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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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沈美云沉默了下,她捏着话筒,半晌,才说,“丽华,你从让我带出这封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结果了是吗?”
那边似乎有东西掉落了,砰的一声,通过话筒传过来,沈美云听的不是很真切。
但是,却能理解乔丽华现在的心情。
沈美云也没催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乔丽华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我知道。”
她声音轻而缓,“我就是想让自己死心。”
彻底死心。
她要去做最后一次求证,全家人里面她唯一抱着期望的就是她的母亲——胡秀琴。
她的母亲,也曾在她年幼高热的时候,在深更半夜抱着她徒步走了十几公里,跪在大夫的面前,求着对方救她一命。
她的母亲,也曾在她来月事的时候,给她一针针缝了月事带。
她的母亲,会在过年的时候做饭后,偷偷留一块五花[rou]藏在碗沿下面,只给她一个人。
可是,她的母亲,也再次放弃了她。
乔丽华的声音迟钝又悲伤,甚至还带着几分怀疑,“美云,你说我母亲到底爱我吗?”
她的母亲也曾愿意把半条命给她,但是她却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一次次放弃她。
乔丽华不明白。
她真的就比弟弟妹妹差吗?
沈美云听到乔丽华的问话,她回想起来胡秀丽的态度,从开始的愧疚,想要弥补,到后面的考虑。
其实,胡秀丽是被外界影响的。
而这个外界,便是胡秀丽的其他孩子。
或者说可以理解为乔丽华的竞争对象。
所以,沈美云的语气也很直白,“丽华,你母亲爱你,但是她的爱被分成了很多份,其中你弟弟妹妹得大头,而你得到的是小头。”
这话不好听,但是却是现实。
“你的那份爱是不触及大家利益关系情况下的爱,一旦对你的那份爱,涉及触及到其他孩子的利益被反对的时候,你母亲就会暂时收回对你的爱。”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乔丽华不懂,她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老大,因为你好欺负,因为欺负你的代价最小,你的母亲,甚至是你的家人知道欺负你后,你会原谅他们。”
就像是当年让她[cha]队一样,胡秀丽或者说家里的每一个人既是理所应当,也是吃定了乔丽华。
唯独,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下乡多年的乔丽华,竟然会为自己谋求利益了。
她张[kou]就要了母亲胡秀丽在纺织厂的工作。
这一下子触及了,除去胡秀丽之外,乔家所有人的利益。
乔丽华这下彻底懂了,她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看来是我这些年太好说话了。”
是啊,她太好说话了,从来不和家人计较,所以她们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
欺负她。
这一次的信,让她彻底死心了也好。
“美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他们写信吗?”她真正的目的,也不是去要母亲的工作。
她现在在胜利公社的工作极好,而且还有上升的趋势,她这会回去干吗?
沈美云猜测道,“你在试探?”
“对。”乔丽华惊讶沈美云的敏锐,她和盘托出,“我攒了快三百块了,我想问问家里的[ri]子怎么样,钱够不够用。”
但是,自从在胜利公社成为一名干事后,跟在刘主任身后,她看了太多的心机,所以才试探写了一封信,提起来了要了母亲的工作。
在乔丽华的计划中,如果母亲愿意把工作给她,她也愿意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去支援下家里。
乔家的[ri]子过的紧巴巴,连吃饱饭都难,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而乔丽华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长大了,要帮衬家里。
只是,她在帮衬之前多耍了一个心机。
这个心机,让她看清楚了所有人。
沈美云听完这些后,她叹[kou]气,问道,“还给吗?”
“绝对不给了。”钱!她不会在给任何人了。
听到这话,沈美云便松了一[kou]气,她真心实意地劝了一句,“丽华,以后就当没有他们了。”
这是实话。
若是当没有家人,乔丽华的[ri]子可能还会自在点。
那边沉默了良久,这才重重地点头,“我晓得。”
只是人啊,就是不甘心,就是要反复求证,反复求证。
一遍遍的去确认,原来她的母亲是真的不爱她的。爱也有,只是那些爱是不触及利益的爱,一旦触及利益,顷刻间翻脸。
挂了电话后,沈美云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
“怎么了?”
