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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 25 章 穿越第二十二天


这话一落,沈美云下意识地愣了下,刚想要问些什么。

  旁边就传来了一阵着急的大叫,“雪崩了,雪崩了。”

  “压死人了啊啊啊!”

  这话刚一落下,面前的独眼叔就像是风一样,跑得没影了。

  快到沈美云竟只看到了一个重影。

  这让她完全懵了下,旁边的老支书也急了,一拍大腿,朝着那边大声呼喊道,“救人,先去救人。”

  雪崩啊。

  他们东北这种地方,雪崩一次压进去的人,还不知道要吃多少条人命。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所有人都跟着跑开了。

  竟没人顾得上沈美云了。

  沈美云压下心里的疑惑,她抿着唇,小跑着跟了上去,不一会就到雪崩的现场了。

  那地方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五保户的屋子,那屋子常年没人住。

  再加上落雪比较厚,曹志芳原本是打算,想要找个地方歇息片刻的。

  候东来作为知青队长,自然是不赞同,她进那五保户的屋子的。

  实在是那屋子年久失修,再加那五保户的屋子是背靠着太阳的,上面的积雪足足有四五十厘米高。

  万一压坏人了,怎么办?

  但是,架不住曹志芳非要去,候东来拽都拽不住。两人拉扯间,房屋后面的斜坡,先是轰了一声。

  两人下意识地回头去找声音,但是那斜坡雪崩的速度太快了。

  成堆的积雪,竟然就那样一下子坍塌下来,直接把那五保户的破屋子给埋了进去。

  不过一眨眼间,刚刚还在屋子门[kou]说话的两人,就被大雪给吞噬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愣了下,似乎还没回神。

  还是乔丽华反应的快,她大叫了一声,“候东来!”

  眼见着就要冲进去,却被旁边的社员们给拉住了。

  “别进去,雪还没崩完。”

  看那雪,还只是倒了一半,那五保户的屋子,是依着斜坡建的,那斜坡被积雪压着倒塌,这一下来,可不就是砸到了屋子。

  埋了人。

  还埋了两个。

  这里面还有乔丽华的爱人,她愣了,她哭着说,“救救他,救救他们啊。”

  周围的社员也想救,但是当地人都知道的,这雪崩一时半会,谁敢进啊。

  谁都不知道这雪崩还会啥时候在来一次,别进去了人没救到。

  把他们也埋了怎么办?

  有反应得快的,转头就去找老支书了。而季明远看了片刻后,便不再犹豫。

  直接冲了进去。因为比喊人更重要的是先去救人。

  只是,比季明远更快的则是独眼。

  被大队社员们害怕的独眼,他竟然是第一个过来的,也是第一个冲进去的,而且是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他似乎根本都不管,屋后面的斜坡上,会不会二次雪崩,二次倒塌。

  会不会把人给压进去。

  竟就这般直接进去了。

  这下,让在场的社员们都跟着傻眼了。大家没想到拽住了乔知青,转眼竟然又进去人了。

  “独眼,你出来,出来!”

  “等大伙儿一起进去。”

  可惜,这话独眼是没听见的,或者说是他听见了,并不想搭理。

  在他的心中,是先救人为主的。

  而在独眼一进去后,季明远的速度也跟着快了几分。

  两人竟然先后都跟着冲到了那雪堆里面,刨人去了。

  待老支书过来的时候,一看到这么多人竟只有独眼和季明远,冲了进去,顿时急了,“怎么?不救人?”

  说完这话,他就明白大家的顾虑了,老支书深吸一[kou]气,看了一下斜坡的积雪。

  “不管其他的了,先救人,救人再说。”

  这话一落,大家算是有了主心骨。

  纷乱的现场,一下子像是井然有序了一样,社员们纷纷拿着铁锹就进去挖人。

  只是,大家挖到一半的时候,独眼竟然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曹志芳。

  许是被那雪崩给吓着了,她脸[se]极为苍白,竟是不会动弹了。

  哪怕是被独眼放在那,她也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像是傻了一样。

  还是乔丽华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曹志芳的脸上。

  “你最好祈祷候东来没事,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乔丽华疯了一样,上去打她。

  之前候东来去劝曹志芳的话,大家都是看得清楚的。

  要不是曹志芳非要进去歇息,也不会出了这档子的事情了。

  这一巴掌,一下子像是把曹志芳打醒了一样,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得撕心裂肺,显然是被吓狠了。

