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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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非常非常安静地听着屋内那两个人的对话。
夜风吹拂,花影在风中簸簌而动。
“江离”在小院中站得笔直,周身冰冷刺骨,仿佛一个粗心的旅人在度过冰封湖面时候,踩中了早已布满裂缝的薄薄冰层,然后哗啦一下……他直坠湖底。
“江离”以为自己会愤怒,会绝望,会痛苦。
但奇异的是,在这一刻他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只是觉得很累。
累到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冲进去质问那两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不喜欢,便可以这样做吗?
“江离”想不明白。
他也不想再去探寻那些问题的答案了。】
在原著的这段剧情中,“江离”在知晓了一切之后,悄然离开了谢玄之的院子。
他摸索着来到了那处医庐,那个谢玄之宁愿弄瞎他的眼睛,也不愿意让他知道真实用途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江离”贡献出了据说是这个小世界里虐度最高的剧情——
在没有止疼药物,没有毒谷神医妙手护法的情况下,“江离”无比决绝而又惨烈地,将自己所有的天灵血脉彻底[chou]出了出来。
而当谢玄之和燕昱澜两人终于察觉到不对,急急忙忙赶到这里时,他们看到的,正是鲜血淋漓的石床上,那早已被剥离出来的天灵血脉。
也就是在这一刻,谢玄之瞬间牙吡[yu]裂,肝胆俱裂,因为他知道,这样强行剥离天灵血脉,也就等同于“江离”自断生机。
★
【“江离”会死。
这一认知无比狰狞留地敲在了男人的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心好痛。
谢玄之直挺挺站在沾满了“江离”鲜血的医庐之中,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
他想要冷静,可他捧着天灵血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
他终于..
发现自己之所以犹豫了那么久,正是因为,他会害怕。他在害怕此刻的后悔,害怕他这一刻正在承受的心如刀绞。
“江离——”
谢玄之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恐惧的呼唤。他直直推开同样脸[se]惨白的燕昱澜冲了出去。
br />“江离,你在哪里?!”
他撕心裂肺的吼叫着,跌跌撞撞地在[shu]悉的医谷中不断寻找着那个少年的身影。
可是一切已经太迟了。
无论他怎么找,毒谷中都没有“江离”的身影。他唯一能找到的,只有地上延绵不断的血迹。
谢玄之循着血迹来到,一路踉跄着着,来到了河边。
[shu]悉的水声在耳畔哗啦作响,而谢玄之也发现,属于“江离”的血迹,最后彻底消失河畔。
消失在当初他捡到那个人的位置。
…
有那么一刻,谢玄之甚至觉得,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
“江离”,甚至连尸体,都不愿意留给他。】
★
又是挖血脉,又是跳河啥的。
江离当然不可能乖乖按着这种惨烈且超级疼的剧情线走。
【这个剧情点嘛,就跟之前一样,只要两个重要要素齐全就能过了——“留下血迹暗示‘我’的痛苦”,还有,主角主动把天灵血留给江衔玉”。至于这期间主角到底怎么对自己下手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大家又不是变态想看这种血呼刺啦的剧情……】
江离一边煞有其事地分析着剧情,一边把从系统商城中兑换来的仿真人血泼得到处都是。
最后完全无视了虚拟屏幕上系统崩溃后出现的,那一大团烟花般的乱码,直接在石床的正中央,放上了一瓶新鲜到货的“猪快长”。
【哇,开心,今天这瓶“猪快长”竟然打折!比之前便宜好多呢。】
系统:【0*&&(%——】
江离: 【你冷静点嘛,我这个方案肯定没问题的!】
系统: 【&*&&?#@。】
【哎呀,你们这些新入职的系统啊,一个两个都这么脆弱,这怎么做大事嘛。你仔细想想,同样的方案之前不已经成功过了。江衔玉吃了那么多鱼血,现在不也好好的。】
【总之,只要所有人都认为那个玩意就是天灵血……那么它就是天灵血。】
当然,仗着系统现在就是一大团崩溃的乱码,江离理所当然地忽略了,人吃了猪快长后难免都会有点小后遗症的事实。
不过按照原菩本来的
设定,江衔玉在融合了江离的天灵血脉吗,确实也产生了很多后遗症。
这完全就是符合剧情发展的嘛!
