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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第 128 章 穿越第一百二十三天……


第128章

  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而且还夹杂着抢救的声音。

  这让,沈美云听的不是很真切,“季长峥?”

  她一连着喊了三声,那边的声音才落地了几分。

  “是我。”

  季长峥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不管处于何时何地,不管周围的场景有多闹腾。

  这些似乎对他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美云。”季长峥长话短说,“现在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第一老虎还在抢救,医生说需要百年以上的老人参。”

  沈美云秒懂,“我有,怎么送过去?”

  人参啊,下午才收了十几棵起来呢。

  季长峥,“一半我们出,一半单位出。”

  “司务长那也有。”

  这——

  沈美云蹙眉,没说话。

  隔着电话机子,明明是几百公里的距离,也看不到对方,但是季长峥莫名的就能想象得到,没有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嗯了一声,“听话,非一家之事,不能尽揽我们身上。”

  这下,沈美云听懂了。

  “成,怎么送过去?”

  “你拿了家里的之后,去找司务长,司务长会派人把东西到市医院来。”

  沈美云嗯了一声,问,“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其实,季长峥自己也在犹豫。

  “老虎在抢救,肋骨摔断了三根,胳膊和腿,全部摔断,需要一个老医生给他做手术。”

  “漠河医院这边没人敢做。”

  沈美云,“是要我爸爸出手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季长峥只用说其一,沈美云就能领悟到剩下的话。

  季长峥点头,“但是我有顾虑,爸那边的手有没有彻底恢复,再加上他能不能做手术,还有——”

  若是旁人,他或许还没这么多顾虑了。

  但是,做手术的人是美云的父亲,也是他的老丈人。

  沈美云蹙起好看的眉尖,在白炽灯的映照下,侧脸清浅,眉目盈盈,“这样吧,你直接打电话问我爸爸。”

  她不能替父亲做决定。

  季长峥也不能。

  唯一能做决定的只有沈怀山本人。

  见她同意了,这才挂断电话,再次打电话到了前进大队大队部。

  在这一刻,他很庆幸自己记[xing]好,记得大队部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

  沈怀山接到了电话。

  “喂。”

  “长峥吗?怎么了?是美云和绵绵出事了吗?”

  在被通知后,沈怀山便拿着手电筒,擦黑下了山来到大队部。

  季长峥有些歉意,“都不是,爸让你担心了。”

  “是这样的,我们隔壁驻队有个战士,爬树采摘松子的时候掉下来了,肋骨胳膊以及双腿骨头,断了三分之二。”

  话说到这里。

  沈怀山就懂了,“请我过去做手术?”

  他以前在北京的时候,经常会被别人请到别院去做手术。

  那时候他年轻,声名显赫,又是科室一把刀。

  自然被人追捧,只是如今——

  季长峥点头,“爸,您这边——”

  沈怀山沉吟,“我不瞒你,我已经快两年没做过手术了,这是其一,其二,我来黑省之前手骨曾经被人毁过一半,如今虽然恢复了不少,但是能不能拿起手术刀,继续做手术,这些都是未知的。”

  “不过——”

  他话锋一转,“对方既然是你战友,那我就试下,只是结果我不能保证。”

  军人保护老百姓,他也是老百姓的其中一员。

  他自然竭尽全力去报答对方。

  季长峥听到这话,松了一[kou]气,“爸,您来看看,成不成那是以后说的话。”

  沈怀山嗯了一声,“病人现在在哪里?”

  “在漠河市第一医院。”

  沈怀山脑子搜索了下医院,身为一名医生,他几乎对全国的医院都是很是了解的。

  “这样吧。”

  他沉吟,“你派人来接我。“

  “我先去看下情况。”

  这自然是季长峥应该做的事情,他当然不会答应。

  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止是季长峥活动了起来,连带着梁战禀也活动了起来。

  双方都在找胜利公社那边的人脉关系和车子。

  好在关键时候,本地人还是派的上用处的。

  晚上九点十五的时候,沈怀山坐上了去漠河市医院的车子。

  同一时间门。

  沈美云也在忙活,她回家取了一支人参,敲响了司务长家的门,只是她还以为司务长都休息了。

  万万没想到,对方已经准备齐全了。

  连带着衣服都换好了,正准备等她。

  “美云,你来了,长峥都和你说了?”

