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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可不是糊涂的凡鸟


一时间,兰青青以为白素素在和她开玩笑。

武艳红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哦。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素素。

对哦她怎么忘了,眼前的这两人,一个是狐妖,一个是神仙。不对,前神仙。

狐妖和神仙都见过了,白日见鬼什么的,也不足为奇了呢

见她的神情似乎是不愿相信,凤君补充道“白氏说的没错,我也看见了。”他伸手指了指“喏,就在那里。”

兰青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她本以为,武艳红会站在她父母身边。没想到,凤君指着的,居然是被诉人,也就是梁海生的位置。



兰青青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有些语塞“她看起来好吗”

上次见到活生生的武艳红,是一审结束后,她拉着自己的手喋喋不休地说着“我不服”“我要上诉”。再见面,就是阴阳两隔了。

白素素观察了一会儿,客观地点评她看起来特别精神,正在叉腰怒骂梁海生。

又听了一会儿,说“骂得特别精彩,我不太好形容。”

兰青青

好,这是她印象中的武艳红了。

代理案件的时候,她和武艳红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对她印象最深的是,她很会骂人,也很能骂人。

武艳红在兰青青这里的成名一战,是酒吧监控战役。

当时武艳红说,那犊子梁海生性骚扰她的地方,也就是梁海生的私人休息室,头顶是有监控的。

只要拿到监控,她们的案子就十拿九稳了。所以,她拽上兰青青,去酒吧索要当时的监控。

兰青青当时就觉得不靠谱。酒吧是人家开的,人家能不比你清楚哪里有监控他既然敢在监控下作恶,要么,那个摄像头是坏的;要么,数据早就被删除了。

就算没删除,负责管理监控的也是老板的员工,怎么敢把不利于老板的证据拿给她们。

但委托人坚持,她也只能照办。

到了酒吧,梁海生不在。她们找到管理监控的员工,要他调取休息室的监控,人家一摊手,说那个地方的摄

像头两年前就坏了。

为了取信她们,还特地领她们去检查。果然,那里的摄像头早坏了,电源接口的线都烂了。这很符合兰青青的预期,但深深惹怒了武艳红。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鼻子,开始怒骂那个负责管监控的人。从他有迹可查的初代祖先,骂到生他养他的亲生父母。在武艳红的口中,他的这些先人们,无不将人生中所能遭遇的所有苦难都统统遭遇了一遍于身体健康上,是人活一百岁,卧床九十九;于男女关系上,是具有原始风情的混乱与开放;于人生大事上,则要遭受绵延不绝而又出人意料的意外考验,甚至于死后竟想立一块碑,都要被劫火洗礼一遍。

兰青青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富有创意的骂人现场,登时惊呆住了。

而遭骂的那人,从一开始的云淡风轻,到中期的惴惴不安,再到最后,痛哭流涕,夺门而出,从此再也没敢出现在武艳红的面前。

而武艳红,徐徐地吐了口气,宣布将胜利收入囊中。从此,兰青青将武艳红视为吵架骂人一途的无冕之王。

所以,她一听白素素说她看见的那“人”正在骂人,还骂得特别精彩,就知道这一定是武艳红本人了。

行,还能骂人,看来死后精气神还在。

凤君见她脸上露出了笑意,歪头问她“你和你的当事人,关系很好吗”兰青青想了想在我心里,是不差的。武艳红,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也很让她佩服。

那你想不想看看她

凤君问。

看看她

兰青青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她一个凡人,也能看见鬼魂吗

凤君将手伸进袖子,取了一支红艳艳的羽毛出来递给她“喏,拿着这个,就能看见她了。”兰青青怔怔地接过羽毛。

接过羽毛后,眼前似乎像是蒙了一层纱。视线变得模糊的同时,一个刮辣爽脆的声音在她耳畔炸响再说你那肠穿肚烂的老娘,吃下三斤狗屎,将你局出

她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武艳红还像生前那样泼辣爽利,两手叉腰立在梁海生面前,口若悬河地输出着咒人全家的话语。

