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


跪下?

  可真没拿他当长辈。

  顾以儒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在原剧情里,原主可是没少苛待这位霍家的小少爷,也难免人家对自己怀恨在心。

  他只是在想……

  到底还是刚成年的学生,鲜活稚嫩,连耍狠都耍的这么让人喜爱。

  顾以儒从沙发里站起身。

  他虽然已经是成年男人,但在霍潼面前依旧低许多。走近后,只勉强到少年下颌。

  “小潼,”

  顾以儒轻飘飘的瞄一眼自己的膝盖,“你也可怜可怜顾叔叔,刚才被你父亲捉[jian]的时候,在地上跪了很久,膝盖确实是……”

  霍潼低敛眸子,

  随着这人的视线盯向膝盖。

  趁他低头时,

  青年忽然凑到他耳边,呼吸微弱轻软,夹杂一些鼻音似的嗔怪:

  “疼。”

  电流般的麻痹感瞬间爬满耳廓。

  霍潼瞳孔骤缩,条件反[she]后退一步。

  顾以儒笑着看他,继续道:“其实小潼没必要和我作对,你想,你对你父亲的态度是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霍峦生骗你母亲,生下你。在你母亲去世后,头也不回的找了其他男人。这些年,他什么时候照顾过你?他有把你当儿子?”

  说着,这人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爱,伸手捉他衣袖,“小潼,你是恨他的。”

  霍潼没有理会他的动作。

  “你希望他落魄,期待看到他的惨状。你也厌恶他和男人在一起,希望我和他离婚,”

  青年每个字都咬得很轻,

  仿佛蜜蜂翘起尾的针,沾染着[se]味浓郁的毒汁,循循善诱道:“这不正好?你把这些东西[jiao]给我,不仅能让霍峦生吃到苦头,还能让霍峦生早一点跟我离婚。”

  霍潼却像从这一番话里抓住某个关键词,追问:“你说要和霍峦生离婚?”

  “是啊。”

  少年凝望过来的眼神渐渐变了味,讥嘲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都恨不得缠霍峦生一辈子,现在怎么说离婚就离婚?”

  顾以儒扭松领带,询问:“想知道?”

  霍潼觉得,这人必然是变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变化如此大,除非连灵魂都换了,否则不可能变得这么通透。

  他没应承也没拒绝,沉默盯着面前人。

  进屋时没有开顶灯,

  最近的灯也只是沙发边的一盏流苏落地灯,昏黄光影只能勉强勾出人的轮廓。

  顾以儒攥着他的衣袖,抬头注视他。

  鼻唇的柔软线条被一路描摹,直到脖颈上的喉结。这人的脖颈细的像是能被一只手轻易折断,肤[se]莹白如玉。

  细碎的光经过水晶折[she],落入那双桃花瓣似的眼,温柔掺杂在多情里,以假乱真。

  青年薄唇微启,不急不徐的语速:

  “你父亲……他老了。当年我认识他时,他就已经是个老男人。我虽然不嫌弃年纪大的,但像他这种,已经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有什么好值得我喜欢的?”

  每个字都仿佛羽毛一般,毫无分量的落入他的耳道。

  顾以儒抬手,细长的指便从他的衣袖游离到衣领,靠近,唇角笑意也随即加深,

  “我还是更喜欢像小潼这样的,”

  “又嫩又清爽。”

  他眨了眨眼,“其实,早从一开始时,我惦记的就是小潼。和你父亲结婚只是为寸步不离守着你,现在好不容易把你盼[shu]了,正是下手的时机,当然要——“

  “滚!”

  少年猛地甩开他还在继续探进的手,呼吸重的整个房间都能清晰听见。

  顾以儒在后面,捂着肚子笑到直不起腰。

  “顾以儒,我不管你在别人面前怎么犯[sao],但你如果再敢在我面前搔首弄姿,”霍潼头都不回,但嗓音已经气到发抖,咬牙切齿道:“我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抬头往门[kou]方向看一眼,却更止不住笑,没好气提醒:“傻孩子,门是往里开的啊。”

  还在使劲推门的霍潼:“……”

  顾以儒再抬头时,霍潼已经消失在门[kou]。

  他也终于停下笑,有些虚浮的挪步到门[kou],看到了被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以及屏幕上显出的音频和录像。

  眉尾轻微上扬。

  -

  霍宅晚宴的事犹如炸弹入水,

  无声里炸开巨大[lang]花。

  近[ri]本就没什么有趣的新闻,娱乐圈风平[lang]静,记者也愁找不到料。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块肥[rou],自然都摩拳擦掌的打算发力。

  不过才一晚时间,

  “顾家少爷出轨被当场捉[jian],霍氏总裁脸[se]堪比猪肝”的消息便传遍网络的大小角落,沦为无数人闲聊时的笑柄。

  [箐箐414:顾家才刚破产,顾以儒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卖身换钱了?我的天,我还以为这种豪门出身的少爷都很有骨气呢。/白眼]

  [风调雨顺:唉,最可怜的还是霍总,一心一意在外面搞事业,结果前脚顾家出事,后脚自己的爱人就出轨。我真心疼他,他一直都对顾家和顾以儒非常好。]

  [四四九四四:这个顾以儒是不是随便一个人给钱就能睡啊?/呵呵]

  ……

  男人近乎艰难的念完这些评论,紧皱眉头,瞥一眼饭桌前正在用早餐的人。

  青年的反应完全不像是当事人,慢条斯理嚼完最后一块牛[rou],察觉到他的注视便抬眸,眉梢轻吊,桃花眼笑得弯起来。

  显然昨晚睡得不错,

  面[se]清透干净,瞳孔也亮得灼人。

  他实在没忍住,低声:“阿儒,我知道你的为人,你不可能出轨。”

  “可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现在网上骂你骂的这么难听,你就没有什么对策?你还要继续过下去,不能任由他们诋毁你的名声!”

