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


第175章

  沈美云慌乱了一瞬间,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环视了下四周,院子的门被锁死了,她连着用力推了三四次,都无法推动。

  显然是里面的门[cha]被拴住了。

  沈美云后退了片刻,朝着身后的两个孩子说道,“你们退远些。”

  她估摸着了下院墙的高度,直接抓着上面的瓦砾,借力踩着院墙的侧脚,攀爬了上去。

  好在家属院的院墙都是标准的一米五,并不算很高,很快她就半站在了院墙上面。

  一眼就见到了屋内倒在地上的赵玉兰,看到这里,沈美云的瞳孔骤然一缩,她语速飞快的朝着院墙脚下的两个孩子吩咐道,“去喊人。”

  “二乐,喊你姨夫回来。”

  “绵绵去喊你[chun]兰婶,让你[chun]兰婶尽量把秦大夫也喊过来。”

  “就说——”沈美云在这一刻,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说你玉兰姨姨摔跤了,倒在……血泊里面救命。”

  离的远,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赵玉兰身旁的地上却是漆黑的一片。

  那一片东西是什么,并不难猜测。

  绵绵和二乐点了点头,“妈妈,我们知道了。”

  转头就跑。

  他们一走,沈美云立马跳下院墙,先是把门栓给打开了,转头就跑到了屋内。

  “玉兰——”

  赵玉兰躺在气若游丝,她肚子大大的顶着凸起,高耸着朝天,身下是一大滩暗红[se]的血迹。

  而她就躺在这血泊里面。

  “救、救我……的孩子。”

  赵玉兰单手扶着肚子上,气音不明道。

  沈美云看到这一幕,完全懵了,她声音在发抖,“玉兰——”她声音在发抖,企图蹲下去去扶对方,但是不行。

  沈美云的力度不够,赵玉兰怀孕后胃[kou]好,从头到尾最少长了五十斤往上。

  而倒在血泊里面的她,沈美云无法一次把她抱起来,这也意味着她随时可能会受到二次伤害。

  赵玉兰在痛苦的哀嚎,气若游丝。

  “我——我不能抱你,我抱不动。”沈美云深呼吸,她握着赵玉兰的手,“你看着我,你别睡觉。”

  “千万不能睡觉。”

  赵玉兰的眼睛已经想要合上了,她用力的睁开,但是好几次,都没用。

  沈美云拿来一个枕头,勉强垫在她的身下,让她靠着。

  可是垫到一半,她就发现了,赵玉兰在闭眼睛,她企图把那一双勉强睁着的眼睛彻底闭上。

  “赵玉兰。”沈美云朝着她大吼道,“你醒醒,你醒醒。”

  “想想你肚子里面的孩子!”

  这一吼,赵玉兰的[jing]神头好像多了几分,她用尽力气睁开眼睛,“我——好像不行了,你告诉、告诉老温,对对不起。”

  沈美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无助过,她企图去把赵玉兰抱起来,但是伸手了好几次

  ,没用。

  她一动,就会挨着对方的大肚子。

  她一旦用力,她的胳膊就会压着对方高耸的肚子。

  沈美云带着哭腔,满手是血,朝着外面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抱不动啊。

  她抱不了啊。

  玉兰啊,赵玉兰啊,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赵玉兰,从她面前消失啊。

  在门[kou]的温指导员,在听到里面的哭声后,他腿一软,旋即,疯了一样的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他身后还跟着季长峥,秦大夫,以及跑掉了一只鞋的赵[chun]兰。

  当温指导员冲进来后,看到倒在血泊连的赵[chun]兰后,他脑子嗡的一声,像是炸了一样。

  “玉兰,玉兰——”他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声音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哭腔。

  赵玉兰的[jing]神已经恍惚了,失血太多了,这让她眼前也多了重影。

  她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子,但是用力了好几次,没能睁开。

  赵玉兰张了张嘴,“老——”温。

  “我在——”温指导员哆哆嗦嗦拿起了她的手。

  沈美云看到这一幕,她朝着温指导员大吼,“抱她起来,抱她去医院。”

  “你抱,我抬。”

  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了,早一步去医院,赵玉兰就早一步可以救过来。

  温指导员恍若回神,他刚要抱,秦大夫冲了进来,“放着,把床板子拿过来。”

  “把赵玉兰放在床板子上,抬出去。”

  “抬出去!”