似乎是感受到了从身后传来的视线,她

一扭头,和兰青青对上了视线。

兰青青默默无语。

她想问,你究竟是怎么死的难道真是如旁人推测的一般,因为案子输了,所以轻生吗在我心里,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要更厉害上一百倍。

她想得到武艳红爽快的否认,说姑奶奶哪是这种性子,你还不了解我我做不出这么窝囊的事儿就算要死,我也得带一个走

但她又怕武艳红说,她真的是自尽的,因为她的人生已经被输掉了,她别无选择,走投无路。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沉默,也已经惹怒了武艳红。

只见她大步流星地向兰青青走来,在她面前抱臂站定,两眼微眯“喂,你看得见我吧”兰青青想回答“看得见”,又怕被人发现自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握住羽毛,旁人就不会注意到你了。

凤君善解人意地说“不会有人注意到你和鬼魂沟通的。”

那就好。

兰青青于是对武艳红点点头“没错,我看得见你。”

“看得见我,怎么不主动和我打招呼”

武艳红狠狠一拍她面前的椅背“还得姑奶奶亲自过来”

果然,还是这个天大地大姑奶奶我最大的性子。

兰青青岔开了话题,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武艳红居然死在秦悦的楼下,这件事情困扰了她很久。

一是,武艳红是如何知道秦悦的住址的

她和秦悦当过一段时间的同事,但根本不熟,武艳红不喜欢秦悦的性格。再说,秦悦离职后,连曾经的熟人都不知道她的新住址。武艳红又怎么可能知道

二是,武艳红什么时候学会的溜门撬锁

以她对武艳红的了解来看,对方不屑于这种小偷小摸。她和同事为卖酒的提成打架,也是因为对方偷偷将她和另一个同事的业绩据为己有,另一个同事不敢声张,她一气之下,就和那个偷业绩的打起来了。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撬锁的工具

三是,就算撬锁是武艳红干的,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人做事,总要讲动机。她气秦悦开庭时没发挥好,

害得她输了案子,这是事实。可她半夜撬秦悦家的锁,到底是想做什么想报复她,把她打一顿还是想杀了她

以武艳红的性子,真想对秦悦做什么,也该是大白天堂堂正正地砸开她家的门,在街坊邻居面前狠狠给她来上一段族谱升天的大演讲。半夜入室不符合她的风格。

这些疑点,她都向警方说明了。但一切的依据,都是她个人对武艳红的了解,没有其他证据佐证,所以可能没被采信。

现在武艳红就在她面前,她想听听她本人的说法。

武艳红

武艳红更气了,气到爆炸。

“还能怎么死的”

她没好气地回手一指“被那个让王八爹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狗儿子弄死的呗”

兰青青自动省略她过长的定语,锁定重点“你是死于他杀”

武艳红点了点头“没错。”

凶手就是被诉人

“没错。”

有没有什么证据

“哎呀,你这个人真没意思,遇到什么事情,都只会讲证据证据证据。我都站在这里了,难道不是最大的证据

兰青青无奈不说证据了那好歹和我们说说详细的过程吧

她说“我们”的时候,武艳红瞟了凤君和白素素一眼。许是察觉出这两人周身气息不像是凡人,她也没多说什么。

“那天,咱们不是在法院门口分开了嘛。”

她回想着你说你要回律所写结案报告,让我回家准备上诉材料。我回了家,越想越气。凭什么我在这里这么难受,这么落魄,祸害我的人却能在家美美地睡大觉

“我知道那犊子家在哪里,就过去了。去的时候,天上正要开始下雨。他家住在那种门口有保安的高档小区,我进不去,只在小区外等着,心里想,让我等到你,高低要抓破你的脸,让你在街坊邻居面前好好出个洋相。

“我等了一会儿,还真等到他出门了。不过,他出门的时候还遮遮掩掩,穿着冲锋衣,戴着毛线帽,手上还戴着手套,似乎不想让人发现他一样。但我还能认不出他他碾成沫子

,和尿搓成泥球球

我都认得他

“我跟了上去,见他连车都没敢开,鬼鬼崇崇地步行,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跟了不知道多久,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他终于在一个老式小区门前停下了。