  沈美云嗯了一声,她把人参递过去,“这是季长峥要的。”

  司务长接了过来,扬了扬手里的那根人参,加起来就是两根。

  “送去医院后,我会让他们优先用部队的这一支,如果不够用的话,在用你的这支,够的话,我会在原封不动的拿回来。”

  沈美云点头,“你们看着办就好了。”

  她站了起来,“主打还是先救人为主。”

  其他的都是其次。

  听到这话,司务长忍不住深深地去看了一眼沈美云。

  “长峥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他不得不感叹,娶到一个好媳妇的重要[xing]。

  沈美云不可知否。

  *

  凌晨十二点。

  沈怀山抵达漠河市第一医院,他刚一下车,便被在门[kou]等待的季长峥给接了过去。

  “爸。”

  季长峥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了,身上还带着寒气,路灯下,他的一张脸冷峻又严肃。

  只是,在看到面前的人时,语气才稍微温和了几分。

  沈怀山过来,抬手拍了下他肩膀,“一直在外面等着?”

  冰凉的衣服,似乎就能说明一切了。

  季长峥神[se]温和了下,“不冷。”

  听着像是答非所问,实际却是正中靶心。

  沈怀山,“年轻也不能这样。”

  说完体己话,便要进去,“带我进去看下病人。”

  他还提着一个医药箱,只是那医药箱里面的手术刀,都是国产的。

  不是不好,相较于德国制造的手术刀,自然还有些距离。

  只是,如今沈怀山不敢,也不能把之前的手术刀再拿出来。

  季长峥不知道这些,他只是顺势把时医药箱给接了过来,领着他上楼。

  “人还在手术室抢救。”

  “进去七个小时了。”

  不敢放出来,因为手术没做完。

  漠河市第一医院几乎所有的主治大夫,都在里面了。

  沈怀山嗯了一声,两人相顾无言,直奔一楼的手术室。

  他们到的时候,走廊道上只有一个人,屋顶的白炽灯微微闪烁,梁战禀还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条椅上,弯曲着身子,一动不动。

  在绿[se]踢脚线的映照下,人影叠照显得孤寂又沉默。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或者说是从老虎进去的那一刻开始。

  便一直是这样。

  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当看到季长峥领着一位男同志过来的时候。

  梁战禀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下,“人来了?”

  他起身,但是因为保持一个动作太久了,冷不丁的一下起身,腿脚麻了。

  扶着墙面,这才勉强站住脚步。

  季长峥嗯了一声,介绍道,“我岳父。”

  仅此而已。

  他甚至都没介绍沈怀山的身份,他怕捧的越高,如果万一有点问题,到最后反而是沈怀山的锅了。

  既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抱那么大的希望。

  梁战禀,“叔。”

  话还未落,手术室门就被打开了。

  “人来了吗?”

  出来的是一个护士,这都不知道出来第几遍了。

  “来了。”

  沈怀山从梁战禀身后走了出来,“给我拿一套衣服,在和我说下病人的情况。”

  进手术室自然要换衣服,这是沈怀山骨子里面刻下来的习惯。

  那护士顿时一愣,说实话,第一医院的护士都是很牛的,他们向来被人捧习惯了。

  遇到家属都是高高在上的。

  哪里遇到过这种直接吩咐的?

  沈怀山问完话,对方没有回答,他抬了抬眼皮子,看了过去,“你不知道?换个人!”

  笃定的语气,以及凌厉的话,让那护士呆了下。

  “我知道知道。”

  连带着话都结巴了起来,顺势进去给他拿了一件大白褂。

  沈怀山换上衣服,表情一下子变了,明明还是那么一个人,但是语气气势甚至眼神都不一样了。

  [shu]练的把袖子叠了起来。

  “主刀医生是谁?”

  语气沉着冷静。

  这一招呼,主刀医生看了过来,“是我。”

  只是,在注意到沈怀山的长相时,主刀医生呆了下,“您是沈主任?”

  “我是陈国华啊。”

  “我十年前还去过一趟你们医院,当时您还给我们上过课。”

  当时,他是去北京那边的医院进修的。

  十年前的沈怀山,就已经带出一堆徒弟了。

  沈怀山这个人,技术好医术高,在加上手术做的好,吸引过全国的医生,到他们医院学习。

  沈怀山被认出来后,他盯着陈国华片刻,陷入回忆,“六零届的?”

  “对,六零年,我去的您手下,当时您还说我手术缝针缝的好。”

  这下,沈怀山彻底回忆起来了。

  “陈国华。”

  “对是我。”陈国华想喊沈老师的,他也确实是这么做了,“沈老师,您进来——”

  他甚至把手里的活[jiao]给了徒弟,亲自过来给沈怀山开门。

  为此,还特意又还了一双手套。

  看着他们科向来不假辞[se]的主任,竟然过去给这位外来的大夫开门。

  手术室的众人,都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来了一位怎么样的大佬啊?

