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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 28 章 穿越第二十五天


吃了一份炸[ji]后,沈美云彻底舒坦了,果然,还是要背着小朋友吃垃圾食品,那才叫一个香!

  等解决完炸[ji],确定味道都消散后,沈美云这才领着绵绵,回到知青点。

  等到第二天上午,坐拖拉机去公社的时候,她还把绵绵一起带上了。

  因为,绵绵的泡泡里面有挂面。

  沈美云实在是不好单独拿出来,便把绵绵一起领着了。

  到了供销社的时候,昨儿的那个售货员,徐凤梅一早就在翘首以盼了。

  见到沈美云还领着一个孩子过来,她顿时愣了下,刚想问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了。

  “表妹,你来啦。”

  那声音,真是带着说不尽的欢喜。

  沈美云嗯了一声,“表姐,东西都带来了,回你家去看下?”

  “成。”

  徐凤梅干脆地应了下来,待离开后供销社后,两人到了徐凤梅他们家住的筒子楼下面。

  是老式的单元筒子楼,当年六十年代初期,北京工人来黑省支援的时候,特意建立的。

  放在如今那一单元一单元的筒子楼,瞧着气派得紧。

  他们就是在筒子楼底下[jiao]易的。

  “都带来了?”

  徐凤梅压住惊喜。

  沈美云嗯了一声,把麻袋递过去,“十斤挂面,十斤白米。”

  “一块一斤,一共二十块,如果白你不要的话,我就换下一个人。”

  “要要要,我要。”

  徐凤梅几乎想也不想地要了下来,“只是,你这价格能不能和我便宜一些?”

  一块一斤啊。

  实在是好贵啊,猪[rou]也才七毛五一斤。

  沈美云想了下,“我不要粮票,猪[rou]要[rou]票,而且要抢,还不一定抢得到。”

  其实,徐凤梅也知道,沈美云的这个价格不算是高,黑市有一种粮,叫做高价粮。

  一斤能卖到小两块去,而且那种高价粮,瞧着成[se]还不如沈美云拿的好。

  沈美云拿出来的挂面,白[se]的一根根,那真是一丁点的粗粮都没加进去的。

  不然不会是这么一个颜[se]。

  还有那细白米,颗粒分明,脱谷干净,连一点谷壳都没有。

  显然都是上好的粮食了,[jing]品中的[jing]品。

  摸了摸粮食后,徐凤梅这才狠狠心,咬牙,“这二十斤,我都要了。”

  这种机会不好遇不说,而且家里也确实缺细粮,在城里来说,是有钱都买不到细粮的阶段。

  大人可以不吃,但是孩子和老人就馋这一[kou]。这二十斤细粮全部要了,可是能吃大半年,甚至一年的。

  这样平均下来,也就没多少了。

  想到这里,徐凤梅从[kou]袋里面掏出了一卷手帕,打开后,里面便是零零散散的钱。

  有一分两分的,还有最大面额的大团结,徐凤梅心在滴血地[chou]出两张大团结递给沈美云。

  “你下次记得有好货,再来找我,我们供销社的职工,条件都不差。”

  这是在隐晦地告诉沈美云,她是长期的顾客。

  沈美云嗯了一声,收了钱,也没点,她就问,“你们供销社收自行车吗?”

  “凤凰牌的。”

  这话一说,徐凤梅惊讶地看着她,“沈同志,你有凤凰牌自行车?”

  声音都有着藏不住的惊喜,“你要卖吗?多少钱?”

  沈美云摇摇头,“我没有,我只是想买。”

  “这样啊。”徐凤梅有些失望,“凤凰牌自行车不好买呢,不止卖得贵,最重要的是自行车票,也不容易弄到。”

  他们供销社一年才一张自行车票,论资排辈,反正排不到她的。

  她爱人在钢厂上班,倒是也有,但是钢厂六千多号工人,一年就

  三张自行车票。

  那更是想都别想的。

  沈美云听到这,便了解行情了,她压下要出泡泡里面自行车的心思。

  跟着感慨道,“这么贵啊。”

  ——她有好多啊。

  那徐凤梅煞有其事地点头,“两百多呢,要我大半年的工资。”

  这就有些吹牛了。

  沈美云笑了笑,恭维了一句,这才领着绵绵离开。

  这一离开后,绵绵好奇道,“妈妈,你刚跟着做什么?”