  他一在强调。

  这话一落,不等温指导员动作,季长峥就去拆了门板,顺势就放在了地上。

  “抬上来。”再次期间,他还去看了一眼沈美云,沈美云的状态有些差,她浑身都是血,季长峥张了张嘴,但是这个时候,好像不是安慰的好时机。

  他放好门板后,温指导员和秦大夫两人的小心翼翼抬动下,赵玉兰沉重的身体被放在了床板上。

  在放上去的那一瞬间,从她肚子下的血水,像是小溪一样,一滴滴汇集,最后变成一串血,滴落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秦大夫脸[se]一沉,“抬她出去,送到漠河市人民医院。”

  “车子联系了吗?”

  季长峥嗯了一声,“我让陈远联系了。”

  “不光是漠河医院,优先联系黑省的军医院。”秦大夫语速极快,“让政委,不!让张师长,现在立刻马上联系黑省军医院。”

  黑省的军医院,算是漠河市医院上级上级医院了。

  这是从一开始,秦大夫就做了最差的准备。

  听到秦大夫这话后,温指导员张了张嘴,他低头看了一眼躺在门板上的赵玉兰。

  太阳有些刺眼,刺的他睁不开了,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但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温指导员抬着门板,不要命的一样往前冲,他想要快一

  点,在快一点。

  这样,他的媳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们太快了,从一开始就像是一阵风一样。

  赵[chun]兰没跟上,或者说,从她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从家属院周家到温家,五百米的距离。

  她走了五分钟,走一路,软一路,摔了三跤,鞋子也跑掉了一只,不知道掉在何方。

  她明知道自己要快点,在快点,或许妹妹就有一线生机,但是她腿软,根本走不动。

  赵[chun]兰从来没有这般嫌弃过自己没用。

  是真的没用。

  等她过来的时候。

  在看到自己的妹妹,生死不知躺在门板上被抬走的时候。

  赵[chun]兰想要追上去,但是噗通一声,却一下子跪了下去,追不上去,在意识到这里后,她抬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真他娘没用的家伙。”

  沈美云拦都没拦住,“[chun]兰嫂子,你先稳住,你稳住了,才能去照顾赵玉兰。”

  听到这话,赵[chun]兰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她昂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的抓着沈美云的手,像是带着希冀的光,“玉兰,玉兰,她她她她——”

  “会没事吧?”

  沈美云重重的点头,“肯定会没事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但是沈美云却知道,她现在必须要给赵[chun]兰希望啊,她要是慌了,赵[chun]兰就彻底没希望了。

  “[chun]兰嫂子,你要立住,玉兰被送到医院了。”

  沈美云彻底冷静了下来,“什么东西都没收拾,你现在进去收拾衣服,水壶,脸盆,搪瓷缸。”

  这话一说,赵[chun]兰的魂好像跟着回来了,机械木头一样往屋内进,“对对对,我要给玉兰准备东西。”

  一件又一件。

  她一走,偌大的堂屋里面,就剩下沈美云一个人了,她低头看着地上一大滩的血迹。

  那明晃晃的血迹,看的人发晕。

  她不知道,赵玉兰倒在地上,到底流了多少血?

  赵[chun]兰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她也看到了那一地的血,眼泪一下子跟着下来了,“玉兰——玉兰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才能将这堂屋,都像是用血洗了一遍一样。

  沈美云叹[kou]气,“对于女人来说,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赵[chun]兰有些茫然,“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给玉兰介绍对象?”

  如果不给玉兰介绍对象,不催着她结婚,那么她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一遭了?