“那小区门口可没有保安,我俩一前一后,直接就进了。他走进一处楼洞,我也跟着他进去。那晚雨声大,楼梯上全是水,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听见我的脚步声。

最后,他停在七楼,敲响了左边的门。一边敲,嘴里一边小声喊秦悦,秦悦,你在家吗那声音,听着就像是在试探主人睡没睡。见没人应门,他立刻掏出工具,就要把门撬开。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这是秦悦的家,他大半夜的,撬她的锁,不知道要干什么。总之,没安好心

“我气都要气死了立刻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让他转过身来。”当着我的面撬女人的门。呸姑奶奶叫你后悔活着

她咬牙切齿“那犊子转过身来,看见是我,吓得魂飞魄散,一会儿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会儿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告诉他,我已经将他的行径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他半夜来撬秦悦的锁,一定是记恨她帮我作证,要杀了他我这就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进局子。”

“他急了,说他不是来杀人的,只是想拿回一样东西。又说只要我不把这事儿声张出去,他愿意和我私了,私下赔我一大笔钱,足够我离开海市,换个城市另谋出路了。

“我问他,我收了你的钱,和你私了了,你还撬秦悦的门吗”

“他说,那东西至关重要,他非拿回来不可他让我开个价,说拿了他的钱,就别再插手这件事了。他不会害秦悦的,只是要拿回一样东西。那东西秦悦拿着也没用,还祸害人,不如他拿走扔了,对秦悦、对他都好。

“我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他哪有这么好心这东西,必定是秦悦至关重要的宝贝。他贪图人家的宝贝,想抢了过来,要么自己受用,要么直接毁掉。

“我哪能叫他得逞当时就跟他说,你该赔我的钱,上了法庭,一分钱都少赔不了。你想祸害人

家秦悦,我可不能答应放完话,就去抢他手里的工具。他戴着手套,手上滑,还真叫我给抢过来了。

拿着工具,我心里想着,他毕竟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要是反应过来,真想和我抢东西,那还不是一下子的事儿往身边一看,往下,是七层楼梯,往上,咫尺就是天台。于是跑上天台,要把手里的东西扔下楼去。黑灯瞎火,暴雨倾盆,让他自己慢慢找去吧

没想到,我还没来得扔,他就追上来了。在天台边缘,我俩厮打起来。他浑身裹得严实,我没能挠下他二两肉来,现在想想,仍然可恨

可惜的是雨天路滑,厮打之间,我一个不小心,就自己跌下去了。

她耸了耸肩“我当场就死了,魂儿却没散,飘飘忽忽的,不知怎的,回到了天台上。他见我掉下去了,扒在边上,六神无主。一会儿喃喃说,完了,这下真的闹出人命了。一会儿又说,倒也是好事,她死了,没人继续告了,秦悦那事儿,也不着急了。说完,就自己走了,连救护车也不给我叫个。真是个畜生犊子

“他都这么畜生了,我如何能叫他得逞以为我死了,他就逍遥了做梦变成魂儿之后,我倒无师自通了如何给人托梦,立刻回了老家,给我爸妈托梦,让他们来海市,接着跟梁海生打官司我就不信告不死他给爸妈托完梦,我就继续缠着梁海生,动不动就弄出点动静吓唬他,叫他疑神疑鬼,不得安宁。”

兰青青打量了一下梁海生,见对方的确眼下青黑,神情麻木,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魂魄一般。被恶鬼缠上,果然不会有好下场

武艳红抱着肩膀,扬了扬下巴“现在倒是很好,我的案子到了二审,那犊子自己也熬不住了。可是,你为什么不继续给我当代理律师了呢刚刚开庭时,差点没找到你,只见到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姓卓的在和我爸妈说话。喂,你不会因为我死了,就不管我的案子了吧