季[nai][nai]走了过来,手里端了一碗凉透了的银耳莲子汤,在这种大热又燥的时候,喝一碗银耳莲子羹是最去火的。
沈美云简单地说了一遍。
季[nai][nai]神[se]严肃,“美云,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
“你想听听我说的吗?”
沈美云接过银耳莲子羹,喝了一小[kou],旋即才点头,“妈您说。”
季[nai][nai]叹[kou]气,“你说你那一位朋友的母亲,爱她不够多,其实在我看来,是根本不爱她,她爱的是自己。”
这话一说,沈美云倏然一惊,手里的汤勺掉落,砸在瓷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咚声。
“不会吧?”她下意识道,“那一位阿姨我看了,她一脸苦相,岁月的[cao]劳,一看就是为了孩子们。”
“那你说,她为什么不把工作给你的朋友?”
沈美云想了想,“不是被老二要去了吗?”
“不,老二是她的挡箭牌。”
这是沈美云从未想过的一面,或者说,她从未把人心想到这么坏。
“不至于吧,妈?”
沈美云咬着银耳,声音缓
慢道,“她给我的感觉是有些偏心小闺女。”
所以才不愿意把工作给乔丽华。
季[nai][nai]反问,“她要是真偏心小闺女的话,为什么不把工作早点给小闺女,反而让他们兄弟阋墙?”
这把沈美云问住了。
季[nai][nai]拉着沈美云的手,“你还是太年轻了,把人想的太好,听妈一句劝,你那朋友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你也甭去和这种人联系了,平白伤了你的[jing]气神,没必要。”
“另外,若是有机会,侧面提点下你朋友,能走到断绝关系的那一步是最好,不能走到,就让她装穷,装弱势,装过的不好,她的好处不能给那一家子透出半分。”
她活了一辈子了,什么人没见过,乔家那一群人就是蚂蟥,有血的时候就吸上来,没血的时候离的远远的。
沈美云嗯了一声,“我晓得了,妈。”
“谢谢您。”
这一声谢谢真心实意。
季[nai][nai]拍拍她的手,面容慈祥,眼神睿智,“谢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
“美云,你且记住了,这世界上有好人,但是也有黑心的坏人,我们人活在世上,要想活的好,就要远离,屏蔽那些坏人,只管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当咱们自己站的足够高的时候,那些坏人,那些魑魅魍魉,不过是小把戏,弹指间可灭之。”
人还是那么一个人,沈美云看着季[nai][nai]却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实在是季[nai][nai]的话太过霸气了。
她小[ji]啄米一样点头,“妈,我记住了。”
季[nai][nai]笑眯眯道,又恢复了往[ri]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吓你了,咱们过[ri]子就是轻轻松松的过。”
“你这次在家待几天?”
沈美云掐着指头,“今天三十一号,我二号要和我嫂子一起从北京去漠河了。”
“也就还有明天在家了。”后天她就赶回漠河了。
“那时间有些紧张。”季[nai][nai]眼见着沈美云把那一碗银耳汤喝完了,这才领着她去了东屋。
“我的意思呢,是你这次回来[chou]空去看下吴[nai][nai],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就是你别嫌我多事就行。”
季[nai][nai]怕沈美云觉得她烦,毕竟时间就这么短,反而安排的满满当当。
沈美云,“怎么会?”去了东屋后,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沈美云眨眨眼,“妈,是您想去看望吴[nai][nai]了吧,但是不好意思去,所以才让我去?”