  沈美云不知道,她摇摇头,“事情都发生了,[chun]兰嫂子,要往前看,你收拾好了东西,就去话务室等着,看下他们到底是把玉兰送到了哪个医院。”

  只有前头有了消息,后面的人才能去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她一系列的事情安排了下来,赵[chun]兰反而有了主心骨一样,不再像之前那般无头苍蝇。

  “你说的对,我去话务

  室,对对对,去话务室。”()

  她提着大包小包,直接往话务室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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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美云目送着她离开后,这才揉了揉眉心,看着温家乱糟糟的屋子,她跟着叹了[kou]气。

  “妈妈。”

  绵绵在门[kou],探着小脑袋进来,“你没事吧?”

  小脸上满是担忧。

  沈美云摇摇头,刚要伸手去揉她头,这才惊觉自己手上全部都是血,又把手收回去了。

  她领着绵绵回到自己家后,提着铁皮暖水壶,倒了一搪瓷盆的热水,又开了水龙头加了冷水。

  沈美云安安静静的洗手,手上的血迹洗掉后,满盆子的清水变成了血水。

  绵绵站在一旁,从头看到尾,她抓着沈美云的衣角,清澈的大眼睛里面带着满满的担忧,“妈妈,你会不会生宝宝啊。”

  这话一问,沈美云拿着毛巾擦手的动作一停,“怎么会这么问?”

  绵绵咬着唇,“我刚回来的路上,听到其他婶婶说,玉兰姨姨怕是活不成了。”

  她还去问了什么是活不成。

  活不成了,就是变成一捧黄土,永远在也见不到了。

  她好害怕,她害怕妈妈将来也会这样。

  沈美云听到这话,骤然呆了下,她蹲下身子抱着绵绵,“不会。”

  “玉兰姨姨会活下来。”

  “妈妈也不会生宝宝。”

  她低头吻着绵绵的额头,“妈妈有你就够了。”

  生育是一场独属于女人的风险,有人能够平安抵达,有人却历经千辛万苦,也不一定能够抵达平安的彼岸。

  这一场风险是不可控的,沈美云不止有绵绵,她还有父母。

  她不能去拿生育去赌,赌她会活下来的希望。

  如果一旦赌博失败,那么她将面临全盘皆输的可能[xing]。

  绵绵会失去母亲。

  父母会失去孩子。

  而季长峥会失去妻子,沈美云一直都对另外一半,其实没有太多的信心,应该说,她一直都属于没有安全感的那种。

  她固执的认为,自己若是哪一天消失,女儿会为她难过半辈子,父母会为她难过一辈子。

  而她的另外一半。

  沈美云不确定起来,时间和岁月会弥补一切的缺憾和悲伤,在未来,她的另外一半,或许会出现新的爱人和妻子。

  她会是父母孩子的唯一,但是唯一不会是另外一半的唯一。

  这是沈美云藏在内心深处的隐秘,她无从告知,也无法告诉季长峥。因为这一个结果,从本质来看它就是伤人的。

  绵绵听到这话后,她骤然松了一[kou]气,“那就好。”

  “妈妈,生孩子好可怕啊。”

  “你当年是怎么生的我呢?”

  怎么生的她啊。

  那是沈美云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她想了想,“等你长大了,妈妈就告诉你好不好?”

  绵绵有些疑惑,却还

  ()  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

  *

  晚上。

  沈美云给绵绵洗漱后,便躺在了炕上,漠河五月的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炕上也不需要在烧了。

  她哄睡了绵绵以后,自己却睡不着,她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的横梁。

  她在想,赵玉兰怎么样了?

  赵玉兰从驻队被送到了漠河市医院,一进去就安排进了抢救室。

  温指导员双眼无神地盯着手术室门[kou]。

  秦大夫掐着眉心,“老领导那边联系了黑省军医院的吗?”