  但是,却没人搭理她了,也没人顾得上他了。

  因为,独眼又冲进去了,他这一次是去救的候东来。

  好在他进去的时候,外面的社员们,已经挖了不少的雪出来了。

  再加上季明远在里面,里应外合。

  很快就挖了一个人进去的通道。

  刚好够独眼把人给接出来,独眼和季明远搀着候东来出来的,候东来似乎折了腿。

  他个子又太大,不能像之前抱着曹志芳那样,把人抱出来。

  只能说,勉强地把人给搀着出来了。

  看到出来的候东来,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乔丽华,在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其他人的目光。

  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上下检查着候东来。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哭腔,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眼泪似乎布满了整张脸。

  眼里的担忧和慌张,更是没有任何掩饰。

  这是候东来,从未见过的乔丽华。

  在他眼中的乔丽华,一直都是冷静的,清醒的,他其实很早之前就喜欢对方了。

  但是,乔丽华并不答应,她想回城,一直到上次,她高热的时候,候东来去照顾她。

  这才趁虚而入,或者说是两人一拍即合,便答应在一起。

  说不上是处对象,就那样没名没分地跟着。

  候东来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的拂过了一样,疼痛让他脸[se]发白,汗珠滚落,但是他却还是朝着她挤出一抹笑容,安慰她,“丽华,我没事,别担心。”

  其实哪里是没事呢,雪崩的时候,被压进去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去救人。

  推开了曹丽华,那雪和房梁,就砸在了他的脚上。

  只是,这些他是不可能和乔丽华说的。

  怕她担心。

  乔丽华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一边流泪,一边还不忘搀扶着对方,往旁边歇坐下来。

  等她安置好了候东来,想要去和独眼和季明远道谢的时候。

  但是,却发现独眼已经不见了。

  现场实在是太乱了,乱到独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竟然没发现。

  倒是季明远,之前救人的时候,累狠了,这会坐在一旁歇息。

  而过来的沈美云,就是看到这么一幕。

  她四处搜寻了下独眼,没见到人,转念一想对方也跑不了,反正都是前进大队的人。

  她便转身去了乔丽华旁边。

  “怎么样?”她低声问道。

  乔丽华看着面[se]有些痛苦的候东来,她摇摇头,“估计是伤着了,但是具体是哪里,要去检查了才知道。”

  沈美云看了下,候东来的伤处,约莫着是骨头的位置。

  怕是不好弄了。

  不过,要是她爸在就没事了,她爸可是出了名的外科大夫,人称沈一刀。

  只是她爸的手上次是伤着了,一时半会也做了不手术。

  想到这里,沈美云脸上有些黯然,便把到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

  眼见着乔丽华在安慰候东来,她也没去打扰对方小两[kou]。

  人说患难见真情,这个时候,她这个外人还是不去掺和了。

  沈美云四处看了下,发现曹志芳似乎被吓狠了,连路都走不了,需要人搀扶。

  更甚至,那裤子中间似乎有一滩偏深的痕迹。

  作为罪魁祸首,在得知她没有大问题后,便没人去管她了。

  但是作为女同志,到底是尴尬的,这种情况她也无法起身。

  沈美云很想不管她,但是到底是犹豫了下,转头就朝着旁边的王婶说了一句话。

  不一会王婶就过去扶着曹志芳了。

  她这一举动,自然没有被季明远错过,应该说除了救人那会。

  季明远的目光,基本上就是随着沈美云走了。

  他这人风光霁月,磊落光明,但是在曹志芳被埋进去的那一刻。

  他甚至还有些庆幸的,还好不是沈知青。

  只是在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后,季明远有些羞愧起来,所以之前救人那会。

  就是季明远第一个要冲进去救人,只是比他更快的是独眼。

  四目相对。

  季明远没想到自己去关注沈美云的时候,对方也看了过来。

  被当场抓住了,季明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抿着唇朝着对方笑了下,温和道,“沈知青。”

  她真的好好啊,季明远在心底轻轻地说。

  沈美云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季明远。

  她思忖片刻,便朝着季明远走了过来。

  走近了,这才注意到,季明远静坐在雪地里,他的肤[se]是男同志里面少见的白皙,是那种面冠如玉的温润。

  只是,因为许是之前才救过人,累的这张面庞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

  竟然让他那向来清冷如玉的面容上,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滋味。

  这让沈美云一顿,她移开目光,“怎么样?”