  沈美云想了下,也没瞒着绵绵,直接说道,“妈妈在赚钱。”

  “啊?”

  绵绵有些惊讶,“咱们泡泡里面的东西,不是够用吗?”

  沈美云把一些道理掰开揉碎了和她说,“绵绵,咱们泡泡里面的东西是够用,但是[ri]常生活中,除了那些东西,是不是要备一些钱?”

  她爸妈留给她的那些钱,并不多,三百多块而已。陈秋荷和沈怀山两[kou]子,之前挣的钱。

  基本上都花在沈美云身上了,所以这些年,也就导致了,他们两个并没有攒到什么钱。

  倒是,还有一些大黄鱼,那是祖上留下来的,但是大黄鱼这些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无论如何是不能去变现的。

  所以,沈美云盘算了下,等她父母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想办法多挣点钱,总归是没错的。

  毕竟,钱是个好东西,不管任何时候,都是可以派上用处的。

  这次,和供销社的售货员徐凤梅做生意,也是投石问路而已。

  大概知道市场后,她心里便有数了。

  绵绵听到这,似懂非懂,跟个小大人一样。

  “什么都要花钱。”

  沈美云抬手点了点鼻子,“是呀,什么都要花钱。”

  “所以,妈妈要想办法挣一些钱。”

  手里有钱,心中不慌,钱这个东西没人嫌多,只是这个过程要小心谨慎一些。

  只是,不知道的是她爸妈,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能够过来。

  *

  漠河688部队,冰天雪地里面,整齐划一的队伍,发出雄浑有力的[kou]号,正要解散的时候。

  邮差骑着自行车,自行车叮铃铃的响铃声,引起了这边人的注意力。

  季长峥说了一句解散后,便大步流星地跑到了邮差这里。

  “老张,有我的信吗?”

  他刚训练结束,寸头短发的发茬上还冒着白[se]的雾气,连带着英朗的面庞上,也浮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由凸出的眉骨流淌至挺直的鼻梁,最后凝固在柔润的鼻尖上,滴落在地上。

  张邮差饶是看过季长峥这一张脸,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离他近的时候,还是一种视觉冲击。

  季营长的长相是极为英朗不凡的,哪怕是他身为同[xing],都忍不住恍惚片刻。

  在听到对方问话后。

  张邮差这才回神,“有。”

  “这次是真的有。”一连着十多天,季长峥天天来问他,有没有他的信。

  真是问得他都怕了。

  他忙从自行车上下来,支住自行车停稳当后,这才从后面座位上挂着的袋子里面,取出了两封信。

  递给他。

  “这次有你的,两封信。”

  “不过,季营长,季幺是不是也是你?”

  他思来想去,他们部队这边,姓季的没有几个啊,就季长峥一个。

  至于季幺,这个人他虽然不认识,但是想了下,也把信带过来了,问一问他。

  季长峥一听这,英朗的五官都跟着生动起来,“是我。”

  “是我兄弟给我来信了。”

  终于等到了啊。

  他从张邮差手里接过信,但是在看到上面的邮寄地址,是北京的时候。

  他愣了下,“怎么是北京寄来的?”

  不应该是从黑省寄过来的吗?

  按照时间来说,他兄弟应该是到黑省了。

  这张邮差哪里知道。

  他摇摇头,“一封是从北京寄来的,一封是从黑省寄来的。”

  “你看看就知道了。”

  这话一说,季长峥迅速拿起跌在下面的信封看了看,但是在看到上面的寄信人是季明远的时候。

  大侄儿?

  他给自己寄信做什么?该不会是哭鼻子,要离开这里回北京吧?

  压住心里的疑惑。

  季长峥抬头,眉梢向来带着那一股戏谑也跟着没了,反而带着几分认真,“没了吗?”

  “就只有这两封信?”

  一封是北京来的,按照时间来算,应该是他兄弟在从北京出发之前,给他寄过来的。

  当时,他不是给对方留言了吗?

  让他兄弟一来黑省[cha]队,就给他写信的啊。

  他那烧刀子都跟着准备了半个月了,天天被一群战友们觊觎。

  他兄弟要是再不来,他怀疑他的烧刀子快保不住了啊。

  毕竟,在漠河这种地方,冷得人骨头缝都是疼的,抿着一[kou]烧刀子下去,浑身都暖和了。

  这可是补品,圣品!