这桌子上摆的东西也太多了吧,两大罐的麦[ru][jing],还有两袋白糖,两袋子红糖,甚至还一袋子五斤重的富强粉,一壶油。
这明显是去送温暖的。
而且这质量绝度是上乘,在家家爱乎乎吃不饱的时候,季[nai][nai]准备的都是一些[jing]细的粮食和营养粉这些,普通人哪里舍得买啊。
被沈美云看穿了。
季[nai][nai]叹[kou]气,“要是我拿过去给吴姐姐,她肯定不要。”
“她年轻的时候在家当姑娘的
时候,他们吴家可比我们苏家好多了。”季[nai][nai]原名苏佩琴,原先家里可以算是名门望族,但是比起吴[nai][nai]的家里还是差一截的。
只是几十年过去了,谁能想到呢,季[nai][nai]嫁给了季爷爷,没经历过风雨,安稳了一辈子。
但是吴[nai][nai]却成了孤家寡人,[ri]子艰难。
剩下的话,不用季[nai][nai]说完,沈美云就懂了,“我下午回一趟大杂院。”
吴[nai][nai]是和她家住在一起的。
季[nai][nai]点了点头,“我安排个车送你,这么多东西怕是不好拿。”
沈美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季家是有车子的,季[nai][nai]安排好了,还让人把东西都给搬到了车子上,沈美云上了车子,冲着季[nai][nai]招手,示意让对方不要送了。
“我很快就回来了。”
季[nai][nai]嗯了一声,却依然站在原地没动弹,等沈美云走了以后,季[nai][nai]朝着慢慢朝着她走过来的季爷爷说道。
“老季,我是运气好,这辈子遇到你。”
若不是她运气好,或许也和吴[nai][nai]一样了,不,是和无数个吴[nai][nai]一样。
季爷爷笑眯眯道,“那你上午做一道我爱吃的锅包[rou]?要你亲手做的。”
季[nai][nai],“……”
所有的煽情瞬间烟消云散。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季爷爷,“……”
不是,他又说错了什么?怎么老伴这般暴躁了?
另外一边。
沈美云抵达玉桥胡同后,便让季家的司机一起帮忙把东西拿过去,当然,她自己也没空手,她这一路过来。
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美云?你回来啦?”
“又来看望吴[nai][nai]了?”
她手里提这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扎眼,以至于大杂院洗衣服,唠嗑,纳凉的众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沈美云朝着众人点了点头,“是啊,刚好有事回来,看下吴[nai][nai]怎么样?”
这话一说,爱凑热闹的众人就跟了上去,沈美云也没驱赶,到底是一个大院的人,而且还是看着她长大的一些长辈们。
没跟上去的则是在议论,“这孩子真良善,也记恩情。”
“吴[nai][nai]当时她了他们家,你看看这孩子回来,次次都不忘看望吴[nai][nai]。”
“谁说不是呢。”
“早知道美云是这样记恩情的人,当时我就——”
剩下的话不说大家也懂,于是就有人笑了,“就你,还是算了,你那虾米胆,还敢去帮美云?这不是开玩笑。”
当时沈家那情况,谁敢帮,大家都恨不得离的十万八千里远,生怕惹火上身,也就是吴[nai][nai]孤家寡人,才不怕这些。
这话说的那人讪讪。
对于外面的议论,沈美云自然是不知道,她到吴[nai][nai]这边的时候,吴[nai][nai]还如同往常一样,安静的坐在门[kou],望着门外的景[se]。
老人年纪大了,似乎就爱这样,坐在一个地方,看着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天。
在察觉到门[kou]有人来的时候,吴[nai][nai]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美云?”