  沈怀山一进去,手术室的门就被关上了。

  屋内的情况,外面一概不知。

  梁战禀看到这一幕,眼睛带着几分希冀的亮光。

  “老虎,能活是吧?”

  “能体面的活下去?”

  比起死亡更可怕的是老虎成了瘫子,那比杀了他还难啊。

  季长峥摇头,“等待结果。”

  现在谁都不知道。

  梁战禀眼里希冀的光,一下子就跟着黯淡了下去。

  “老虎家条件很差,他从乡下一路杀到了咱们驻队来,当时因为家里太穷,他当兵的名额,还差点被大队长给换了下去。”

  “是他不服输,自己跑到了驻队来问,这才算是正常入伍。”

  “那小子总是所有人里面,睡觉最晚,起来最早,训练最辛苦的一个,他从寂寂无名的小兵,一路走到我身边,成了我最方便的副手。”“

  梁战禀的眼眶微红,咬着牙继续说,“他六三年入伍,光身上的子弹就有三颗,还有一颗没取出来。”

  “去年我给他说了一个亲,才结婚,他媳妇大着肚子,七个月了。”

  他说的很乱,东一句西一句。

  季长峥却听的很认真。

  “如果老虎这次没了,他媳妇怎么办?还有肚子的孩子,可是他要是活下来了,成了瘫子,那他媳妇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他还有父母要养,下面还有一串子弟弟妹妹。”

  老虎是几个家庭里面的顶梁柱。

  梁战禀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隙流下来,“怎么办?”

  老虎是跟着他没的。

  原本,老虎是休息的可以回家的,是他说多采一些松子,捡一些菌子,拿到市场上说不得能换点钱,给老婆孩子补下身体。

  但是——

  这才多久。

  梁战禀甚至没法去面对,老虎的妻子。

  听到梁战禀哭着问怎么办。

  季长峥陷入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冷静地说道,“如果你倒了,那老虎是真的可能没有希望了。”

  梁战禀抬头看他。

  季长峥,“现在这件事,无非有三个结果。”

  梁战禀竖起耳朵。

  “第一,老虎好了,第二老虎瘫了,第三老虎没了。”

  见梁战禀要发怒之前,季长峥轻描淡写的把他给摁下去,“听我说完。”

  “这三者,不管是哪一个,都离不开钱。”

  “你有吗?”

  这一下子,把梁战禀问住了,他本来就是个老光棍,每个月的工资基本上都吃烟,吃好的了。

  家里条件不错,也不用他去帮扶。

  梁战禀,“以后会有的。”

  季长峥嗯了一声,“那你把钱都攒着吧,老虎这边要的是大钱。”

  “他好了,看病要钱,他没了,丧葬要钱,他瘫了,身后一家子要钱。”

  听到这话,梁战禀顿时头大了起来。

  钱钱钱。

  他确实要好多钱。

  本来要[chou]烟的,也舍不得[chou]了。

  这些都是钱。

  季长峥还是季长峥,三两句话,就把梁战禀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从十二点半到五点半。

  所有人都在熬。

  熬一个结果。

  五点五十五的时候,安静的手术室大门,突然打开了。

  那一瞬间门,季长峥和梁战禀同时站了起来,看了过去。

  沈怀山是第一个走出来的,他身上的手术服还沾着血,手上的手套也没取。

  “幸不辱命。”

  当这四个字一出来后。

  梁战禀唰的一下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谢谢,谢谢。”

  连带着感谢都泣不成声。

  季长峥点了点头,朝着沈怀山说,“爸,谢谢。”

  声音嘶哑。

  显然季长峥的压力,也不比梁战禀小。

  身为部队的人,尤其是队长和头头,他们有权也有义务,对手底下的每一个兵,进行负责。

  沈怀山摇摇头,到底是年纪大了,一宿没睡身体有些支撑不住,摇晃了下,还是季长峥反应快,连忙扶着了他。

  “爸——”

  沈怀山摇头,“没事,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下。”

  季长峥嗯了一声,不用他带头,里面的陈国华就跑了出来,“老师,你去我值班室休息,我那有一张床。”

  沈怀山点头。

  “那就谢谢国华了。”

  一声谢谢国华,喜的陈国华眼睛都眯着了一起,“老师,这次要是没有你,手术肯定不可能这么成功。”