  这么好的东西,他可舍不得给别人,必须留给他大兄弟。

  张邮差听到季长峥的问话,他又翻了一遍袋子,摇头,“没有了,就这两封。”

  这下,季长峥皱眉,“那行吧,老张,你这边要是收到我的信了,第一时间记得给我送过来。”

  张邮差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等张邮差离开后。

  温指导员跟着过来了,他注意到季长峥手里拿着的两封信,擦了擦汗,极为意外道。

  “终于等到你兄弟给你来信了?”

  这段时间,自从归队以来,季长峥就像是望夫石一样,天天来盼着对方给他来信。

  季长峥挑眉,张扬的眉眼里面带着几分得意,“我兄弟给我来信,你走远点。”

  免得偷看!

  温指导员懒得理他,吐出两个字,“德[xing]!”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媳妇给你来信,写的情书。”

  听到这,季长峥微微一顿,扭头去警告他,“老温,你说话注意点。”

  “我兄弟可是比媳妇更重要的人。”

  “你怎么能把我兄弟和媳妇相提并论?”

  温指导员,“……”

  得,就不该和这人说话。

  季长峥拿着信,连食堂都没去,直接打算回到宿舍去看。

  只是,在回到宿舍的路上,遇到了不少正要去食堂吃饭的战友们。

  有人就好奇了。

  “季营长,你不去食堂吃饭吗?”

  季长峥一张[kou],“你怎么知道,我兄弟给我来信了。”

  众人,“……”

  季长峥等他兄弟来信,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在那边等邮差送信。

  一连着二十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季长峥有个特别好的兄弟,来黑省了。

  现在他就在等对方来信,等到了,就去把自己藏在床下的烧刀子,拿去和兄弟一起把酒言欢。

  于是,大家摇摇头。

  “瞧着季营长笑的那样子,知道的是他兄弟给他来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媳妇给他来信了。”

  “可不是,我还从未见到李营长,这般样子过。”

  “要不,我们去偷看下,季营长兄弟给他写了什么信?”

  这话一说,引得大家忍不住对视了一眼,颇有些跃跃[yu]试。

  “不太好吧,到时候季营长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把我们打死。”

  “好像也是。”

  “不是,我说你们无聊不无聊,要是季营长对象或者是媳妇给他来信,咱们去偷看,也是个乐子,但是季营长兄弟给他来信,两个大男人来信,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一说,好有道理。

  是啊。

  他们闲得没事,去偷看两个大男人写信?

  这不就是去洗澡的时候,澡堂子洗澡,一群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偷看男人去洗澡,那不就和变态差不多了?

  于是,大家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部队宿舍是正儿八经的筒子楼。

  季长峥住的是双人间,在三楼。

  他长腿一迈,一脚跨出三个楼梯,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宿舍里面。

  这会,宿舍空[dang][dang]的,也就是说他那个舍友温指导员,去食堂了。

  这会宿舍,是他季长峥一个人的天下。

  他拉开了靠着窗边的椅子坐下来后,擦了擦手,在两封信中挑了一封。

  果断地挑中了他兄弟给他的那一封信。

  只是,打开看完后,季长峥的剑眉跟着皱起来了,“一张?就一张?”

  他打开信封,里外地看。

  温指导员端着搪瓷缸,里面堆了四个窝窝头,都堆到外面冒尖了,嘴里还不忘在咬一个。

  “什么一张?”

  随[kou]问了一句。

  季长峥抬眼去看他,不想说,他盼望已久的兄弟,给他写信,竟然就写了一张!!!

  一张没写满不说,而且通篇都是感谢话。

  这些也太过敷衍了一些啊。

  他不说,温指导员迅速明白了,他看了过去,果然看到季长峥手里捏着的薄薄的一张纸,还没写满。

  他顿时明白了,把搪瓷缸往桌子上一放,顺手提着一个铁皮暖水壶,倒了一杯水出来。

  喝了一大[kou],这才把那窝窝头给咽了下去。

  “你盼了那么久的兄弟,就给你了一张信?还没写满?”