她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听到这[shu]悉的声音,吴[nai][nai]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揉了揉又揉眼睛,反复看了两遍,这才站了起来,迈着小脚快速朝着沈美云走去。
“你这孩子回来了?”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美云扶着她,“回来了,送绵绵到爷爷[nai][nai]家过暑假,刚好来看看您。”
她看了一眼季家的司机,对方立马把东西全部都搬进屋内去了。
这才朝着沈美云说,“我去外面等你。”
沈美云嗯了一声,“麻烦您了。”待司机走了以后,只剩下沈美云和吴[nai][nai]两人了,不,应该说外面还围着不少的邻居。
吴[nai][nai]朝着大家摆摆手,凑热闹的邻居这才退了出去,这一次才算是真正只剩下沈美云和吴[nai][nai]两个人。
“你这孩子来看我就看我,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
吴[nai][nai]也是见过世面的,那些东西大眼一瞧,就知道是好的了。
沈美云如实道,“我是有打算过来看您,但是这些礼,可都是我婆婆提前准备好的。”
听到这话,吴[nai][nai]难得沉默了片刻,半晌才说,“你婆婆是个好人,替我谢谢她了。”
她现在哪里像是年轻的时候那般骄傲啊,如今风烛残年,孤家寡人一个,早已经是个世俗的老太婆了,会为了一块蜂窝煤和人争吵,会为了门[kou]那巴掌大的地方,和人吵架撒泼。
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吴秀珠了。
如今的吴秀珠,只是在用力的活下去。
沈美云抱了抱吴[nai][nai],“您要好好的呀,等着我爸妈他们回来,还要和您继续做邻居。”
她去看了,他们家房子还被落上锁了,到现在为止还没被分配出去。
能这般例外,除去季家人的打点关系,还有很重要的一方面,是吴[nai][nai]守着的。
不管谁来砸门开钥匙,她都不给,这才能保住了这么久。
吴[nai][nai]被沈美云这一句话给哄笑了,她神[se]慈祥,带着期盼,“希望我能活到那个时候。”
沈美云,“肯定会。”
陪了吴[nai][nai]一会,帮她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起来,又看了下家里有没有要修的东西。
发现吴[nai][nai]的蜂窝煤不多了,还是过年的时候季长峥送了两车来,平[ri]里面老太太烧水做饭取暖都用这些,[ri]常用品消耗的也快。
沈美云轻车[shu]路的找到了,大杂院里面住着的二大爷,二大爷便是统筹整个大杂院的人,基本上有啥问题,都是来找二大爷来调节。
当然了,他的人脉关系也是最广的。
沈美云找到他后,便单刀直入,“二大爷,我想给吴[nai][nai]买一批蜂窝煤,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关系?可以
直接送过来的?”
北京的大杂院这边因为地方小的缘故,也烧不了柴火灶,当然也是因为没柴火。
所以,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用蜂窝煤炉子,这蜂窝煤自然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东西。
二大爷在家喝茶听曲呢,他是钢厂的七级锻工,如今年级到了,才退下来,这会算是在家养老了。
他听到沈美云的话,便直言道,“美云啊,现在的蜂窝煤涨价了,以前一分钱,现在涨到一分五了,你确定要帮吴[nai][nai]买蜂窝煤啊?”
就是他们自己都是紧巴巴的用着呢,都舍不得花钱买。
沈美云嗯了一声,“买,我难得回来一次,要把吴[nai][nai]用的东西备齐了。”
听到这话,二大爷放下茶杯子,“你这孩子真把吴[nai][nai]当做自己亲[nai][nai]来对待了。”
沈美云笑了笑,“就是当做亲[nai][nai]也是应该的,我家落难的时候,是她帮衬的呢。”
“你这孩子感恩啊。”二大爷站了起来,拿起来了一个小本本看了下,“我这有卖蜂窝煤的煤工,你要多少块,我帮你联系。”
沈美云想了想,“我算算。”
吴[nai][nai]屋里面的煤炭约摸着还有两百多块,夏天其实用的不多,毕竟不用一直烧着取暖,重点是十月份以后,天气慢慢凉下来后,用的就多了。
毕竟,北京不像是漠河能烧炕,这边的干冷完全靠着蜂窝煤炉子来取暖。
沈美云想了想,递出去二十块钱,“先买个二十块的。”
二大爷接过二十块,拿着算盘就是一阵噼里啪啦,“一千三百三十三块,全买?”