  “还好吗?”

  季明远眉目舒朗,低低地喘气,“还行。”

  他是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的,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沈美云纤细的脖颈,光洁的下巴。

  很是漂亮。

  他和对方对视片刻后,到底是败阵下来。

  只能没话找话,“沈知青,还好你之前没在这里。”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受。

  天知道,雪崩的那一刻,他有多庆幸,在里面的人还好不是沈知青。

  不过,现在转念一想,沈知青通透理智,才不会像曹志芳那样无理取闹。

  沈美云意外了下,她想了下,“我是运气好。”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你下次还是不能随便往里面冲。”

  她都听说了,在场的社员们都还没敢冲进去呢。

  季明远是第一个进去的。那时候还会不会来二次雪崩,谁都不知道。

  真要是倒霉,把自己埋进去怎么办?

  救人是不错,要好心,但是救人的前提是先保护好自己。

  被点名批评的季明远,不止没有不高兴,心里反而有一种极为隐秘的喜悦。

  这是沈知青在担心他吗?

  比起,周围社员们的夸奖,他似乎更喜欢被沈知青这般批评呢。

  季明远抿着唇,一向温和的声音也变得几分忐忑,“我知道了。”

  不过,如果里面埋的是你的话,我还是会第一个冲进去。

  想到这里,季明远叹了[kou]气,他真是胡思乱想了,没去盼着人好了。

  沈知青才不会被埋进去呢。

  沈美云没和季明远说太久的话,因为大队的赤脚医生过来了。

  先是给候东来摸了骨,便直截了当道,“我看不了,送去医院做检查才行。”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老支书沉默了片刻,“去和公社借拖拉机,送候知青去市医院。”

  这是直接要去市里面的医院了。

  想到这里,他犯难起来,“陈会计,你从大队的账上先支五十块钱出来。”

  这话一说,他扫了一眼被王婶,搀着的曹志芳,“支取的账目,就记在曹知青头上。”

  他来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候知青是为了劝曹知青,才进去的。

  候知青受伤,归根究底的责任还是算在曹知青头上。

  被王婶搀着的曹志芳,听到这话,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

  她一个月出了满勤挣工分,也才十三块的工资,五十块都赶得上她半年不吃不喝了。

  可是,在这种时候,也由不得她了,在众人的目光下,她只能点点了点头。

  老支书说这话,不是寻求曹志芳意见的,而是直接下命令的。

  也不容得对方反抗。

  见曹志芳没有反驳。

  老支书点了点头,便为第二个问题犯难起来,解决来看病的钱。

  还有看病的难处。

  他四处搜寻看了下,朝着在场的知青说道,“我们大队的社员,没去过大医院,那些排队[jiao]费找地方,我们都不会。”

  越是山里面的人,越是对大医院有着畏惧。

  大医院看病规矩多,排队[jiao]费看病,都不是一个地方,很容易就出洋相了。

  所以,大家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在大队里面自己解决的。

  更别说去市医院了。

  这话一说,在场的知青们都跟着沉默了片刻。

  乔丽华几乎没犹豫地说道,“我去。”

  她虽然对医院不[shu],但是她能照顾对方。

  这话,得到了老支书的否定,“你不行,你和候知青没领证没摆酒没成家,没名没分,在咱们大队还成,去了医院会被人说的。”

  大队里面有些知青,私底下处对象,其实连处对象也称不上。

  就是互相搭伙过[ri]子。

  老支书是知道的,这些是不符合什么男女作风问题,但是能怎么办?

  没个人互相帮衬,难道只能看着这些知青娃娃们,把人熬干熬废了,去死吗?