兰青青哑然。

我以为,你是自杀身亡的。

兰青青说“因为我输掉了你的案子,让你走投无路了。”

“我不止推了你的案子,还从之前的律所离职了。现在你的案子,全权由卓钰代理。他也是个好律师,会帮你伸张正义的。

武艳红“哈”了一声“我自杀别开玩笑就算要死,姑奶奶也要拉个垫背的”

兰青青失笑。

果然是这句话。

算了算了,你这榆木脑袋,真叫人生气。

武艳红坐在兰青青面前的位置上,翘了个二郎腿起来“我和那个卓钰不熟,才不要坐在他那边。我就坐在这儿,等开庭了,你给我解释解释他们都在说什么。

兰青青点头“好。”

也算是尽委托责任了。

她发现,自己已经逐渐接受给神鬼妖狐之类的人物当代理律师这件事了。别管委托人是人是鬼是狐是仙,只要能给委托费就好

转头看向梁海生的方向,兰青青忽然心中一动,问武艳红“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梁海生去秦悦家小区时,有没有被哪里的监控拍到过

秦悦家的小区自己是没有监控的,但小区紧邻商业街,说不定会有其他商铺的监控拍到过他。

拿到监控,就能证明武艳红死的那晚,梁海生也在天台。

武艳红之死,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她不是自杀的,那别管是被人推下楼的,还是和人争执的过程中不小心摔下楼的,那个和她争执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武艳红思索了起来这个我真没注意哪里有监控。不过,我倒记得,快到小区大门时,他路过了一家超市,那家超市把饮料柜放在了门外。他像是有些渴了,想拿瓶饮料结账,不过,还没碰到柜门,就收回了手,继续往前走了。

兰青青呵呵一笑。

那是当然,拿饮料拿到一半,想起自己是来违法犯罪的,可不是不敢拿了商家把商品放在店铺门外,那个区域一定是有监控的。

听兰青青解释后,武艳红摩拳擦掌“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店里把监控要来,给法官看看就是这个犊子要害秦悦,还害死了我

兰青青看了下时间,下意识地说“恐怕赶不上这次庭审”说完这话后,自己都笑了。

现在这里有一个鬼魂、一个狐妖、一个前神仙,说什么赶得上赶不上的就见白素素立刻说“武家妹子,我跟你走一趟吧。”

转头对兰青青说“兰律师,你放心,我们一定把那监控及时带回来。”那梁海生实在可恶,她听得都生气了。必须拿到监控,将那贼子绳之以法,以解心头之恨

她两人走了,兰青青放下凤君给的羽毛,有些感慨地说“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鬼魂为自己伸冤。

她曾经以为,如果死人能开口说话,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没有冤假错案了。

后来遇到白素素这么个冤枉狐狸,才发现,别说死人开口说话了,就连狐狸开口说话都没用,该发生的冤案,还是会发生。无力的弱者,即使站在满天神佛面前,也依旧要遭受冤屈。

这种事情在阎王殿里倒时常发生。

凤君说。

“两方都是鬼魂,各执一词。这个说你害了我,那个说胡说,明明是你害的我。阎王打开三生镜,将他两人的过去未来都看了个清楚明白,发现不过是冤冤相报,陈陈相因,谁也分不出个是非对错来,于是糊涂案糊涂判,将就过去算了。从此世间多了一桩冤案,两抹孤魂。

兰青青想到了白素素的案子。

白素素她的案子,也是这么一个糊涂案吗凤君点头“没错。阎王当时判案时,并未认真计较究竟谁对谁错,糊里糊涂地,就结案了。”

于是原本的一桩盗窃案,发展成三世轮回,孽缘不止。

“既然阎王都难得糊涂,你又为什么要认真呢”

兰青青问凤君“你是个神仙哦,前任神仙。我看你和白素素也不像是有什么血缘关系的样子,为什么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呢

从凤君刚刚给她的那根羽毛上,足以看出他其实是羽类。他和白素素这只狐狸的关系,还不如被她吃掉的那两只鸡近。

“因为我不喜欢糊涂。”