  信纸是通透的,尤其是用墨水写了以后,从反面也是能看到的。

  他刚影影绰绰看了一眼,那一张信纸才写了一半,剩下的半截是干净的。

  季长峥想将信纸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他索[xing],把那一张信纸给小心翼翼地叠起来,再次放到了信封里面。

  随即,塞到枕头下面。

  他挑眉,闷声道,“怎么?一张不是信了?”

  他兄弟好歹是给他写了呢。

  只是,他兄弟对他的感情,似乎没他对对方的多。

  他可是都把烧刀子都给省下来了,盼着兄弟过来了,结果他兄弟就给了他半张信。

  好可怜啊。

  但是,季长峥不能说,不能让温指导员给笑话了去。

  温指导员喝了一[kou]水,总算是将那堵嗓子的窝窝头给咽下去了,他这才幸灾乐祸道,“行吧,一张信你不失望就行。”

  扎心了。

  季长峥英挺的面庞跟着一僵,说不失望那是假话!

  只是,他不能让温指导员看到了。

  季长峥面不改[se],“我兄弟虽然写了一张信,但是有九十八个字。”

  “四舍五入,就是一百个字,也不少了,是吧?”

  温指导员,“……”

  他用着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行了,知道你和你兄弟之间感情深厚,不是,你就不去看下你侄儿子,给你写了什么?”

  季明远的信,还丢在桌子上呢。

  季长峥就躺床上去了,还是双手[jiao]叉枕在脑后,完全没有再去拆另外一封的意思。

  这就区别对待了啊。

  季长峥听到温指导员的问话,他叹[kou]气,“明远给我寄信,我大概能猜到一点。”

  无非是,受不了黑省[cha]队当知青的苦,毕竟,明远以前在季家的时候,是真的打小宠着长大的。

  如果说,季长峥是家里出了名的叛逆的话,那季明远就是出了名的乖巧。

  他小时候的[xing]格,还有点像女孩子,再加上一副好样貌,在家的时候,着实是被全家都宠着长大的。

  没吃过一丁点的苦。

  所以,季长峥不用看,就知道他那侄儿子受不了那个苦,估计是来找他诉苦来着。

  可是,和他诉苦又能怎么办?

  已经来到乡下[cha]队当知青了,这一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哪怕是季长峥有关系。

  也不会把他调开的。

  无他,这是身为季家人的原则。

  不以权谋私,不滥用关系,这是最基本的一条,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行。

  温指导员听到这,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真残忍。”

  对待亲人也是这般严肃。

  听到这话,季明远枕在脑后的手微微一顿,他侧头看了过来,此刻,晨光穿透透明的玻璃窗户照[she]进来,照得他英挺的轮廓虚成了一条完美的弧度。

  他的面庞是极为英朗的,只是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却是残酷至极。

  “在其位,谋其政,选其路,当其行。”

  “季家人,生来如此。”

  “没有例外。”

  哪怕是季明远也不行。

  听到这,温指导员沉默了片刻,他叹[kou]气,“我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你们季家不养废物出来。”

  就这种教养方式,很难出废物。

  所以,出来的都是像季长峥这种[jing]英中的[jing]英吧。

  季长峥扯着嘴角笑了笑,眸光晦涩,意味不明道,“你生在季家就知道了。”

  生在季家,还是季家的男娃。

  压力不是一般的人,普通人更受不了。

  他们季家,信奉的是狼[xing]文化,从上到下,全部都是出了名的心狠。

  他算是例外,但也不是例外。

  他是季老爷子的幺子,按理说是从小备受宠爱的,但是宠归宠,该有的心狠一点都不少。

  不然,他不会在十五岁那年,被丢到部队来训练。

  十五岁,在他们那个家庭中,很多人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家当二世祖。

  而他,却已经接受了战火的洗礼。

  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他回来吐了一天一夜,也曾发过电报回去求助。

  但是得到的却是一个极为冷硬的回答。

  “长峥,这一条路是你同意的,你没有回头路。”

  这是他父亲当时给他的话。

  季长峥没想过回头,他只是想得到安慰,但是在季家,他连安慰都得不到。

  他受到过这种教育,所以,他坚持把这种教育再贯彻到季明远身上。  谁让季明远是季家人呢。

  所以——

  当初,季长峥陪着季明远去知青点的路上,在还未[jiao]出申请报告之前,他便问过季明远。

  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但是,季明远拒绝了。

  既然不后悔,这一条路,哪怕是在艰难,季明远也要走下去。

  听到这。

  温指导员叹了[kou]气,“你们也是不容易。”

  他咬着窝窝头,起身把桌子上的信递给了季长峥,“不管是不是求助,先看看就是了。”

  “要知道,你当初给家里人发电报的时候,不也是抱着想要得到安慰的心思?”