  所以,老支书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是,这话从来不在台面上说,这也是他急了,这才说了出来。

  看到乔丽华那苍白的脸[se],老支书知道自己说错了。

  他叹[kou]气,“知道你关心候知青,但是你是女娃娃,力气不大,候知青在医院的时候,不管是上下楼梯,上下床去厕所什么的,都是需要人搀扶着的。”

  最好是去个男同志,力气大,而且男同志互相照顾,去个厕所什么的,也方便。

  乔丽华也不是不懂礼,她点了点头。

  转头看向旁边的几个男知青。

  其实,男知青不多的,除了候东来,就是周卫民和季明远了。

  季明远思忖了片刻,声音温和道,“老支书,我跟着去吧。”

  他是去过医院的,而且以前他身体不好的时候,是医院的常客。

  在他看来,不管是首都的医院,还是黑省的医院,按理说都是差不多的。

  老支书点了点头,“成,那就定季知青了,麻烦你了。”

  说着话,那边陈会计不止是支了账,还去公社借了拖拉机回来。

  轰隆隆的拖拉机到了地方,一行人便把候东来给要搬到拖拉机上。

  乔丽华到底是女同志,心细一些,她便说了,“等我回去拿床被褥子。”

  从大队到市医院,那可是三十四公里的路,那么冷,候东来本来就受伤了,等这么一路颠簸吹过去。

  怕是会冻坏的。

  乔丽华这话,自然是没人不答应的。

  不一会,她便抱着一床厚厚的褥子过来了,还拿的有一个搪瓷盆,一个军用水壶,一条毛巾。

  她不确定对方去医院要几天,只能说把这些东西全部先备上。

  她提着大兜小兜过来,身上还搭着被褥子。

  这让拖拉机上的众人,都跟着沉默了下。

  老支书[chou]着旱烟,朝着候东来说,“人乔知青不错,适合娶回家过[ri]子。”

  这是侧面提点候东来,给乔丽华一个名分。

  他们两个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候东来眼里也有感动的,他嗯了一声,“老支书,我晓得的。”  听到这话,老支书便不再说什么了。

  乔丽华过来的时候,大家便止住了话,她把被褥子递过去。

  “东来,就拜托大家了。”

  老支书和季明远他们都摇摇头,“应该的。”

  待拖拉机走远了以后。

  沈美云安慰她,“肯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乔丽华嗯了一声,只是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整个人都是软的,一直到现在,人才缓过劲来。

  沈美云看着乔丽华回到知青点后,她去了老支书家准备把绵绵给接回来。

  她去的时候,绵绵正在院子里面,和老支书的几个孙子孙女玩。

  很显然,阿虎和阿牛都很喜欢绵绵,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绵绵后面。

  只是,绵绵本来玩得很好,在看到沈美云过来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妈妈。”

  喊完后,就朝着沈美云飞奔过来。

  沈美云嗳了一声,牵着她,朝着胡[nai][nai]家的几个孩子走去。

  阿虎阿牛银花和银叶,一共是个孩子。

  沈美云从[kou]袋里面摸了摸,摸出了四颗水果硬糖,递过去,“一人一颗,谢谢你们陪我家绵绵玩。”

  胡[nai][nai]不要照看孩子的费用,那就当是谢谢绵绵的小伙伴了。

  阿牛最小,几乎想也不想地接了过来,剥开就往嘴里去塞。

  倒是,银花最大,已经十二了,是个大姑娘了,她接过水果糖,爱惜地放在了[kou]袋里面。

  沈美云问她,“银花,你不吃吗?”

  银花摇摇头,抿着唇小声道,“现在不饿,等妹妹想吃的时候再吃。”

  银花和银叶是老支书大儿媳妇的家的。

  银叶一听到这,剥糖纸的手跟着一顿,她想塞到[kou]袋里面,但实在是太想吃了。

  糖啊,好甜的。

  在犹豫了半天后,她想了想,“姐,这糖打开,我[tian]一[kou],在给你,你给我攒着?”

  银花想了下,答应了下来。

  银叶[tian]了一[kou]糖后,忍不住又[tian]了一[kou]。

  三分钟后。

  银花看着变成一丢丢的小糖,哭得好伤心,“我说了只[tian]一[kou]的,怎么全部吃完了啊?”

  这让,绵绵下意识地愣了下,她去看沈美云。

  她有好多糖啊,妈妈买了好多好多的糖,全部都放在泡泡里面了。

  沈美云太了解闺女了,她冲着她摇摇头,示意,泡泡里面的东西,绝对不可以在她以外的人身上拿出来。

  绝对不行!