  顾以儒摆好刀叉,擦手:

  “苏哥,你用过早餐了吗?”

  “……”

  眼前男人是原主高中时最要好的兄弟,叫苏哲。苏家虽算不上豪门,但也是书香门第,父母做官,养出这么个身正骨清的好学生。

  苏哲生得也很清隽,骨子里就有文人书生的墨气。

  听见他这么问,苏哲显然更着急。他便笑着递过去一片涂果酱的面包,神秘道:“吃完早餐后,我就带苏哥去探明真相。”

  苏哲满面狐疑的接过面包,看起来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甚至没等他把这片面包吃完,

  门铃骤然响起。

  苏哲停下咀嚼面包的动作,视线随着青年的身影落到玄关,见来访的似乎是霍峦生身边的助理。

  “顾先生,”助理略微颔首,“我是来接您的。霍总那边招待了一位客人,需要见您一面。您看现在是否有时间?”

  顾以儒礼貌回以颔首,温声:“稍等。”

  苏哲立即放下面包,看见这人转过身偷偷冲他眨眼,便起身跟过去。

  助理见是两个人,也没有多说,一路把他们送到霍氏企业。

  等他们迈进大厦时,已经将近上午十点。

  这个时间,正是霍峦生工作繁忙的时候。

  进电梯时,苏哲还在思考,为什么霍峦生要挑这个时间和阿儒见面。

  “苏哥,”身边人突然轻扯他衣袖,偏头过来:“待会进会客室以后,你不要管我。”

  苏哲愣神:“不管你?”

  顾以儒继续道:“进会客室后不到半小时,你会收到一封邮件。到时候只需要按邮件上说的去做,你就算是帮我一个大忙。”

  苏哲尚且还在满头雾水,

  还没来得及追问,电梯门便已经打开。

  “顾以儒他就是个不孝子!”

  “顾家出这么大的事,他不帮忙就算了,还闹出这种丑闻给顾家抹黑!说实话,峦生,我是真不想认他这个侄子……”

  刚停在会客室门前,两人便听见从门缝里钻出来的尖锐女声。

  顾以儒的手顿在半空,

  偏头,视线顺着门缝溜进去。

  视野只有半指宽,他恰好可以看见女人缀着钻石的丝绒裙摆。明明是大几万的衣裙,却滥俗到连地摊上的货[se]都比不过。

  显然已经有段时间没打理,裙摆翘出一层细绒的丝,在光下和灰尘共舞。

  未等他再听到什么,

  女人忽然上前半步,“咣当”一声跪到地上,仰着头往办公桌的方向望:

  “峦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顾家吧。顾以儒他对不起你,和我们顾家没关系。我顾家可以把他从族谱里踢出去!”

  “你、你能不能看在我们顾家曾帮过你的份上,高抬贵手,也帮帮我们?”

  霍峦生皱起眉,起身去扶面前这位夫人。

  他刚动作,余光便留意到有人推开门。本以为是助理送文件过来,霍峦生将视线投去,却有些意外的看到一张俊白清秀的面孔。

  衬衫领[kou]的褶皱纹丝不乱,

  白肤红唇,眸底的光清澈透亮。

  青年气质内敛矜持,和那晚狼狈跪在地上的委屈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像是没料到会看见别的人,顾以儒愣住片刻,立即去扶地上的女人:“姑母,您怎么在这里?有段时间没见您和表哥……”

  “起开!”

  女人却猛地拍开他的手,一副嫌恶至极的表情:“你表哥现在还躲在地下室见不得光,顾家上下都在发愁未来该怎么办。你倒好!还有心思去爬床!”

  青年瞳孔颤栗,巴掌大的脸在这句话后骤然失去血[se],白的像是一张纸。

  衬衫底下的清瘦肩胛骨隐约抖动,

  伴随着不断加重的呼吸,他低下头,竭力想要躲避什么,但死咬住的唇却让他更像一个玻璃做的人儿。

  脆弱的仿佛随时会碎掉。

  霍峦生沉默观察着青年的神态,在想,自己对这个人是不是有些过分。

  顾以儒虽然和他是数年的假婚姻,他也确实看不惯这个眼高于顶的豪门少爷,但不论怎样,顾以儒从没做过伤害他的事。

  顾以儒趁低头的间隙藏起唇角的戏谑,

  无辜眉眼如惊兔般迎过去,恰巧和男人摇摆犹豫的目光于半空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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