  “你现在来看季明远,不也是一样?”

  “他那边怕是也盼着你给他回信的。”

  这话一说,季长峥沉默了片刻,抬手扯开了领[kou]的扣子,露出凸起的喉结来。

  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魅力。

  半晌,他才沉声说道,“我不想拆,也不想看。”

  因为,他怕自己像是老爷子那般无情。

  所以,看了又如何?

  这——

  其实说白了,就是关心则乱,他一边知道,自己不能去帮对方,一边又痛恨自己不能去帮对方。

  这就是季家人。

  见他不肯拆,温指导员擅自做主,直接把信封给拆开了,他没看信,而是把中间的信拿出来,递给他。

  这一拿,温指导员就意外了下,“还挺厚,最少三五页纸。”

  这话一说,季长峥抬头,窗户外的玻璃光照耀下,他的骨相凌厉而英朗。

  他思索了片刻,到底是接了过来,打开细细地看了起来。

  只是,在看到开头的时候,他的脸[se]跟着一变。

  “怎么了?”

  “季明远要离开了吗?”

  能够让他这般大的反应。

  季长峥摇摇头,坐起身来,把信放在了一旁,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包烟,[chou]出一根,拿着火柴点燃后。

  他深深地吸了一大[kou],密不透风的室内,使得淡青[se]的烟雾变成一条笔直的线升腾而起。

  浓烈的烟雾,熏得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微微眯着,没人能琢磨透他此刻的内心。

  温指导员也不行。

  他拉着一张椅子,坐到了季长峥的面前,“怎么?明远那边很难处理?”

  他们两个认识多年了,所以,温指导员是知道季长峥家里的情况的。

  对于,季明远这个侄儿子,他也算得上[shu]悉。

  季长峥摇头,不过两分钟时间,他便做了决定,果断又迅速。

  “帮我请一个假,我下午去找一趟明远。”

  这话一说,温指导员愣了下,“这么着急?”

  季长峥嗯了一声,眉梢间不复之前的张扬和戏谑,反而带着一股沉静。

  “我去看看情况。”

  温指导员点点头,“你去吧,我去给你请假。”

  待季长峥走了以后,温指导员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来了之前那几张信纸看了下。

  待看完上面的内容时。

  温指导员喃喃道,“乖乖啊,这季明远真是闷不做声,干大事啊。”

  他才十九啊,还不到二十。

  喜欢上女同志就不说了,这还是要去给人家当后爸啊。

  难怪,季长峥脸[se]突然变了。

  *

  知青点。

  季明远自从把信寄出去后,便一直盼着,[ri]思夜想的盼着,盼着小叔给他回信。

  这天,公社的邮差到下面派送信件,季明远一早就等着了。

  “同志,有我的信件吗?我叫季明远。”

  那邮差检查了一遍袋子,摇摇头,“没有。”

  一般来说,他是一周才跑一次下面的生产队派送信件,如果有着急的话,一般生产队的人都会直接去公社邮局去自己查找信件。

  听到说没有自己的信件,季明远不由得有些失望。

  刚要转身离开,便见到沈美云领着绵绵过来了,季明远微微一顿。

  沈美云朝着他问,“季知青。”

  季明远点点头,他似乎还想让沈美云在多问两句,可惜,沈美云没有在说话的意思。

  她走到那邮差旁边,问了一句,“有沈美云的信件吗?”

  邮差低头按照信封的名字,查找了一遍,摇头,“没有。”

  这下,沈美云叹了[kou]气,和季明远对视了一眼。

  “你的信还没被人回?”

  “你的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觉得对方有些可怜了。

  天天盼信件。

  “你是给家人寄信吗?”

  告别邮差后,季明远朝着知青点走,一边走一边问。

  沈美云摇头,“给我一个恩——朋友。”

  她准备说是恩人的,但是转念一想,似乎朋友的身份更适合季幺一些。

  “你呢?”