  这温指导员哪里知道。

  季长峥跟着回答,“我让陈远找老领导了,但是现在不知道情况,我去打个电话问下。”

  他还算是冷静,或者说他和秦大夫,算是少有能够冷静下来的两个人。

  秦大夫点了点头,“这样,你电话联系,让军医院的大夫尽量过来,来漠河市人民医院,产妇经不起在继续颠簸了。”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对于赵玉兰来说,已经是极致了。

  季长峥嗯了一声,他出了医院,便去找了一个打电话的地方,不一会,话务室的电话接通了。

  “给我接张师长办公室。”

  那边的话务员,“稍等。”

  一分钟后,张师长的电话打通了,“长峥?你是为了医院的事情来的吧?”

  “军医院那边我已经联系了,你们只管安排人过去就行。”

  季长峥,“老领导,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温指导员的爱人赵玉兰同志,已经经不起颠簸了,如果可以的话,请让军医院的人派人过来,来漠河市人民医院。”

  这——

  张师长叹[kou]气,“我在打电话争取下。”

  季长峥握着带你话筒,“那我等您的好消息。”

  这一下子把压力都给张师长,张师长骂道,“你小子。”

  “指导员的爱人好点了吗?”

  季长峥摇头,“现在生死不知。”

  听到这话,张师长也沉默了下去,“我无论如何,也会让军医院的人过去一趟。”

  季长峥,“我替指导员谢谢您。”

  挂了电话后,季长峥看着远处的漆黑,借着微弱的灯光,抬手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三十五。

  这个点,美云早都睡了。

  他到底是迟疑了片刻,不在打电话,他们家没有安装电话,若是再次打到话务室去,美云还要过来接电话。

  与其这样,还不如——

  季长峥思索片刻,拨通的话务室的电话,“小刘,麻烦你帮我传个信,告诉我爱人沈美云,我们这边都好。”

  “另外,在单独去一趟周家,让赵[chun]兰嫂子收拾了东西,送到漠河人命医院来。”

  那边回了一个收到。

  八点五十。

  通讯员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家属院,一进家属院就是周家了,他

  率先敲开了周家的大门。

  “嫂子。”

  赵[chun]兰没睡,她衣服穿的好好的,坐在堂屋里面等消息,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她顿时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我家玉兰有消息了?”跟在她身后的是周参谋,赵玉兰出事,孩子们去通知的时候,周参谋在开会,所以他并没有跟着一起去。

  这会,两[kou]子都在家等消息呢。

  赵[chun]兰一动身,周参谋也跟着过去了。

  通讯员骤然被赵[chun]兰这鬼样子给吓了一跳,好在到底是心理素质够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嫂子,刚季营长打电话过来说,人已经送到了漠河市人民医院,让您送东西过去。”

  “好好好——”

  听到这个消息,赵[chun]兰骤然松了一[kou]气,“我现在过去。”

  周参谋扶着她,“我和你一起去医院,家里的孩子——”

  赵[chun]兰脑子乱糟糟的,“孩子,孩子先送到美云那,让美云帮我看一下。”

  说完,就去炕上,把俩孩子给捞了起来,“你们现在去你美云阿姨家,晚上就在美云阿姨家休息。”

  “妈妈这几天都在医院,等你们小姨好了,妈妈就回来了。”

  周青松还是懵的,二乐一听这个消息,下意识地咧着嘴笑了起来,“我要和绵绵姐姐睡一起。”

  四岁的二乐,尚且不知道愁滋味,也不知道大人面临着什么。

  他只是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跳下炕穿着拖鞋就往季家去。

  周青松落在后面。

  赵[chun]兰把家里的钥匙[jiao]给他,“看着你弟弟点,晚上去美云姨姨家休息的时候,听话一些,需要什么就回来拿。”

  周青松今年九岁了,他知道家里出了事情,肃着一张小脸点头,“妈,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赵[chun]兰点了点头,[jiao]代好一切后,便和周参谋踏上去漠河市医院的路。

  *

  另外一边。

  通讯员从周家离开后,便又去了季家,敲开了门。沈美云刚好也没休息,她睡不着,也和赵[chun]兰一样在等消息。

  听到外面的动静,她第一时间就过去开门。

  “嫂子,季营长让我和你说,不要太担心了。”

  一句话,就能安抚了沈美云的那一颗不安的心,她点了点头,朝着那通讯员道了谢。

  “你知道赵玉兰同志怎么样了吗?”