  说完,才像是想起来了正事。

  “患者被推到重症监护室了,你们[chou]个人过去照顾他。”

  这下,梁战禀自然是当仁不让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老虎,老虎的全身都被手术过,所以这会被包扎的严丝合缝的。

  麻药也还没过,人还是昏迷的状态。

  但是,梁战禀从来没有这般庆幸过,庆幸他还在。

  还活着。

  “医生,他以后——”

  陈国华去看沈怀山,沈怀山,“看他这二十四小时的情况,如果度过去了,那就是度过去了。”

  如果没度过去。

  那剩下的话,对方也明白。

  沈怀山只是暂时救了对方。

  只是,这一次手术几乎是全身都换了一遍血,更别说还有开刀的地方。

  “不过,你不用担心。”

  沈怀山安慰他,“最凶险的一关,已经过了。”

  梁战禀听完这才松一[kou]气。

  季长峥,“你去[jiao]费,我带着我丈人去休息。”

  梁战禀自然是知道的。

  “等回头我带着老虎,好好去谢谢您。”说实话,如果不是季长峥喊来了,沈怀山。

  他们都很清楚。

  按照漠河市医院的医疗水平,是很难把老虎救过来的。

  沈怀山不在意的摆摆手。

  他去休息了,累的人胳膊都不想动。

  季长峥安置好了他,又去给他打了一份饭菜,让沈怀山吃下去后,这才松了一[kou]气。

  要不是陈国华走不开,按照陈国华的态度,他似乎还想过来,亲自给沈怀山喂饭的。

  对于陈国华来说,沈怀山就是他心目中的神。

  趁着开早会的空挡,陈国华[chou]空过来看了一眼。

  季长峥摇摇头,“睡着了。”

  “那让我老师先睡一会,季同志是吧,你也休息一会。”

  季长峥嗯了一声,“我晓得。”

  早上八点。

  司务长他赶过来了,路上的车子还坏了,没了法子,一边走路外加一边坐了去市里面赶集的牛车。

  这才算是在上午的时候赶到了。

  “东西我给你送来了。”

  人都快冻成冰坨子了。

  漠河这天气是一天一个样,明明前两天还有十多度,到了今儿的却只有七八度了。

  季长峥看了人参,司务长跟着解释,“大的那支是美云给的,小的那支是部队给的。”

  “我跟美云说了,救人的话,优先用部队的那一支。”

  季长峥点头,“这要大夫说了算。”

  沈怀山算是西医,所以季长峥也没喊他。

  领着司务长出去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人也这么狼狈?”

  司务长脸上和衣服都是黑[se]的机油,看起来狼狈的很。

  司务长摆手,“别提了,路上车子坏了,我修了半天也没修好,实在是没法子,只能让司机等待救援,我一个人往市里面赶。”

  走路走了二十几里路,这才遇到了赶着牛车去赶集的大爷。

  季长峥,“还没吃饭?”

  “没呢。”

  “我带你去食堂。”

  司务长嗯了一声,“老虎怎么样了?”

  季长峥,“我老丈人来了,他出手做的手术,手术很成功,现在就差他看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了。”

  “那就行。”

  提起这个。

  司务长就忍不住去看季长峥。

  季长峥挑眉,“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你小子上辈子是做了多大的好事,能娶到沈美云不说,还能遇到这么好的一个老丈人。”

  一个电话就能把老丈人从外地喊过来做手术。

  这点面子,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听到这话,季长峥的心情难得好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

  “佛曰不可说。”

  兴冲冲的下了台阶,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老虎醒了。

  这一醒,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kou]气。

  梁战禀也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一个老大夫,是专攻中医的,给老虎把脉结束后。

  按照他目前的身体情况,在人参的基础上,又加了两味药。

  让人去熬煮去了。

  等一碗药喂下去。

  老虎也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谢——谢谢。”

  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却能感知到外面,知道他们为了自己费尽心思。

  梁战禀摇头,手握拳捶了下他肩膀,“说什么呢?”

  老虎扯着唇笑了笑。

  这一笑,便牵动了伤[kou],痛的他脸[se]都狰狞了。

  “你好好休息,别动。”

  梁战禀摁着他,用着被子盖了一层。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外面梁战禀手底下其他的兵,也就是老虎的战友们来了不少。

  都过来看望老虎。

  季长峥眼见着人能够腾开手了,便打算回驻队了。

  他是开着卡车来的,卡车上面还有一车货物呢。

  他要走了,自然是和梁战禀打了招呼,转头去喊沈怀山,沈怀山休息了六个小时。

  人也有[jing]神了。

  季长峥去喊他,“爸,您要不要去一趟驻队?”