江离稍加思索一番,瞬间就把这个小小的问题抛之脑后。而就在努力“安抚”系统的同时,他已经完成了对医庐的布置。
寻思着可能马上那两个家伙就要按照剧情安排找到这里来,江离撇了撇嘴角,连忙推门径直走进了夜[se]之中。
他可不想在这种关键地方跟两个垃圾打照面,最后又徒增工作量。
三步并做两步,江离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来到了那条标志着谢玄之线剧情落幕的河边。
然而,本应该按照剧情直接跳入河中的江离,却只是例行地在河岸边的石头上撒了几滴人造血,自己却并没有进入水中。
若说他是不想折腾弄湿自己吧,他也没有开启迁跃。
他只是安静地在河边站了一小会儿。
寂寥的夜风拂过这片毒谷,终年不变水流湍急拍打着河岸。
有那么一瞬间.…
少年那过于单薄的身影,仿佛就像是要被黑暗的夜[se]彻底吞没了一样。
【你,你怎么不走?】
江离的反常举动终于让系统重启成功。
它短暂地忘记了江离刚才的所作所为,它有点茫然地询问道。江离叹了一[kou]气。
【奇怪。】
他蹙起眉头,喃喃低语了一句。
【小二啊小二,你说我现在怎么这么不爽呢……】
这是江离第一次在系统面前展露出苦恼无措的模样。然而,系统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电子流,却开始莫名其妙又往外崩乱码了。
【你,你要干什么?】
系统颤着声音问道。
江离没有回答它,因为就在此时,他的身后隐隐有惶恐的呼唤传来。“江离,阿离……”
那正是谢玄之的声音。
就跟原著中描述的剧情一模一样,此时的他已然察觉到了各种不对,正在循着江离之前留下的血迹急急赶来。
而等他赶到河边时候,能看到的,也只剩下荒芜河边那没入水中的血迹。
"不,阿离!你怎么怎么傻——你怎
么这么傻?!"谢玄之脚下一软,他跪在了河边,身体一直在颤抖。
在这一刻,他看上去是那么痛苦。痛苦到肝胆俱裂,痛不[yu]生……而伴随着他的痛苦,重要剧情节点也宣告完成。
【进度通报:世界线整合程度上升至70%】一道弹窗在江离瞳孔中的虚拟屏上徐徐展开。
暗影中,之前一直隐藏在侧的少年,在看到弹窗的瞬间,咧开了哺。他笑了起来。
★
谢玄之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鬼魅般的纤瘦人影。“哇,原来‘我’死了,你是这么难过的吗?”
那仿佛嘀着一丝笑意的话语响起的瞬间,谢玄之已然认出了身后少年身上[shu]悉的气息。
“阿离?!”
男人眼神一亮,异常欣喜之下,都没有注意到,江离此时说话的语气,跟往常迥异。他张开双臂,惊喜万分地侧过头。
"你,你没有做傻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谢玄之抱住了江离。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要让你去死。
我都已经做好准备,用自己的余生给你赔罪了。
谢玄之语无[lun]次地开[kou]想要解释。
“嘴—
但刀刃刺入人体时发出的濡湿声响,切断了毒谷神医那格外急切的自我辩解。而江离也在系统的乱码中,微笑着迎向谢玄之不敢置信的眼睛。
线条锐利,刀锋纤薄,在大润发陪伴了江离十三年的杀鱼刀正稳稳地待在谢玄之的身体之中。
“啊,果然……这下舒服多了。
而刚刚做出如此暴行的少年,这时候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放松表情。
就像是某个强迫症患者,终于忍无可忍把面前的饮料瓶对整齐。
又像是稍稍有些洁癖的家庭主妇,终于搽干净了铸铁锅上最后一小块焦痕。
若是谢玄之也能见到这些人的话,大概会意识到,刚刚把一把刀捅进他肚子里的江离,脸上的表情正是那样的。
轻松,愉悦,如释重负。
“阿离
?”