  绵绵好在也是听话的,乖巧的跟着沈美云后面,不管,银花他们怎么喊她去玩。

  她都不肯了。

  比起和小伙伴们,她更喜欢和妈妈一起啊。

  不管和妈妈一起做什么,她都好喜欢。

  沈美云进了屋内后,胡[nai][nai]在糊千层鞋底,是那种棉布做的千层底,一层浆一层,最后压平放置到晾干的地步。

  这种鞋子出来结实不说,而且脚还舒服。

  看到沈美云来了,胡[nai][nai]停下了手里的活,打招呼,“沈知青,你放工了啊?”

  沈美云点点头,拉着绵绵坐了下来,是那种老木椅子,显然是有些年头了,椅子上都已经有包浆了,那是岁月的痕迹。

  她坐下来后,这才朝着胡[nai][nai]问,“胡[nai][nai],我想和您打听一个事情。”

  胡[nai][nai]放下了手里粗瓷碗,压平了千层底,抬头看了过来,“你说。”

  她不管任何时候,看着沈美云都是挂着笑容的,是那种很是慈祥。

  这让沈美云也放松了几分,“我想和您打听下,独眼叔这个人。”

  提起这个。

  胡[nai][nai]显然有些讶然,但是她这个人是十分聪明的,却没有去问为什么。

  只是陷入回忆。

  “今天我们大队不是有雪崩,压进去两个知青吗?”

  沈美云点了点头。

  她其实不太明白,胡[nai][nai]提起这个做什么。

  但是好在她这个人,别的不多,就是耐心多。

  于是,沈美云安静地听着胡[nai][nai]说,“独眼的一家子就是这样没的。”

  沈美云听到这,她下意识惊道,“什么?”

  几乎是站了起来。

  胡[nai][nai]陷入回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当年,独眼才结婚没几年的光景,那一年我们大队下了一场几十年难遇到的大雪,独眼上山去放猎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家里就这样被大雪给压垮了。”

  “一场大雪带走了他所有的亲人,只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被家他媳妇压在身下,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听到这话,沈美云一惊,这就能明白了,独眼为什么在听到说是雪崩的时候,第一个冲进去救人了。

  其实,与其说他是去救人,不如说,他救的是当年那个无力的自己。

  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埋藏在大雪底下,却没能力救回来的痛苦。

  “那这些年,他——”

  胡[nai][nai]似乎知道沈美云要问什么,她便摇头,“那孩子被他养大了,十六岁那年去参军了,已经有十几年没有音信了。”

  “有人说,他的那个儿子在战场上牺牲了,也有人说他儿子是坏蛋,被人打死了。”

  “所以,我才说独眼命苦。”

  早年家破人亡,好不容易养大了孩子,去参军了却又一去不回。

  对方到底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听完这些,沈美云陷入沉默,如果独眼真是她的舅舅的话,不敢想象,这么多年他的[ri]子过的有多苦啊。

  沈美云想了下,她低声问道,“那他还有其他家人吗?”

  胡[nai][nai]摇头,“没了,自从独眼他一家子没了以后,他就带着孩子搬到了山上了。”

  山脚下不能住人,山脚下住人雪崩埋死人。

  所以,他选择了宁愿去不方便的山上,这一住就是二十年。

  后面,大队里面的支书和队长,也有劝他下山来住,人到底是群居,远离人群时间久了,怕是会疯掉的。

  只是,独眼不愿意,说那是他孩子的家,他搬走了,他孩子回来找不到家了。

  这一等就是十来年了。

  “也就是说,独眼猎户一个人住在山上?”

  胡[nai][nai]点头,“是啊,一个人住了好多年。”

  “胡[nai][nai],那您知道独眼猎户,他父母的消息吗?”

  这胡[nai][nai]哪里知道?

  她笑了笑,“不晓得咧,我今年五十五岁,我当年嫁过来的时候,独眼的父母似乎说已经没了?”

  她是从别的大队外嫁过来的,哪里知道大队的事情。

  在说,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见沈美云蹙眉,胡[nai][nai]倒是想起来了一件陈年往事出来。

  她说,“独眼好像有个后妈,当年大雪把他们一家人埋进去的时候,有人说,是独眼的后妈遭报应了。”

  这话一说,沈美云[jing]神一震,要知道她外婆,可就是带着她妈妈改嫁的。

  这样一说,倒是对得上了。

  外公后面又续了一房媳妇。

  那媳妇可不就是后妈了?