  通讯员摇摇头,见沈美云有些失望,他跟着解释道,“[chun]兰嫂子和周参谋现在就过去。”

  有了这话沈美云就放心了,送走了通讯员后,她刚准备关上门。

  周青松就领着二乐过来了,“美云阿姨。”

  沈美云讶然,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你爸妈他们已经走了?”

  周青松点了点头。

  “走吧,跟我一起进屋。”沈美云一手牵着一个,“绵绵睡了,你们过去和她睡一个炕。”

  他

  们家现在没上竹床。

  基本上睡的还是炕,要到三伏天后,这才会把竹床给找出来,从炕上睡到竹床上。

  周青松点了点头,抿着唇道,“美云阿姨,麻烦你了。”

  听到这话,沈美云讶然,“不至于。”

  她对周青松的态度,比不上二乐,怎么说呢,沈美云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也会有私心。

  上辈子的绵绵,因为周青松过的极为凄惨,哪怕是沈美云在这么告诉自己,面前小小的周青松是无辜的,但是也很难去完全把他和上辈子的周青松区分成两个人。

  而且,沈美云也很清楚的知道,若是不是她意外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她的绵绵,便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这让,沈美云又如何去介怀啊。

  对于现在未曾发生的事情,沈美云尽量让自己心态平和,不去用异样的眼光和态度去对待周青松。

  周青松是个很聪明,也很敏感的人,他很快就察觉到了沈美云对她和弟弟的不一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美云阿姨对待弟弟二乐的时候,带着几分宠溺和随意,但是对他却多了几分慎重。

  在意识到这点后。

  周青松嘴角抿的更紧了,他张了张嘴,但是又觉得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毕竟,小姨还在医院生死不知。

  他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先照顾好二乐。

  想到这里,他把乱七八糟的心思压了下去。

  两个孩子进来的时候,绵绵还没醒,她睡的极为香甜,还带着小呼噜。

  二乐想去喊她,但是却被沈美云制止了,“你绵绵姐姐已经睡着了,就不喊她了。”

  “你也睡觉好不好?”

  二乐点了点头,脱了鞋子就上去,沈美云又去炕柜里面准备拿一床被单出来的。

  结果却被周青松制止了。

  “美云阿姨,我们带的有。”他把自己怀里抱着的两床小被单递过去,“这是我和二乐的床被。”

  沈美云见她把盖的被子都拿过来了,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把被子一起放在了上面。

  “晚上洗澡了吗?”

  周青松点了点头,“爸爸给我们洗了。”家里连晚饭都没吃,赵[chun]兰在得知妹妹出事后,整个人都慌了神。

  俩孩子睡到炕上后,刚一躺下,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沈美云原本准备去拉灯的,听到动静,顿时停下了手,“晚上没吃饭?”

  周青松没说话,但是二乐已经点了点头,“晚上家里没做饭。”

  “我爸也不理我们。”

  这——

  沈美云想了想,从炕柜里面拿出了一纸包出来,打开了牛油纸后,露出了橙黄松软的[ji]蛋糕。

  二乐眼睛瞬间跟着亮了,但是到底是迟疑了下,哥哥周青松没开[kou],他也不敢上前去。

  他回头去看周青松,周青松点了点头,朝着沈美云说,“谢谢美云阿姨后。”

  二乐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沈美云看到这(),倒是有些心疼(),难得揉了揉了周青松的头发,“来阿姨家,不用这么客气。”

  周青松想了想,摇摇头,“不行,这是规矩。”小孩儿生的板正,五官也端正,浓眉大眼,鼻挺[kou]直,哪怕才九岁,已经依稀可以看到长大后的风采。

  不愧是男主啊。

  沈美云叹[kou]气,“行吧,你按照自己的规矩来就行。”