鲜血汨汨外涌。
“你在干什么?”
男人喃喃问道。
少年身上依稀还残留这这么多天来,他为其敷药时候留下的清苦药香。近在咫尺的面容,也[shu]悉到闭眼都可以重新描摹出来。谢玄之很确定,此刻站在他面前手持长刀的人确实就是江离。
可若这个人真的是江离,那么爱他的江离,又怎么可能这样若无其事地这样对他?
谢玄之竭尽全力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在剧烈的疼痛中战栗不休。
“你是在生气么?”
毒谷神医颤颤巍巍地想要抬起手,抚想江离的脸,后者迅速后退,仿佛……仿佛谢玄之的手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谢玄之喷了一[kou]血。
刚才江离因为后撤得太快,顺势将杀鱼刀也[chou]了出来。绽裂的伤[kou]中鲜血汹涌,谢玄之身形一晃,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按着伤[kou],蹒跚着后退了好几步。
太奇怪了。
隐隐约约的,在剧痛之下,谢玄之感受到了某种不安和恐慌。
他与江离明明已经这么近了,近到他可以把江离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然而,在江离的神[se]中,谢玄之连哪怕一丝丝的暴怒和哀痛都没有找到。
困惑宛若游丝,在岩浆般的痛苦中蜿蜒而行。
"你不是……江离……你……是谁?"
谢玄之强撑起最后一[kou]气,他死死盯着江离,最后唯一能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个他无比陌生又无比[shu]悉的人,根本就不是江离。
“我是江离哦,都已经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竟然还能认错人?你这眼神可不这么好,还想着在这种原始的环境下做全身外科手术,真是不怕搞出什么医疗事故来呢。"
江离挠了挠头,嘀咕了几声。
他说话时候语气又轻又快,可谢玄之却听得遍体生寒。很恐怖……
他本以为,在逃出赤炎教那个魔窟之后,自己再也不会对什么人产生这样强烈的畏惧之情。然而江离却让他连骨髓里都泛出了冷。
谢玄之的本能甚至比他的理智更先行动,他咽下喉咙中不断翻涌而出的血腥味,脚尖一点整个人便要向后退
去——
然后,身上就又多了一个洞。
谢玄之没有看到江离是如何动手的,他只知道,在他想要逃跑时,一股可怖的力量却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他低下头,看到了杀鱼刀的刀柄。
不久之前刚刚从他体内[chou]出的刀,换了个位置,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不同的是,这一次那把造型诡异的刀异常[jing]准地对准了他的丹田。谢玄之所有的真气武学,在这一刻尽数被冰冷的刀尖击成了粉碎。
“噗——”
鲜血就像是喷泉一样源源不断自他[kou]中涌出,丹田被碎的痛苦几乎让他完全褪去理智重归野兽。谢玄之喉咙里哀嚎不断,疯狂地挣扎起来想要逃离那把怪刀的桎梏。
可无论把他这么努力,他都无法拔出那把刀。
"江离?"