  沈怀山在犹豫。

  季长峥下了一剂猛药,“刚好美云和绵绵也想您了。”

  得!

  这话一说,沈怀山便点头,“那我就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离开。”

  季长峥抿着唇笑了,“那成,您坐副驾驶,让司务长趴在卡车上。”

  司务长翻个白眼,心说季长峥可真不把他当外人。

  只是——

  等沈怀山要上车的时候,陈国华跑了出来,“老师。”

  他还穿着白大褂。

  “你怎么来了?”

  “我想问问您,能不能定期过来,给我们医院的医生上上课?”

  陈国华深知,沈怀山这种级别的医生,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恨不得把沈怀山给捞到自家医院才好。

  沈怀山摇头,“我身份不便。”

  他这次能来,都是连夜出来的,若不是急事,他也不可能出前进大队。

  陈国华觉得可惜,“那这样行吗?”

  “我每个月去您身边两天,您不用管我,就看着您行医就行了。”

  这两天都是陈国华[chou]时间门出来的。

  他身为漠河市医院的科室主任,忙的要命,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定然会惊讶。

  毕竟,陈国华平[ri]可是连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门,都恨不得去挤牙缝。

  他更是把上厕所时间门控制在了三分钟内。

  沈怀山听到这话,看了陈国华片刻,“国华,我现在成分不好,你和我走的近,会连累你。”

  这是事实。

  也是提醒。

  陈国华,“老师,您这话就见外了,我是去找您学习的,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一力承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沈怀山也不好拒绝了,他只是说,“我如今在前进大队行医,[ri]常看的也是头疼脑热这种小毛病,很难遇到像你在医院遇到的这种大病。”

  像老虎这种的,都属于一周遇到一个,都算是稀奇的。

  “没事,那我就和您学习看头疼脑热。”

  看来他算是黏上沈怀山了。

  沈怀山身为大夫,他是很看好手底下的学生,有这种求知若渴的学习[jing]神的。

  他嗯了一声,“那从下个月开始。”

  得到这个准确的答案,陈国华喜眯了眼睛,“谢谢老师。”

  站在旁边目送着沈怀山上车。

  那态度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看的司务长忍不住瞠目,忍不住和季长峥嘀咕,“你这老丈人,是做什么的?”

  怎么让医院的主任都这般推崇。

  季长峥抬头,“我爸以前是首都医院的一把刀。”

  司务长一听,忍不住羡慕道,“你小子真是走运走到家了。”

  什么好处都让季长峥给占了。

  季长峥笑了笑没说话,给沈怀山拉开了副驾驶的大门,他开的是卡车,地盘高,说实话得亏沈怀山的个子也不矮。

  不然怕是要爬上去的。

  上车后,季长峥都把车开出去了好远了。

  沈怀山去摸[kou]袋,竟然摸出了一把子钱,看到这,他顿时愣了下,“你给我装钱了?”

  他昨天出门太着急,是没带钱的。

  季长峥摇头,“我没呢。”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凝,“梁战禀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你的休息室。”

  怕是这钱,就是那个时候给的。

  沈怀山,“这孩子也是的,不是说没钱吗?”

  连缴纳住院费都不够。

  季长峥,“这是您应得的,您收下。”

  老丈人救了一条命,这五十块钱都是轻的,若不是梁战禀身上钱不多,怕是会给的更多。

  沈怀山捏着钱,没说话。

  “爸,您若是不收下,梁战禀和老虎怕是这辈子都过意不去。”

  这是实话。

  听到这话,沈怀山这才把钱装了起来。

  “那孩子——”

  季长峥见他收起来了,这才松[kou]气,“大夫治病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您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就是在部队也是一样。”

  去看军医,还不是要钱?

  是这个道理。

  但是想到梁战禀说的老虎的家庭情况,沈怀山就收不下去啊。

  他行医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穷人看病基本上都是免费的。

  在前进大队也是这样。

  “爸,您也不想着还回去,他们不会收的,更何况,老虎这一条命,也不止五十块。”

  这话就直白了。

  沈怀山嗯了一声,这才把钱揣到兜里面。

  “路上到供销社的时候,给美云和绵绵买点吃的。”

  他这个当父亲当姥爷的习惯了,每次回家的时候,给孩子带好吃的。

  以前是给美云带,后来美云养了绵绵,就变成给绵绵和美云一起带了。

  季长峥,“家里都有。”

  “那不一样,家里的是家里的,我买的是我买的。”

  季长峥拧不过老头子,只能到了百货大楼后,让沈怀山去买东西。

  不一会的功夫,沈怀山就过来了,提了两瓶罐头,两包桃[su],还有一个红头绳,一个蝴蝶发夹。

  红头绳是给美云的,蝴蝶发夹是给绵绵的。

  这算是两个孩子都带了一个小礼物。

  季长峥看到这,若有所思。

  他在想,这一点他就没老丈人做的好。

  出门回家后,要给老婆孩子带礼物,学到了!