  沈美云问。

  季明远抿着唇,他温和道,“我是给我家人寄的。”

  他穿着一身蓝[se]的棉衣,严谨中透着妥帖,他似乎极为适合藏蓝[se],显得他皮肤白皙,唇红齿白。

  只是,这是他的外表,或者说是季明远让大家看到的外表而已。

  起码,沈美云便是这样,被他外表有短暂迷惑。

  少年温润干净,气质高雅。

  这也让沈美云释然了片刻,就目前阶段来说,对方似乎比绵绵,也大不了几岁。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鼓励他,“那你家人肯定很快就给你回信了。”

  想到自己跟小叔写的信,全部都是关于沈知青的。

  这让,季明远有片刻的不自然,他嗯了一声,“希望如此。”

  两人正准备朝着知青点回去。

  半路上,就看到老支书那这一个红星牌大喇叭,朝着生产队喊,“开会了,开会了,都到晒谷场集合了。”

  这话一喊,沈美云和季明远也不必回知青点了。

  索[xing],直接转道去了晒谷场。

  沈美云还把绵绵一起带上了,反正老支书也没说是因为什么事情。

  他们去的时候,晒谷场已经集合了不少人了。

  生产队的社员们,有的搬着小板凳,有的揣着袖子,大家聊的火热,很是热闹。

  沈美云他们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胡[nai][nai]领着自己的两个孙子,用着茅[cao]给他们两个编蚂蚱。

  看到沈美云过来的时候,胡[nai][nai]还不忘朝着沈美云招手,“沈知青,这边。”

  因为沈美云经常把绵绵,给胡[nai][nai]照顾的原因,两家一来二去也[shu]悉了。

  所以,胡[nai][nai]一招呼沈美云,她便领着绵绵过去了。

  还不忘朝着季明远说了一声,“季知青,我去一趟胡[nai][nai]那,你先去知青点。”

  把绵绵安置好了,她看下情况,要不要在过去。

  季明远点了点头。

  等沈美云领着绵绵过去的时候,胡[nai][nai]顺势,把孙子阿虎屁股底下的小墩子给拿了出来。

  递给沈美云。

  “沈知青,你坐。”

  沈美云犹豫了下,胡[nai][nai]似乎看出来了,摆手,“绵绵这孩子一来,你看着吧,阿虎肯定没心思坐在这里看我编蚂蚱了。”

  这话还未落呢。

  阿虎便把手里刚得到的[cao]蚂蚱,献宝一样,递给了绵绵。

  “绵绵妹妹,你看,我[nai][nai]给我编的。”

  绵绵没见过这种[cao]编的蚂蚱,她想要,但是沈美云摇摇头,“阿虎哥哥只有一个,跟阿虎哥哥说谢谢他,你不要。”

  绵绵眼睛贴着[cao]蚂蚱,说,“谢谢阿虎哥哥,我想要。”

  沈美云,“……”

  这下,沈美云捂着脸,觉得有些丢人。

  旁边的胡[nai][nai]打趣,“多大点的事情,阿虎把你的[cao]蚂蚱给绵绵,一会[nai][nai]在给你编一个。”

  阿虎很大气,拍着胸脯,“沈姨姨,这个我本来就是替绵绵要的。”

  说完,就递给了绵绵,言外之意,这个是给绵绵的,你不要在说了。

  沈美云叹[kou]气,她能说些什么?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咯。

  趁着孩子们去玩耍的时候,她忍不住朝着胡[nai][nai]问道,“胡[nai][nai],有说为什么开会吗?”