  “还有吗?那您知道独眼父亲,是为什么娶后面的媳妇吗?还有独眼的亲生母亲是去哪里了?”

  这胡[nai][nai]哪里知道?

  那都要在往前推,四十年了?

  记不得了,那哪里记得,她那个时候都不是前进大队的人。

  不过,怕沈美云失望,胡[nai][nai]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去问下四大爷他们,他们算是我们村子最年长的老人,今年都八十了。”

  “不过我看玄,我听说独眼他们家是从外面搬过来的,不是原先的陈姓。”

  前进大队最大的姓是陈,但是一部分陈家人是前进大队本来的人呢。

  还有一部分则是从外面搬过来的,听说前进大队姓陈的多,所以特意落户在前进大队。

  毕竟,都是一个姓,五百年前说不准是一家。

  这话说的,沈美云有些发愁,她觉得线索断了,好像又没断。

  她放了一个大招。

  “那您知道,独眼猎户叫陈荷塘吗?”

  胡[nai][nai]想了下,“是吧?只是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地方,其实大名叫什么,大家都不在意,大家喊的都是绰号。”

  一年复一年下去,这也就导致了,大家都对对方的绰号[shu]悉,提起大名,反而没人知道了。

  沈美云叹了[kou]气,“我怀疑陈荷塘,就是叫石头,但是我不确定。”

  她现在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这话,让胡[nai][nai]笑了,给她指点迷津,“那你直接去问,不就好了?”

  “其实,你问他比问大队的其他人靠谱一些,他们还没我知道的多。”

  若是沈知青打听的是别人,他们可是能把对方的祖宗三代都细数一遍。

  但是,问独眼的话,他们还真是不知道。

  独眼是个猎户,平[ri]单独住在山上,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下山来了。

  再加上独眼生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导致大队里面不少社员其实都不敢接近他。

  久而久之,这也就导致了,他们村子的人其实对独眼是陌生的。

  沈美云基本上打听的差不多了,她琢磨了一番,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去山上问下独眼本人。

  毕竟,别人不如本人的好。

  只是,沈美云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两天后,候东来他们从市医院回来了,脚踝的地方被砸断了,在医院打了石膏后。

  便再次住到了知青点。

  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别说,候东来还是断在脚踝骨,这更是要好好照料的。

  那大夫说了,能不能好的彻底,全看回去后养的怎么样。

  这断骨头了,可不就得补身体?

  尤其是喝骨头汤。

  这东西不好买。

  供销社的[rou]紧俏的很,每次出来了,很快都被抢没了。更何况,乔丽华手里也没[rou]票。

  思来想去,乔丽华找到了沈美云。

  “沈知青,我想去山上找下猎户,问他那有没有[rou]骨头这些,你要不要去?”

  “给你家绵绵也买点补一补?”怕沈美云嫌她说话不实诚,乔丽华也就直说了。

  “其实我一个人害怕他。”

  每次见到独眼,她都觉得对方好凶啊,都恨不得绕道,更别说和对方接触了。

  所以,以前候东来每次去和独眼猎户换东西的时候,她都没去。

  都是让候东来自己去的。

  这不是,如今候东来出了事,乔丽华这是没了法子,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见沈美云没问说话,乔丽华想了想便说,“沈知青,你若是不方便,我在去问问别人。”

  沈美云笑了笑,“不会,我刚好找她也有事,和你一起吧。”

  这下,乔丽华很是惊喜。

  “谢谢你啊,沈知青。”

  得到了回复后,乔丽华立马准备了起来。独眼猎户住在大山里面,山里面比山脚下还冷。

  所以,她拿出了自己最厚的棉衣。

  沈美云也不例外,她是上山去的,带绵绵不方便,便把绵绵托付给了胡[nai][nai]家。

  随着,乔丽华一起上了山。

  *

  山上木屋。

  陈荷塘照例回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把房前屋后的积雪,全部都清理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周围的树上,还落的有白雪,光从这个屋子来看,很难看出是曾经下过雪的。