而就在这时候,谢玄之在这噩梦一般的夜里,听到了燕昱澜的声音。
昆仑剑派的少主,剥血密法的协助者与共犯,终于在这一刻跟着地上的痕迹找到了这里。谢玄之眼中瞬间一亮,浑浑噩噩中,他朝着来人发出了沙哑的吼叫。
“这个人冒名顶替了江离,快,快杀了他——”
可无论他怎么喊, “燕昱澜”都没有理会他。
不仅如此,在谢玄之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那个男人竟然一步一步越过了他,快步走向了江离。
“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跳河离开了呢。”
“燕昱澜”抿了抿哺唇,用听起来平静,但字里行间总透着股殷勤谄媚的语调开[kou]道。
就算谢玄之此时已经神智涣散吗,痛苦不堪,也不可能错认昆仑派少主此刻脸上掩不住的欢欣鼓舞。
"燕昱澜……你……你跟他……是一伙的……噗……"谢玄之这次是真正的,字面意思上的牙吡[yu]裂了。
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此刻肩并着肩站在不远处的人影,面上的怨恨与不解几乎要化为实质从那纵横[jiao]错的疤痕之下喷薄而出。
“哦豁,这样都没事啊,不愧是魔教养出来的药人。
江离皱着眉头瞅着地上痛苦到崩溃的谢玄之。
都已经被自己捅成这样了,谢玄之竟然还能这么吵,不得不说,即便是江离,都开始震惊于对方那
堪比蟑螂一般强悍的生命力。
“他好吵。”
陆九一直有意无意地窥视着江离的神[se]。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间就变得那么会察言观[se]了,明明当初在暗卫营时,所有人都说他迟钝得像是根木头,可现在江离不过眉梢轻抬,他便鬼使神差地感觉到,江离好像又对谢玄之起了一些兴趣。
陆九瞬间变得不爽起来。
“这家伙太吵了。”陆九表现得就像是没有一点情绪,纯粹是为了主子排忧解难一般, "江公子,要不我帮你解决掉他吧。这事我做惯了的,也就一下的事,根本就用不着脏了您的……您那把好刀。”
说话间,陆九已经微微侧身,提剑就想往谢玄之处走去。
“喂喂喂,等一下等一下,我说了让你杀人了吗真是……”江离瞅着陆九周身骇人煞气,眼角一跳,慌忙喊住了那人, "之前不是都警告过你别擅作主张了!我答应过别人要让他活着的!"
陆九的动作停了。
也许是这个晚上的月亮太过暗淡,以至于曾经的暗卫再回头时,脸[se]异常[yin]沉古怪。
“你答应了谁啊,要留这种垃圾人的[xing]命,那个人脑子不太好使吧?要知道,毒谷神医在江湖上可是有不少人脉,不斩[cao]除根,之后还蛮麻烦的。”
嗯,看似恭顺劝导江离的话,听上去也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江离只当做没察觉到陆九的小情绪。
他转了转眼珠,含笑望向了此刻被钉在地上,气息逐渐微弱的谢玄之。
“谢玄之,我有个故事,想说给你听。”
他对谢玄之幽幽说道。
★
江离用平淡的语气,把多年前在赤炎教里发生的往事,尽数告知给了谢玄之。
不得不说,那个误会实在是太过于荒诞,荒诞到近乎可笑的程度,以至于在江离话音落下之后,河畔很久都没人出声。
谢玄之整个人更是呆若木[ji],面白如纸。他双眼睁得几乎要凸出眼眶,眼白处逐渐浮现出不详的血红[se]。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细弱,在呜咽的风中,恍惚间就像是什么野兽
在濒死之际的哀嚎。
"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这不可能。那玉佩的另一半明明就在衔玉公子的身上……他也承认了,承认是他救了我……"
“[cao],你这脑子是跟猪换过了吗?”就在谢玄之绝望不休地自言自语想要逃避现实之时,江离身侧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异常不耐烦的骂声, “就江衔玉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魔教混了那么多年也就是个杂役的家伙,他哪来的能力把一个大活人送出赤炎教去?他要是有那本事他为啥不自己跑?他身边又没个变态[ri][ri]夜夜跟着守着。"
江离不由偏头,身侧高大俊美的男人现在满脸都是烦躁,大拇指来回推着剑柄,显然已经快要按捺不住杀心。
“哦,顺便跟你说,江衔玉这人恨不得能样样学他哥,你在他身上找到的那配对的玉佩,都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他背着人愉愉另取了料子仿的。"