  “你和二乐先吃,阿姨去给你们倒水喝。”

  [ji]蛋糕有些堵嗓子。

  沈美云去了厨房,倒了一大搪瓷缸的水,里面还加了一撮红糖,是甜甜的水。

  也是孩子们最喜欢的。

  至于蛀牙,这很难啊,蛀牙的形成的条件是经常吃糖,但是对于周青松他们来说,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回甜食。

  趁着沈美云倒水的时候。

  二乐和周青松咬耳朵,“哥,你有没有发现来美云阿姨家好幸福啊。”

  还有[ji]蛋糕吃。

  [ji]蛋糕好甜好软好好吃。

  周青松也知道[ji]蛋糕好吃,但是这会他却没有心情,只是耷拉着眉毛,“是小姨换来的机会呢。”

  “什么?”

  二乐没听清楚,他问了一句,周青松却摇摇头。

  沈美云在门[kou]听的清楚,她在心底微微叹[kou]气,周青松这孩子早慧,对于他来说,已经明白了小姨赵玉兰今天的情况有多凶险。

  在看二乐,明明见到那一幕,但是却还是个小孩子,尚且不知道愁滋味。

  沈美云进来后,把糖水递给他们,“吃完喝完,去卫生间漱[kou],免得烂牙齿。”

  周青松点了点头,二乐接过去喝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红糖水。”

  他突然来了一句,“小姨如果喝红糖水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好了?”

  这话一问。

  一下子把沈美云给问住了。

  对上二乐期待的目光,沈美云到底是违心的点了点头,“有可能。”

  一听到这话,二乐顿时把搪瓷缸给盖着了,“那我不喝了,给小姨留着,小姨喝了就能好啦。”

  这话说的,沈美云和周青松同时沉默了下去。

  两人都没说话。

  吃饱后,二乐很快就睡着了,沈美云也把屋内的灯给关了。

  绵绵从头到尾都没醒过,两个孩子睡的昏天地暗,除了周青松。

  黑暗中,周青松望着天花板,闻着周围陌生的淡香味,他睡不着。

  “美云阿姨,你睡了吗?”他压低了嗓音问道。

  沈美云,“还没有,大乐怎么了?”

  周青松双手放在肚子上,声音轻而飘忽,“我小姨会死吗?”

  这话一问,旁边躺着的沈美云骤然沉默了下去,半晌,她才沉默道,“我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

  因为赵玉兰那边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消息已经算是好消息了。

  周青松听到这话,默默的翻了个身,黑暗中,很快他的枕头便被眼泪打湿了。

  他在心里默默许愿。

  *

  季长峥挂了电话后。

  跟着就返回医院,轻车[shu]路的去了医院食堂,这会已经过了饭点了,但是若是加钱的话,也是能买到饭菜的。

  为了方便,季长峥买了六个大馒头,又要了三个[ji]蛋,一人两个大馒头,在吃一个[ji]蛋,去水龙头上灌一肚子水饱就可以了。

  只是,他提着晚饭过去的时候,温指导员和秦大夫两人都坐在,走廊上放着的长条椅上。

  绿[se]的油漆,昏黄的灯光,在配着手术室门[kou],那若有若无的红灯,显得有些[yin]森了起来。

  “怎么样?”

  季长峥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温指导员双眼无神的盯着走廊道的上面的灯泡,灯泡一闪一闪的,他在数数。

  “三千七百二十五。”

  “三千七百二十六。”

  “三千七百二十七。”

  在这种时候,他只能用数数,让自己尽力平静下来。

  因为手术室内,待着的是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季长峥在听到他的数数后,下意识地去看向秦大夫,秦大夫接过馒头,咬了一大[kou],“从人一进去,他就这样了。”

  一直在数数,从一数到一千,在从一千数到三千。

  这已经是第三个三千了。

  “里面还没动静?”