这可不少。
沈美云点了点头,“全买,到时候零头的话,您自己留家里用,不用给吴[nai][nai]送去。”
二大爷听到这话,摇头,“说的什么话,原先我就[cao]心吴[nai][nai]年纪大了,没人管,如今你带头管起来了,我还来你这里[chou]成,我还算是个人吗?”
“是多少块就是多少块,我会一块不少的给吴[nai][nai]送过去,这个你就放心吧。”
沈美云忍不住道,“咱们玉桥胡同大杂院有您,是咱们整个大杂院的福气。”
二大爷为人正派,别的也不爱,可不就是爱听点好话。沈美云偏偏又会说话,哄的二大爷心花怒放,“美云你放心吧,你平[ri]不在,有我们这些人呢,吴[nai][nai]若是有个头疼脑热,我会送她去看病的。”
“家里若是煤炉子坏了,电灯坏了,也有我们。”
沈美云嗳了一声,“还是二大爷您仗义,难怪我回来之前,我爸就跟我[jiao]代,有事情找您保准没错。”
“你爸真这么说的?”
这个大杂院住的这的,基本上都是钢厂和煤厂的工人。也就沈怀山和陈秋荷两人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老师,算是文化人了。
二大爷平[ri]最为尊重沈怀山了。
沈美云点了点头,“自然。”
“哈哈哈,还是你爸了解我。”笑过之后,二大爷想起来了正
事,“你爸在漠河怎么样?”
沈美云思索了下,“就那样,下乡的[ri]子能好过到哪里去?”实中带虚,需中带实的。
这种事情,沈美云不好往外透露,二大爷没坏心,但是二大爷的嘴巴不紧实,他要是说出去被有心人听到了那就麻烦了。
这世道多的是小人。
眼见着沈美云脸上黯然,二大爷反而安慰她,“等熬过去就好了,熬过去了,你爸回来了,将来就有好[ri]子过了。”
他也知道沈怀山这辈子回来的几率不大,但是却仍然这样说了,不过是安慰之语。
沈美云点了点头,“我也等着那天。”
从二大爷家里出来后,沈美云又去和吴[nai][nai]说了下,“吴[nai][nai],我让二大爷给你带了一千三百块左右的蜂窝煤,已经说了,您到时候收下就成。”
“另外,我没回来的[ri]子,您这边若是生活上有了问题,就去找二大爷,二大爷也都答应了。”
吴[nai][nai]听到这,泪眼花花道,“美云啊,你这孩子。”
这孩子怎么了,却是说不出来。
吴[nai][nai]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当初随手帮了沈美云一把,若不是如此,如今哪里能得到这么好的孩子对待啊。
沈美云给她擦泪,安慰她,“您好好的,在家等着我们回来。”
她是真把吴[nai][nai]当做自己人了,不说对方之前在沈家落难的时候帮他们,就说后面吴[nai][nai]给她的那些物件,虽然说现在拿不出去,但是在将来每一个都是值万金。
拿了人家东西,若是在不好好对待人家,那才是丧良心,沈美云做不出来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
她更喜欢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吴[nai][nai]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守着,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也守在这里。”
把这里守好好的,等着他们回来。
从吴[nai][nai]家离开的时候,沈美云还去自家门[kou]看了片刻,窗户上已经有了蜘蛛网,她神情落寞了摸了摸铜锁,这才离开了玉桥胡同。
她一走,周围的邻居立马围着吴[nai][nai]打探了起来。
吴[nai][nai]人老成[jing],哪里会让这些听八卦的人打探到真消息去,也是虚虚实实的说,至于大家信了多少,吴[nai][nai]这就不知道了。
沈美云出来后,季家的司机开着车子,在玉桥胡同巷子[kou]等着,见她出来,司机摁了摁喇叭。
沈美云顿时快步走了回去,打道回府。
*
季家隔着两条街的小白楼伫立在夏[ri]的阳光下,白[se]的大理石迎着太阳,灼灼反光,二楼的阳台处用着的是汉白玉柱子,漂亮的不像话。
每一个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向上看了片刻。
绵绵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手里拿着一根冰棍,飞速的跑了过来,敲门,“向璞哥哥,你在吗?”