  *

  驻队。

  沈美云还在担心,季长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的时候。

  季长峥领着沈怀山到家了。

  当沈美云看到沈怀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爸?”

  “爸,你怎么来了?”

  她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更是遮不住。

  这还是沈怀山第一次来驻队,也是来她住的地方啊。

  之前,不是没想过喊他和陈秋荷过来,但是架不住两人都是老实人,觉得成分不好,那就不出生产队。

  免得给沈美云和季长峥添麻烦。

  沈怀山也有段时间门没看到沈美云了,他遥遥看着对方,目光慈祥,“我从医院过来看看你。”

  沈美云拉着沈怀山进屋,“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老虎抢救过来了。”

  回答这话的是季长峥。

  沈美云松了一[kou]气,“爸,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她拉着人进了院子,像是一个得到好东西的孩子,迫不及待的和大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沈怀山看着这样明媚的女儿,忍不住笑了笑。

  光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他就知道,女儿在嫁给季长峥的[ri]子,过的是不错的。

  “这里你看一进来院子,是我和季长峥种的菜,可惜天冷了,现在只有萝卜和白菜了。”

  “这里中间门是个水池子,爸,你没想到吧,部队这边有自来水呢。“

  “你看——”

  她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流出来,“是不是和咱们在北京住的大杂院一样呀?”

  大杂院中间门的位置,也是有一个水池子,供一整个院子里面的人去清洗物件。

  沈怀山点了点头,看着那一座座平房院子,“这里不错。”

  “就冲着这里有水龙头,就不比北京差了。”

  他去过很多地方,但是能在家里安上水龙头的地方并不多。

  “是吧,我也觉得,驻队家属院这边什么都有。”

  领着他看完了外面,沈美云又带着他进屋,“这里目前是两间门屋子,一间门我和季长峥住,绵绵目前住这一间门。”

  “不过,季长峥说了,外面还要在接一间门起来,到时候您和妈过来了,有地方养老。”

  这——

  沈怀山摇头,“胡说什么?我和你妈怎么会过来。”

  沈美云瞪眼,“你和妈就我一个孩子将来不跟着我,你们打算跟着谁?”

  “我和你妈打算自己过。”

  “我们能动的话,就不来麻烦你。”

  沈美云不想听这话,气呼呼的跑到五斗柜拿东西了,先是拿了两个梨子出来,当着沈怀山的面削了一个。

  “您尝尝,前两天才去青山采集摘回来的可甜了。”

  雪白水灵的梨子,出现在沈怀山面前的时候,他愣了下,接了过来,问,“你吃了没?”

  沈美云点头,“我在青山的时候都吃够了,回来后还给我分了一百五十多斤,我一部分做了罐头,另外一部分留着当冻梨吃。”

  “我还在琢磨怎么给您和妈还有舅舅寄一袋子过去呢,您就来了刚刚好。”

  沈怀山听到这话,才咬了一[kou]梨子,清甜水润的梨子瞬间门在唇齿间门绽放开来。

  这让沈怀山眯了眯眼睛,“这梨子真不错。”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吃过水果了。

  只是,这话他是不会和女儿说的,但是沈美云是谁?

  那么聪明的她,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除了梨子,还有橘子,前段时间门我们家属院嫂子回南昌,带过来的。”

  她跑到了五斗柜,又拿了几个橘子出来。

  其实从隔壁嫂子拿的橘子,早都吃完了。

  这一批橘子,是沈美云借着这个由头,从泡泡里面拿出来的。

  一[kou]气了拿了七八个出来,摆在沈怀山面前,“爸,快吃。”

  角[se]好像转变了。

  以前是沈怀山看着女儿吃,如今是女儿看着父亲吃。

  沈怀山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他点点头,“是,我吃。”

  趁着他吃水果的时候。

  沈美云又跑到了窗户后面,端了一簸箕的东西藏在身后,“你肯定想不到,我端的是什么?”:,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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