江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总觉得,一提起江衔玉,陆九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就格外重。
“事实这般明晰,谢玄之,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看着真是碍眼。”
陆九冷冷道,未几忽然又转向江离,压着脾气幽幽道: “江公子,你那朋友究竟是图什么要留这蠢货[xing]命?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指望着这什劳子毒谷神医救命,那还是算了吧?这等思不可及之人,怕不给人治坏了。"
"额,这个嘛……"
江离摸摸鼻子,也没好意思告诉陆九说,现在他那位“朋友”正在脑子里吱哇乱叫嗷嗷大哭呢。
陆九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江离脸上浮现出了些微为难之[se],也不知道又误会了什么,过了半晌,男人目光斜斜飞开,用细如蚊讷一般的声音磕磕巴巴补了一句: “若不是为了治病,只是图这人身份,那,那实在不行,我,我也可以……”
他声音压得实在太低,以至于江离在听话时,也不经意地往他这儿靠了靠。
设定上“江离”就是在深夜无意间发现事情真相,这衣冠定然是不整的。所以此时他只穿了一件薄薄中衣,衣襟已经散得很开了,线条修长纤丽的脖颈,锁骨,乃至肩头,倒有一大片都露了出来。
恰好此时月破沉云,刚刚好将一小片凉浸浸的月光落在了江离的身上。
明明就在不
久前,这人还当着陆九的面把谢玄之跟钉黄鳝似的一刀钉在地上,凶残得宛若天魔降临,可……可月亮不在乎这些。
月光将江离的侧脸照得一片莹然剔透,陆九甚至觉得自己只要稍稍俯下身,就能感受到那人柔软微凉的肌肤。
陆九胸[kou]里那块[rou]在这一刻,又开始发起了癫。
怦怦。
怦怦。
跳得他肋骨疼。
★
有的时候陆九也会怀疑,江离是不是给自己下了蛊。
不然他怎么老是想些叫人发笑的蠢事呢?
就比如说,他今天本来无非就是来帮江离演个戏走个过场而已,可听完江离跟谢玄之说的那个“故事”之后,陆九发现自己胸臆中像是忽然间破开了一道[kou]子,暴虐[yu]狂的怒火从中喷薄而出,几[yu]让他发狂。
谢玄之这等丑陋愚昧之辈,究竟有何德何能,在受到江离的庇护后,还能那般心安理得地错认恩人,恩将仇报。
陆九这辈子都没有像是今晚这般暴怒过。
亏得江离余威尚存,让他在怒火中面前留下了一丝清明,勉勉强强才那人面前保持住了一点摇摇[yu]坠的冷静。
★
江离和陆九两人不自觉的亲昵神态,倒映在了谢玄之发红的瞳孔之中。
毒谷神医脸上神[se]变幻莫测,如坠梦魇。
[jiao]错的疤痕在脸上痉挛一般弹跳不休,看着愈发狰狞怪异,隐隐还有着一丝疯癫。他忽然呜咽出声。
"就算是真的……"
他死死盯着江离与陆九,声音变得无比凄厉。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衔玉公子也没有完全说错。”谢玄之瞳孔已经缩成了细针一般。
"你之前伪装成善良温柔,人人可欺的模样……可实际上……实际上行事歹毒,狠辣异常……"
谢玄之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以至于他说话时明明是对着江离的,可看上去,却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疯子一直在地上自言自语。
"我只是认错了……我只是不小心……认错了……你却要这样对我……"
“所以,就算当初是你救了我,我也不会对你这等表里不一,勾
三搭四的恶毒之人感恩戴德……比起被你这种人救,我倒宁愿当初一直留在赤炎教继续当我的药人……"
"啊,那好啊。。
然后,谢玄之就看到江离支着下巴,快活地接过了他的话头。
★
陆九在听到谢玄之的那些风言风语时,都已经打算不管不顾,拔剑直接了解这蠢货[xing]命了。结果被江离一个眼刀飞过来,手一抖,他就又把剑放了回去。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江离与谢玄之那段对话。
咦,等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看着江离转头看向了自己。“待会,你在扮演花伏鸠时,把这家伙带回魔教吧。”月[se]下的少年声音又甜又润,笑容更是灿烂得魅人。
"啊?"