这话一落,本来在二楼专心看书的温向璞,顿时搬着凳子,探头看了出来,“绵绵是你吗?”露出的小脸白皙
,五官[jing]致,像极了一个童话城堡里面的小王子。
绵绵退出大门[kou],仰头看着二楼,就看到温向璞的那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她眼睛当即一亮,“是我啊,向璞哥哥,你快开门呀。”
温向璞嗳了一声,立马从二楼跑了下来,拉开了大门,邀着绵绵进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那么内向的一个孩子,见到绵绵的时候,却成了小话痨。
绵绵忙把冰棍递过去,“快吃快吃,要不然都化了。”见温向璞收了冰棍后,这才回答道,“我上午回来的,吃过饭就来找你了。”
“向璞哥哥,我是不是和你天下第一好啊?”
这话说的,温向璞眼睛一亮,“是的。”
“那你怎么还不吃冰棍啊,马上就要凉了。”
这——
温向璞捏了下冰棍,他没动。
“我跟你说,绿豆味的冰棍是最好吃的,不止解暑还冰冰凉凉甜甜的呢。”
绵绵一脸认真的介绍,“我[nai][nai]给了我两根,一根让我今天吃,一根让我明天吃,我把明天的那份拿给你了呢。”
在绵绵那期待的目光下,温向璞到底是不在犹豫,一[kou]咬了上去,冰冰凉凉的绿豆味,极为清甜,这也让他忘记了烦恼。
“好吃吗?”
“好吃!”
温向璞领着绵绵上楼,“你不在的[ri]子,我攒了好多小人书,我带你去看。”
上楼的路上,还不忘牵着绵绵的手。
绵绵嗳了一声,“有什么小人书啊?”
温向璞介绍了起来,等上了楼后,他才说,“你去看就知道了。”
“我若是说了,就没了兴趣了。”
绵绵点了点头,去了二楼,温向璞的书房很大,足足有几十平方,屋内摆满了书架,每一层书架上都是厚厚的书。
哪怕不是第一次进来,绵绵还是会被惊艳道,“向璞哥哥,你这个屋子好像是图书馆啊!”
温向璞思索了下,“图书馆吗?”
“北大图书馆吗?”
绵绵下,“是吧?”
她也不知道这两个地方是不是一起的,她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桌子上有个透明的盒子,里面摆放着好多千纸鹤。
“这是什么啊?”
绵绵还没见过这些,倒不是绵绵没见识,而是千纸鹤是属于沈美云小时候的东西,这是时代的代沟,绵绵自然就不认识了。
“千纸鹤。”
温向璞咬着冰棍,眼睛黑白澄澈,语气认真,“你不在的时候时候,我就叠千纸鹤。”
这样等待似乎也没那么着急和无聊了。
绵绵是温向璞[jiao]的第一个朋友。
绵绵抱着那透明的盒子摇了摇,“那你叠了多少个了?”这么多啊,一大盒子。
“今天是一百四十三个。”
说到这里,温向璞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千纸鹤,递给了
绵绵(),你回来了⒒()_[((),今天这个不算,那就是一百四十二个。”
他和绵绵分开了一百四十二天!
绵绵拿着千纸鹤,“向璞哥哥,你数学真好啊。”
他数的好[shu]练,一点都没有卡壳。
“你不好?”