  实在是,他的那一个屋子,太过干净了一些。

  待清理结束后,他照理坐在门[kou]的屋檐下发呆,他似乎一个人这样坐了好久。

  又好像是几十年如一[ri]的这般过来的。

  他这辈子,年轻的时候母亲带着妹妹离开,年纪大了,好不容易说了一房媳妇。

  但是成家没两年,媳妇被积雪压没了,一起压没的还有他那个没良心的父亲和后妈。

  说实话,对于后妈和父亲的死,陈荷塘是无动于衷的。

  他这么多年一直后悔的是,当初去山里面下猎的时候,没能把媳妇和孩子带上

  很多时候,他都在回忆,回忆当年如果自己把媳妇带上,媳妇是不是就不用早早的离开了。

  当年,他拦着不让儿子去参军,那么儿子是不是也能在他身边了。

  或者说,更早一些,在他十二岁那年,应该不顾一切的跟着母亲和小妹离开的。

  而不是留在这里。

  太多年过去了,原本该忘记的记忆,却再次清晰起来。

  他很清楚,三十三年的那一天早上,母亲带着年仅五岁的妹妹,就是从家门[kou]离开的。

  离开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雪,他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但是却没能追上。

  不是他追不上,也不是他妈跑的太快。

  而是,他后面有太多人拽着他,不让他去追。

  他母亲领着妹妹离开这个家后,他在老屋这边守了十二年。可惜,没能等到他母亲和妹妹回来。

  又到了要说媳妇的关头,他便同意父亲去了山下居住。

  只是,那一去,他失去了父亲和妻子,以及那个面甜心苦的后妈。

  唯独,只留了一个三岁的孩子。

  很多时候,陈荷塘在想是不是,他当年失信于妹妹,所以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

  当年他明明答应了,痛哭的妹妹,会在家里等着她回家。

  可是,他只等了十二年,便去了山下,四年后他再次回到山上。

  却是物是人非,这么些年他独自养大了孩子。

  但是孩子却失去了音信,别人都说他孩子死了,没了。

  陈荷塘不相信,他就这么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的他的孩子,等着他的妹妹。

  只是,陈荷塘不知道的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的孩子,他的妹妹。

  他似乎都习惯了。

  习惯了一个人坐在老屋的门[kou],望着远处发呆,然后[ri]复一[ri]。

  他明明才四十多岁,但是却把自己过成了七老八十的样子。

  沈美云她们到的时候,看的就是这一幕。

  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了,但是沈美云却看着有几分酸涩。

  因为,她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孤寂和消沉以及垂垂老矣。

  如果陈荷塘真的是她舅舅的话,她其实不太敢想,对方这么些年来,一个人过的是什么[ri]子。

  早年失去母亲和妹妹,青年失去父亲和妻子,老年失去儿子。

  他这辈子,似乎一直都在失去的过程中。

  人生的苦楚,他几乎也全部都经历了一遍。

  在沈美云陷入沉默的时候,还是乔丽华打破了安静。

  “请问,是独眼叔……叔吗?”

  话到嘴边,她觉得这样说,似乎会更礼貌一些。

  独眼听到动静,下意识地看了过来,那一双眼睛从沧桑消沉中,带着几分疑惑。

  “嗯。”

  算是回答。

  他这个木屋,平[ri]里面是没人会来的。

  眼见着陈荷塘回答自己了,乔丽华很是高兴,“是这样的,候知青出事了,需要大骨[rou]类补充下身体,我想和您换一些[rou]食。”

  “最好是野[ji]野猪这些。”

  陈荷塘想了下,也没问对方拿什么换。

  便直接去了后面,不一会的功夫,就提了一只野[ji]出来。

  生龙活虎的,显然是他自己抓了以后,没吃完,把活的野[ji]直接养起来了。

  看到这,乔丽华惊喜的不行,“谢谢,谢谢您。”

  陈荷塘没说话,摇摇头,他又变成往[ri]那样,生了一副很凶的面容,让人敬而远之。

  但是沈美云却发现。

  对方虽然生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是一双眼睛却分外的柔和。

  是那种一和对方对视,你就能知道,这人差不离十,不像是坏人。

  许是察觉到了沈美云在注视自己。

  陈荷塘转头看着她,语气简洁,“干哈?你买[rou]?”

  一股地道的东北大碴子味。

  沈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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