陆九被江离笑容晃花了眼,因此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江离究竟吩咐了他什么。
“谢玄之不是宁愿没有被‘我”救过吗?那就让他继续回去当药人吧。”
江离拍了拍手,柔声同陆九说道。
听到这句话,谢玄之瞬间尖叫出声: “不——不行——我不许——”
很显然,无论之前怎么说,当初在赤炎教当药人的过往,始终是谢玄之毕生梦魇。
可江离既然早已将事情真相告知给了谢玄之,对他的耐心也早已告罄。他压根就没给谢玄之继续哀嚎尖叫吵他耳朵的机会,指尖一点,便封住了谢玄之的哑[xue]。
用的,正是当初谢玄之为了避免“江离”发现真相,封住其双眼的手法。
★
谢玄之哑了。
忽略掉毒谷神医在地上挣扎的小动静,此刻的河畔是寂寥而又安静。
江离注意到了身侧男人不同寻常的沉默,不由纳闷地妄想了陆九。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问。
陆九吸了一[kou]气。
"之前不是说,我这几天需得假扮燕昱澜守在那个江衔玉身边么?"
年轻的暗卫在这一刻,忽然清醒了不少。
当江离吩咐他假装“花伏鸠”将谢玄之带回赤炎教,再换个装扮假扮成“燕昱澜”回到江衔玉身
边,同时再假扮成“谢玄之”跟自己打配合完成任务后,陆九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这段时间不是没有花伏鸠的戏份吗?而且,若是把这家伙丢回去当药人的话……"
接下来的戏怎么办?
陆九充满了试探意味的话甚至都没有说完,已经被江离轻松地打断了。
“哎呀,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你就扮演一下燕昱澜,再扮演一下花伏鸠,然后在[chou]空假扮—下这位谢玄之嘛。"
少年随意地在半空中挥了挥手,态度十分潇洒,仿佛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陆九如遭雷击的表情。“也就是加一下班的事情,而且刚才我看你对加扮谢玄之这件事还挺主动的不是吗?”
江离道。
陆九必须承认,江离最后那句话说得确实没错。
杀意汹涌之时,他确实觉得,比起让谢玄之活在这个世上,他倒宁愿把人杀了,自己去假扮对方。
可现在,听到江离的安排后陆九的热血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格外不妙的预感。
"这,这似乎有些难办,这几人之间的戏份,似乎每一[ri]都互有重叠。"
陆九喃喃道。
"没关系没关系,这样,我再给你配备一个智能[ri]程管理……不,一件仙器,这件仙器自然会告诉你什么时辰假扮什么人,配合上我之前给你的那道如意门,你就可以按着时辰去扮演这几人。哎呀,误不了事的。'
江离拍了拍陆九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对后者的信任。
★
[jiao]代完一切之后,江离镇定自若地转过身,身形渐渐消失在了迁跃装置微蓝的光辉之中。
脑子里很安静。
系统似乎是哭累了,就连江离把谢玄之丢回赤炎教重新当药人这时,也没能把它刺激回来,一直到现在依旧是一团乱糟糟的乱码,缩在虚拟屏的一个角落里明明灭灭,一声不吭。
不得不说,虽然大部分时候江流都觉得系统呱噪到让人头疼,可系统如今焉成这样,他竟然还有了一丝不习惯。
【喂。你怎么不哭了?】
江离戳了戳系统。过了几秒钟,才得到系统怏怏的一声回应。
【对着你哭有用吗?】
系统[chou]噎了一下。
【其实无论我求你什么,你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你根本就没打算理会任何条例规定,不,其实你根本就连世界线崩不崩都不在乎……】
【对啊。】江离非常坦然地应道,紧接着,在系统再次被他刺激成一团乱码之前,他又淡淡地补了一句, 【不重要的东西本来就不用在乎吧?】
【什,什么叫做不重要?!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可怕的话?你,你的入职考试到底是怎么通过的嘛呜呜呜每个小世界的完整度都关系到整个宇宙的安危呜呜呜你凭什么说不重要……】
再一次听到系统惊慌失措的哭声,江离眼底才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
然后,他偏了偏头,开[kou]便将入职考试中,关于穿书局存在意义这一问题的满分标准答案背了出来。