  没水,季长峥吃的也噎人的厉害,好半晌,才把那白面馍馍给用力咽下去。

  “没有。”秦大夫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动静。”

  这话一落。

  季长峥心里就跟着一沉,他们都清楚的明白,时间拖的越久,对于赵玉兰来说,越为不利。

  因为,她肚子里面还揣着一个孩子。

  长久的孩子不出来,面临的危险,他们都知道。

  季长峥也吃不下去了,他似乎明白了,温指导员现在的心情。

  如果换着是他,他或许比老温更为疯狂。

  秦大夫三两下吃完了一个馒头,“老领导那边怎么说?军医院会派人来吗?”

  漠河市医院的医生水平,在秦大夫来看,怕是有限,到底小地方的医院。

  其实,在他看来,若是在北京就好了,若是在北京,或许如今的处境也不会这般艰难了。

  “老领导说,会尽量调人。”

  这话一落。

  手术室的门就跟着打开了。

  “谁是病人家属,现在病人大出血,需要输血。”

  这话一落,温指导员就冲了上去,“我是她爱人,我妻子——我妻子她怎么样了?”

  他的眼睛猩红,看着有几分吓人。

  那护士也被吓了

  一跳,“还在抢救的过程中,但是情况不妙。”

  “你是什么型号的血?”

  这温指导员哪里知道?

  他摇摇头。

  “病人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来了吗?”

  亲属之间的献血更好一些。

  温指导员摇摇头。

  护士想了下,“那这样,你们三个去一楼,挨个[chou]血去查下血型。”

  这话一落,三人都去了。

  可惜的是,温指导员和季长峥的血型都和对方对不上,反倒是秦大夫能对上。

  从他胳膊上[chou]了四百毫升出来。

  但是不够。

  还远远的不够啊。

  当四百毫升的血送到手术室的时候,护士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去外面找,要b型血,快去,有多少要多少。”

  这会去哪里找血啊。

  都晚上九点多了。

  医院都没几个人。

  温指导员完全愣住了。

  还是季长峥反应的快,“打电话回驻队,让有b型血的人快过来。”

  “还有,去周围找,但凡是能来献血的人,献一个人给十块钱。”

  这是拿重金来砸了。

  有了季长峥这话后,三人便迅速分头行动起来。

  秦大夫去打电话,季长峥借了一个喇叭,在马路牙子上屋外拿着大喇叭喊,“b型血,b型血,凡是b型血的人,去医院献血,献一次十块钱。”

  “十块钱献一次血啊。”

  重金砸的人头发昏,本来还骂骂咧咧,觉得被人吵醒了不高兴的人们。

  在竖着耳朵听了下。

  “十块钱献血一次?”

  “你们听到没?”

  “好像是要b型血。”有人反应了过来,“我记得老三就是b型血,要不要出去看下?”

  “莫不是骗人的吧?”

  “应该不会,这个点在大路上喊,我估计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这种情况,在不同家里的出现。

  不一会的功夫,紧闭的大门陆陆续续打开了,人们穿着衣服。

  “同志,我是b型血,哪里要献血?”

  当出来一个人后,季长峥的心里也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医院,人民医院。”他拿着大喇叭,“是b型血的跟我走,献一次血10块钱当场结账。”

  这话一喊,原先出来了三两个人,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五六个。

  季长峥一下子带了七八个人过去。

  这让在温指导员和护士都跟着松[kou]气。

  “来来来,在这边[chou]血。”

  一人[chou]四百毫升,一下子来了八个人,连着[chou]了好几袋血浆,跟着急吼吼的送到了手术室。

  “同志——”等血[chou]完了,有个男同志不好意思道,“钱在努力领?”

  季长峥出来的急,他没带钱,他去看秦大夫和温指导员,两人摸了摸身上,凑了凑把钱献血的人,一一给结账了。

  这让在场的人微微松[kou]气,还以为遇到了骗子呢。

  不过,真遇到了就遇到了。

  “钱都给他们了,一会要[jiao]费,就没有了。”

  “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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