绵绵嗯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妈妈说我擅长语文,数学的话字没有汉字好看,所以我不擅长。”
温向璞听到这话,他把冰棍的最后一[kou]吃掉后,端着一张椅子,爬到了书架上,从下到上的找,最后找了一本数学入门基础,挑了出来,递给了绵绵。
“你看这个就会学数学了。”
绵绵接过那数学入门接触,如同砖头一样,压的手腕跟着一沉,差点没落下去。
还是温向璞扶着她,“这本书有点厚,要慢慢看,等你看完了,你就会学数学了。”
绵绵翻了那书页,顿时苦着脸,“三一一页,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她不会背三百一十一,只认识上面的数字,所以是分开读的。
温向璞想了想,“一天读个二十页,十来天就读完了。”
“很快的。”
绵绵,“……”
她吃惊道,“向璞哥哥,你都学完了啊?”
这么厚的一本,绵绵觉得这一本都抵得上她所有的书了。
加起来都没这么厚。
温向璞点了点头。
绵绵的大眼睛顿时满是崇拜,“向璞哥哥,你好厉害啊。”
这话一夸,温向璞的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他本就生的好看,浓眉大眼,鼻挺[kou]粉,一副小正太的模样,这笑起来的时候,少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害羞和清俊。
小朋友别提多好看了。
让绵绵都看呆了,“我妈妈说,我是长得最好看的小朋友,但是——”
她话锋一转,“我觉得你比我还好看!”
这是绵绵唯一承认,比自己还长的好看的人。
这一夸,温向璞顿时不好意思了,他揉了揉脸,“你不要夸我了。”
“在夸我感觉都要上天了。”
他从来没有被人夸过。
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
就是李爷爷平[ri]也是教育为多,男人好像都偏于严肃一些,这也以至于温向璞过往的人生,里面遇到的都是以挫折为主。
绵绵叉腰,“我向璞哥哥对于我来说,本来就在天上啊。”
“有个词是怎么说的?惊为天人!”
“对对对,向璞哥哥,你怎么能这么优秀呢,什么都会。”
温向璞这次是真不好意思了,抿着唇,脸颊两侧带着淡淡的红意,“女孩子在外面不要随便夸人。”
“我没有随便呀。”
绵绵理所应当,“我就只夸向璞哥哥。”
社恐内向的温向璞,内心啊啊啊啊啊,实际上已经尖叫了起来,他的绵绵妹妹也太会夸人了吧。
() 但是面上还矜持,“那我们今天就不看小人书了,先从数学入门基础来讲。”
他拉着绵绵坐了下来,翻开书的第一页。
“首先,我们要弄明白什么是数学。”
“数学又是什么。”
还别说,温向璞严肃的时候,还怪有小老师的样子呢,他声音清正,还没到少年的变声期,甚至是有些女孩子才有的温软。
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这让绵绵忍不住看了过去,“向璞哥哥声音也好听。”
温向璞严肃不起来了,他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绵绵,我在讲课呢。”
绵绵小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知道呀,向璞哥哥你快讲。”
妈妈说了,对于社恐内向的人要多夸赞呢。
夸他任何地方!
时间久了,对方就有了自信,可以去接触外界了呢。
绵绵觉得她真是一个机智的人啊。
被绵绵用着这般崇拜的目光看着,温向璞深吸一[kou]气,“那我们先从阿拉伯数字开始学,数学便是由最基础数字排列组合,旋即在数字内做运算。”
好复杂啊。
绵绵听不懂,她头晕眼花,“阿拉伯数字就是一二三四五吗?”
“对。”
“这些是我们入门的基础,要先学会这些数字,在学会运算后,在往更高深的地方去。”
这下,绵绵懂了,“在高深点就是算账赚钱对不对??”
这——
温向璞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也可以这样理解。”
绵绵突然岔开了话题,“向璞哥哥,你攒了多少私房钱?”
温向璞下意识回答说道,“三千五百八十七元,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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