  因为这段时间老是下大雪,所以前进大队的[chun]耕还没开始。

  家家户户都还在家里猫冬,以至于知青点也是闲暇了好几天。

  这冷不丁的召集开大会,她还有些意外。

  胡[nai][nai]一边手里灵活的编蚂蚱,一边笑眯眯道,“我不知道,等老头子在上面说了,你就知道了。”

  这竟是不愿意透露了。

  这下,沈美云扶额,“您还和我打哈哈。”

  这边说着话,那边台子上,老支书拿着大喇叭,用着手拍了拍喇叭前孔,发出一阵阵的刺刺啦啦的声音。

  待调整结束后。

  他便出声了,“召集大家来,是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chun]耕,如果下午不在下雪,我们前进大队明天便恢复[chun]耕,大家开始挣工分。”

  “但是,如果下雪,那么[chun]耕将会继续推迟。”

  黑省就是这样,什么时候能到地里面干活,全凭老天爷给脸[se],若是脸[se]给的好,一早不下雪,还能给个好天气。

  自然就能去麦田里面除[cao]施肥了。

  但是,如果一直下雪,那就是没办法了,只能说在家继续猫冬躲着。

  这件事一公布,大家自然没有反对的。

  社员们也都等着不下雪了,好开工去挣工分了。

  要知道,歇息了快两个月了,全凭去年挣的钱和粮,在不开工,大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倒是,知青点的知青们大家[jiao]头接耳,“要干活了啊?”

  他们还不一定能适应得了。

  这是实话,新来的知青们,都有些忐忑了。

  台上的老支书,似乎不意外知青们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于是便说了。

  “正式开工后,可能会比较辛苦,大家这几天可以先去田埂上做一些活,就当适应下。”

  这——

  知青们都没说话,还是乔丽华应了一声,“老支书,你放心,这两天我会带他们,去田里面先做一些轻便的活。”

  候东来出事了,乔丽华很自觉的接起了知青点负责的活。

  她的这个反应,让老支书很满意。

  他们这些乡下人去管城里的娃娃,娃娃们不一定服气,还是要知青点的老知青们带新知青,这样多少还是方便一些的。

  说完了第一件。

  老支书便说起来第二件事了。

  “第二件事,是迫在眉睫的,我们前进大队的老母猪要下崽了。”

  这可是他们前进大队重中之重的事情。

  一年到头大队里面的社员们,能分多少[rou],全凭这两头猪了。

  于是,下面的社员便开[kou]了,“老支书,这母猪下崽是好事,您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瞧着那眉头都没松开过。

  老支书便直说了,“我让大队的赤脚医生看过,这次老母猪阿花,怀的多,胎位不稳,可能下小猪仔的时候,会有难产。”

  这下,大家顿时急了。

  “那可不行啊。”

  “阿花出事了,那我们明年的[rou]可没了。”

  “是啊,阿花一定不能出事。”

  整个前进大队就两头猪,说个不好听的,这猪在他们这里,就差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了。

  就希望它能长的白白胖胖的,到年底的时候,家家户户能多分个二两[rou]出来。

  这阿花一难产,那大的小的,怕都是保不住的。

  “所以,我现在想要召集大家,问一下,谁愿意去照顾阿花?”

  在大家回答之前,老支书便补充了条件,“既然承了这个责任,那么肯定要保证阿花和它下的小猪仔,都没问题的。”

  这谁敢担责?

  原先想要开[kou]的人,都跟着安静了下去,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愿意接这个活。

  老支书加大了筹码,“这样,如果接了阿花生猪崽这件事,我可以给你们按照十个工分来记。”

  这话一说,有人就想要了,毕竟,十个工分啊。

  整个大队都没几个能挣十个工分的,那全部都是壮劳力,出一把子力气,累死累活才能有这个数。

  有社员想开[kou]答应下来,却被家人给拽了下,问道,“那如果阿花难产了,那这个责任,还归我们吗?”

  这才是重点。

  老支书敲了敲烟杆子,半晌,他说,“算一半吧。”

  既然挣了这十个工分,那自然要担责的。

  不然,十个工分怎么就那么容易给了呢。

  这下,社员们都不吭气了。

  眼见着没人接这个活,老支书急了,“总不能看那阿花真出事吧,出了事情,咱们年底前进大队,可是没[rou]的。”

  “这样,去照顾阿花下猪仔的,一直到小猪仔出世,都可以不用去地里面出工分,专门照顾小猪仔,我也给你们记七个工分。”

  这可不低了。

  要知道,就拿妇人来说,他们去锄[cao]一天累死累活,也才七个工分。

  照顾小猪仔,那多轻松,那多美。

  于是,又有人想要去了。

  老支书,“但是,工分也不是白挣的,小猪仔的安危由当事人来负责。”

  “如果小猪仔死了,那自然是要从工分里面扣的。”

  得。

  这话一说,大家再次安静下来。

  连带着知青点的知青,先前跟着跃跃[yu]试的,这会也都跟着蔫巴下去。

  别说阿花了,就是小猪仔他们都赔不起。

  眼见着没人应这个活。

  老支书直接点名了,“沈知青,我记得你是农业大学的高材生,不如,你来伺候阿花生猪仔吧?”