【每一个成功整合的小世界都代表着宇宙从混乱至有序的转化。至于我们这些执行员在书中的每一次行动,每一次推动情节的进展,每一次解决矛盾,其实都是在微观层面上推动着宇宙的秩序化,而这种秩序化将会取悦到那些……唔,亲爱的高维观察者们,他们的每一次注视都将释放出难以想象的能量,而也正是这些能量,构成了强大的阻力,抵抗着原初宇宙的熵增。】
【你这不是明明很清楚我们任务的重要[xing]嘛!虽,虽然我也知道,这些小世界中有些剧情线确实,确实不那么好,可是我们的背后是整个宇宙,不应该好好完成任务才是吗?!】
系统瞬间被江离吸引,气呼呼地说道。
【……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世界线好像确实也不是那么没用。】可听到系统那充满了自豪感的回应后,江离只是垂下眼帘,像是开玩笑似的调笑道, 【但我怎么都觉得,那些高维观测者们喜欢的,不是无序到有序,而是看到一个名为“主角”的灵魂在命运的安排下不断被欺骗羞辱折磨,然后最终陷入绝望呢?】
【主角会陷入绝望?】系统有些茫然, 【可我们的每一条故事线,最后小攻们都会痛不[yu]生地恳求主角受的原谅啊?主角受最后也都会释然,最后快快乐乐的和自己的恋人白头偕老啊?这怎么能说是让他们陷入绝望呢?】
——这难道不叫绝望吗?
江离叹了一[kou]气,在心底很轻很轻地说道。只是,面上他却是面[se]平静,没有露出分室
端倪。没有理会系统的疑惑,江离干脆利落地转移起了话题。【对了,重要剧情点都已经过了,接下来剧情是什么啊?】
【啊,对对对,差点忘记这个!恭喜你啊小江,虽然故事整合度才百分之七十多,可是,这个小世界里所有的虐主角剧情都已经完成啦,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走追妻火葬场的剧情就好啦!真的超级[bang]吧!我之前有好多同事带的执行员,也是选了狗血渣贱小世界,结果都到了百分之九十七阶段,还在走虐主角的剧情线。对比起来我们这次的小世界虽然人渣……虽然小攻多了点,可算下来还是很合算的。】
一提到故事线,系统终于来了[jing]神。
毕竟所有的古早狗血文里,最艰难的就是前期渣攻们对小受各种污秽各种迫害的剧情。而最爽的就是故事的最后一小段,为了挽回已经对他们彻底失望的小受,渣攻们可是会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地恳求原谅。
在系统眼里,江离现在就是正式跨入美滋滋享受工作的阶段了。
一改之前推三阻四不敢给江离看原著的态度,这次系统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把原著剧情调了出来展现在江离面前——
★
原本故事线中,江离在彻头彻尾的心如死灰后,选择成全所有人
但他也彻彻底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他才又又又一次选择了自我了断。
不过,作为主角,江离自然是不可能真的投河自尽成功的。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江离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名渔夫救了起来,河水将他卷到了一处格外偏僻的小乡村,同时,也卷走了他的记忆。
是的,也许这也算是老天爷对他的垂怜。
失去了记忆之后,江离反而也没了死志,纵然缠绵病榻,纵然夜夜都备受五脏六腑中不知为何而来的剧痛折磨……
作为整座乡村里唯一会习文写字的人,江离成了一名教书先生,在村落中众人的救济之下,终究还是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山村里生活清贫,他的[ri]子过得又要比寻常人家更苦一点。
但是……明明已经记不清过往了,江离的直觉却告诉他,在这里的[ri]子,是他从未有过的松快时[ri]。
/>
昆仑剑派的少主燕昱澜,魔教教主花伏鸠,以及毒谷神医谢玄之,这三个人竟然同时向天下武林人士发出了县赏。
燕昱澜在悬赏中说,他找的是他此生挚爱。
而花伏鸠则说,他找的是他很久以前就已经定下来的教主夫人。
毒谷神医却说,自己要找的,是发誓要白头偕老,终生相守的妻子。
偏偏拿到了悬赏后,所有人都立刻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三人是赏中的人,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曾经臭名昭著,如今却被那三人掘地三尺苦苦追寻下落的人。
那个人,叫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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