凤君说。

兰青青洗耳恭听。

“这世间诸事,本就是有是非对错的。只不过,很多时候,是非对错被笼罩在云雾中,叫人看不真切。冥界的阎王,人间的官员,天上的司命,本就该是这拨开迷雾,叫真相重见天日的人。但他们却惫懒,自己不愿意花心思、花功夫,只糊涂地行事,还发明出了很多说法,什么因缘果报,什么难得糊涂好像是什么

金口玉言的大道理。于是,有些付出得更多的人,得到的反而更少,付出得更少的人,得到的反而更多。这就是不公平。天、人、冥三界,妖怪是地位最低的生灵。这种糊里糊涂的不公平,往往就落在妖怪的身上。

“我的原身是凤凰。”

他忽然说。

兰青青点头“这我猜到了。”

在拿到羽毛之前,只是一种猜测。拿到羽毛之后,猜测变为了肯定。怪不得白素素的小狐狸们那么怕他。

兰青青心想。

原来是对强者的下意识的畏惧。小狐狸和大凤凰,战力太悬殊了,难怪会怕。

“凤凰五彩,备兼五德,仁、义、礼、智、信。我可不是什么糊涂的凡鸟。”

“我不愿再做糊涂的神仙,于是堕凡,变回了一只妖怪。”

他摊了摊手“虽说凤凰只是百鸟之王,但有些兽类化作的妖怪,也愿意以我为尊。于是,我就在海市开了间俱乐部,为凡间的妖怪们些力所能及的庇护。

他本是天上的神仙,在天庭待了几千年,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众生皆苦”,第二多的话是“神佛慈悲”。

可是既然慈悲,为什么又要糊里糊涂地将“不公平”施加在同样是众生的妖怪身上呢他想不明白。

或许,像他这样,从妖怪修炼上来的神仙,永远也不可能像其他神仙那样,想明白这个道理,学会“糊涂”。

于是他不再当神仙了。

数千年前,他也是自由自在地遨游人间的凤凰。百鸟向他朝拜,人间的帝王看到他,说他预示着天下的太平。

如今,他回到人间。

钢铁丛林里已经甚少见到飞鸟,金銮殿上也不见了帝王。

他的妖怪同胞们生活在这个大变了模样的人间,依旧如数千年来一样,格格不入,茫然无措。也和数千年来一样,承受着“糊涂”与“不公平”。

某一天,他看见一只刚从深山老林里进城的燕子精,以为如今的人间和从前一样,可以在人类的房梁上筑巢,于是欢欢喜喜地把巢搭在了商场的货架顶端,第二天连鸟带巢被请出了商场,迷茫地蹲在垃圾桶旁边。

于是,他想,不如

就从最小最小的事情做起吧。

他告诉这只燕子,如今人类不时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一套了。如果想筑巢,要去高高的塔楼上,去人类看不到的地方,这样才不会被清理走。

人类的城市里,树木、鸟兽、昆虫都变得很少很少,想要填饱肚子,要去“工作”,赚钱给自己买鸟粮。

他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做着最小最小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对抗着“糊涂”和“不公平”。

直到某年夏天,人类的世界忽然为了一只小小的黑白足球而狂热。在这场狂热中,他学到了一个词,叫做“俱乐部”。

他很喜欢这个词,因为他觉得,这个词代表着“大家都很快乐”。

于是,他花掉身上仅有的一些钱,在城市中租下了一个位于“18”层的办公室,开了一家俱乐部。

每一个生活在人类城市里的妖怪,都可以来这里向他寻求帮助,而他也会竭尽自己的所能去帮助他们。

他们可以一起,一点一点地对抗那些“糊涂”和“不公平”。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兰青青笑着说“您的这个俱乐部,有长期运营的打算吗”凤君点头“当然。”

他的寿命是很长很长的,这个俱乐部,也会长长久久地运营下去。“那么,请允许我毛遂自荐。”

兰青青递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我想担任贵公司长期合作的法务咨询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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