  沈美云,“……”

  她忍不住解释了一句,“老支书,我是农业大学的,但是我不是兽医专业的。”

  这隔行如隔山。

  “你文凭高,懂得多,你来,你来的话,阿花要是伺候的好,往后这件事就你来,我给你按照七个工分,你不用去地里面出工分。”

  沈美云想了下片刻,她似乎确实做不了地里面的活。

  不管是挖地,还是锄[cao],再或者是施肥,不管是哪一样,怕是都不简单。

  这样来看下,养猪可能还适合她点?

  沈美云不确定地想到。

  见她还在犹豫。

  老支书加大砝码,“你来养猪,你家绵绵去割猪[cao],我可以给她记两个工分。”

  这是要给绵绵落户了。

  直接落到前进大队,之前因为绵绵太小,前进大队一直没要她,所以绵绵的名额一直是挂在沈美云的头上。

  这下,沈美云是真拒绝不了。

  实在是这个条件太诱人了。

  她果断道,“成[jiao]。”

  “老支书,你别骗人,帮我给绵绵落个户。”

  老支书一瞪眼睛,“我自然不会骗人。”

  他这辈子在正直不过的了。

  等散会了以后。

  知青点的知青,顿时围着沈美云过来,“沈知青,你怕是吃亏了。”

  “是啊,如果阿花难产死了,那可是要算在你头上的。”

  “你算算,你要挣多少工分才能挣回来?”

  是乔丽华,她是过来人,跟着苦[kou]婆心的劝说,“你要不要和老支书说,把这件事推了?”

  之前沈美云有帮过她,她这才给她透了一个实打实的底子。

  养猪倒是轻松,但是难的是,如果阿花没了,那才是比较麻烦的。

  那不知道要赔多少去,不划算啊。

  沈美云既然决定去养猪,那自然是有了成算的,她笑了笑,说道,“我想试下。”

  她没做过地里面的活,不一定做得来,但是养猪的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泡泡里面是一个这类书的。

  等她回去琢磨一番,看下怎么[cao]作。

  在说了,比起去种地,那么多人的情况下,显然去养猪更适合她一点,还能把绵绵带在身边。

  还非常适合加餐!

  当然,这些就不和外人说了。

  见到沈美云劝不动,乔丽华也就不在说这话。

  等回去知青点后,沈美云便收拾了一番,从泡泡里面把关于母猪所有的书,全部给找了出来。

  点灯看了半宿。

  第二天一早,如老支书说的那样,没下雪,是要去集合[chun]耕开工的。

  知青点的知青们也不里外,吃过早饭后,大家便急匆匆的去了地里面。

  而沈美云则是慢悠悠的,把自己武装起来,去猪圈看阿花,那里肯定是有味道的。

  从头开始,头上带着帽子,脸上还挂着一个厚面巾,那面巾主要是防特殊味道的。

  脚上换了一双雨胶鞋,她大概率是要进猪圈,去检查阿花的孕肚子的。

  手里拿着的则是一本昨晚上还没看完的书,今天打算去猪圈继续埋头苦读。

  都收拾结束后,这会也不早了,七点半了都。

  第一天去猪圈上班,她没带绵绵去,打算把猪圈清理干净后,在把绵绵带过来,所以再次把绵绵安置在老支书家了。

  待准备好一切,她便准备出门了。

  外面传来了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沈美云意外了下,一边跑去开门,一边大声问道,“你们是忘记拿东西了吗?”

  她还以为是知青们第一次上工,忘记拿工具了。

  只是门一开,看到来人时,她便惊讶了,因为对方她完全不认识。

  男人穿着军大衣,高大挺拔,许是长途跋涉而来,身上还带着寒气,一张脸更是极为突出,骨相优越,皮相俱佳。

  更出众的是他身上的气质,意气中透着几分倜傥,是极为英朗不凡的。

  沈美云呆了片刻,她下意识地问道,“同志,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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