗师,但绝对很强。
不管真假,未经允许泄露他人信息,招惹一位强者都是不理智的,他就一直没说。
时至今日,梁渠觉得两人关系相处的不错,今早问过老和尚,能不能把他的事告诉别人,老和尚只说不要大肆宣扬即可。
“臻象?邪僧?”
杨东雄没想到平阳县不知不觉间竟来了一位宗师级的人物。
“弟子与他相处半月,觉得并非是坏人,所言应当是真的,师父需小心那位躲在暗处的邪僧。”
杨东雄点点头:“你从小吃过不少苦,以至武骨自晦,应有自己的一套鉴别方式,我相信你的判断。
对方既然是宗师,我还是不冒然接触的好,徒惹不快,只是功法上的事,我不好帮你看。
若真是宗师青睐,是你的机缘,不好坏了这份情谊,是善是恶,你自己多加注意,不可贪婪过甚,晕了头脑。”
“弟子谨记。”
“改换武籍了吗?”
“回来的匆忙。”
“那就马上去改掉吧,你做了官,不在意那点好处,但规矩是要守的。”
四关武师能去县衙改换户籍,从此不必再交税,每月也能拿到一点银钱补贴。
梁渠现如今是官员,不在乎交不交税,但这种登记本身是一种管理手段。
四关武师作恶造成的影响要比寻常人大得多,需要一定程度上的管控。
“是,师父,弟子告退。”
“去吧。”
未时一刻。
梁渠立于县衙前,几个力丁将门推开,列成两排躬身。
“大人请进。”
常人来此,不打一顿赶出去就算好的了。
但梁渠腰间挂着腰牌,虽不是官服,那一身衣服也不是常人穿得起的。
世代为吏,都不会那么没眼力劲。
梁渠迈步跨入,县衙前衙后邸,全部都是新砌的,空气中尚能闻到一丝丝的漆味。
绕过刻着贪兽的照壁,一片亭台楼阁,远处更有三层木屋,檐角翘立,两侧墙壁上,各式图案皆有。
斜阳照在墙壁上,投下半截黄光。
说是新造,县丞衙、主簿衙、典史衙、东西花厅、寅宾馆、膳馆一样不缺。
坐北朝南、左文右武、前朝后寝、狱房居南。
梁渠书没白读,顺着这套“口诀”,轻易在东边找到名为“户房”的堂屋。
堂屋里头只有一个皂袍小吏趴在案上,用狼毫笔书写公文,瞧见梁渠过来,忙起身相迎。
“不知这位大人前来何事?”
“四关武师,来登记造册。”
“可留姓名?”
“梁渠,原义兴市人,民籍鱼户。”
小吏忙翻出一本大册“民籍”,根据梁渠所言找到对应档案。
“十六?”
小吏诧异抬头。
梁渠身高过五尺五,容貌英伟,加之官职从八品,他还以为是个青年人,不曾想如此年轻。
十六岁的从八品,四关武师……
“大人可坐在一旁稍作歇息。”
小吏愈发不敢怠慢,搬来一张椅子,又在梁渠一栏后面用朱砂笔勾了一个红圈,翻出另一本更薄的册子,把梁渠的信息誊抄上去。
什么都不用证明。
梁渠一句话,他就成了四关武师,落为武籍。
虽说不曾遮掩自身气息,可气息是能造假的。
服用个别特殊丹药,很轻易就能营造出超过自身实力的气息。
只因梁渠身上那块从八品的河伯腰牌,所有查验,校对都被小吏默契的省去。
等梁渠办好出门,不及未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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