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高三在八月开学。

  她拿到期末考的成绩，几乎是屏住呼吸去看排名。

  第一名640分，颜可。

  第二名635分，温南汐。

  她依旧被她压在下面，温南汐喘不上气来，元舒探头过来，看到上面的排名，顿了顿，“只是差5分而已，快了，快要超过她了。”

  温南汐忍住泪水，合上成绩单，她嗯了一声，几个同学从身边走过，笑着喊她千年老二。元舒抬起头说道：“滚，我们南汐只是差一点点而已，风水轮流转，闭嘴吧你们。”

  “啧啧，那就等南汐好消息咯，看她什么时候超过颜可，都两年了，永远差人家一点。”他们几个嘻嘻哈哈。回身看颜可进门，笑着围上去，“颜可，恭喜啊，又拿第一啦，试卷我看看...”

  颜可放下水杯，唇角嚼笑，漂亮的眉眼扫一眼温南汐。

  元舒撞一下温南汐的手臂，温南汐纸巾擦拭泪水，默不作声拿出书本翻开，写题，元舒看眼颜可那自得的神情，她撇撇嘴，也拿出题册，说道：“我可真的看不惯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温南汐没吭声。

  拿到成绩后，今晚不用晚自习，老师让回家，把成绩给父母看，顺便签名。[ri]落西下，金灿灿的夕阳就隐在树梢里，斜斜地投一丝出来。温南汐与元舒背着书包走出学校，两人买了冰棍，一人一根，肩挨着肩往家里走。

  元舒抬手看着夕阳穿过手缝，“南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啊？”

  温南汐嘴巴被冰棍冻得红通通，她摇头道：“没有，只是想考上好大学。”

  元舒点头：“也对，咱们首要任务是考上一所大学，再谈将来。”

  温南汐嗯一声，回到家楼下，她与元舒告别，随后走上楼梯，来到三楼，她从书包里拿出钥匙，咔嚓一声开门，客厅沙发只有温友涛坐在那儿看杂志，屋里光线不是很亮，他抬头：“回来了？”

  温南汐卸下书包，往厨房一看，“妈呢？”

  “在房里。”

  温南汐哦一声，她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成绩单跟试卷，停顿了顿，才往温友涛跟前递，“期末考成绩。”

  温友涛合上杂志，接过试卷跟成绩单，下意识地看眼成绩排名，最先定格在颜可的名字上，他笑了下，随后抬眼看向温南汐，“怎么又是第二名，颜可总是能轻易地考过你。”

  温南汐抿紧唇，眼眸漆黑，没有应话。

  温友涛叹[kou]气，“你跟颜可同班都两年了，上次家长会，老师也是夸颜可比夸你得多，你啊，得活泼点，多跟颜可学习，弥补一些不足。”

  温南汐指尖掐住校服裤子。

  身后房门打开，温渝走出来，温友涛拿过桌上的笔，抬眼跟她说了声，“你女儿又只考了第二名，你替她请的补习老师一点用都没有，脑子就这么笨，怎么补都没用。”

  温渝脚步一停，脸[se]微微发白。

  她看眼温南汐，说道：“没关系，下次再努力吧，南汐。”

  温南汐泪水涌到眼眶处，她看眼母亲，点了点头。名字签好后，温南汐抄走那试卷跟成绩单塞进书包里。

  晚饭时分。

  温友涛临时接个电话，母女俩安静地坐在桌旁吃饭，温渝往她碗里夹菜，温南汐低头吃饭，温渝想了想，道：“要不，再给你换个老师？”

  “妈，你安排吧。”

  温南汐无所谓地说。

  从她懂事起，就跟颜可较劲，温友涛总是关心颜可，只因为颜可是他初恋生的女儿，他对初恋有滤镜，自然就关注她的女儿颜可，对颜可甚至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处处要她向颜可学习。

  偏偏，温南汐在考试排名上，从来没超过颜可一次，在社团活动上，在老师的嘴里，也是落颜可的下风。

  可以说，她一直活在颜可的[yin]影下。

  偏偏高中三年还都在同个班上。

  吃完饭，温友涛还没讲完电话，温南汐拿着温渝给她切的水果，进房间里学习。她复盘试卷的题目，在与颜可拉开差距的那道题上，做了一遍又一遍，做得头晕脑胀，窄小的房间里，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索[xing]丢开了那张试卷。

  一旁的手机响起，元舒偷着给她发短信，她们的手机都没有网络，只有周末可以开网络，平时只能发短信。

  【云舒：要不要出来喝杯[nai]茶？我都学晕了。】

  【南汐：好，[nai]茶店见。】

  她站起身，穿上校服外套，拉开房门，温渝在客厅给一件上衣补线，听见门开，看了过来，“怎么了？”

  温南汐往阳台跟主卧看去。“他呢？”

  “你要出去？”温渝看到她穿上外套，询问。

  “嗯。”

  她点了点头。

  温渝看眼主卧，摆摆手道：“去吧，没事，放松下。”

  “谢谢妈。”温南汐快步走向门[kou]，换上鞋子，轻手轻脚关上门，随即快步下楼，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一眼就看到元舒站在[nai]茶店门[kou]朝她挥手，温南汐走快两步，元舒问道：“喝什么。”

  温南汐跟她靠在一起，点了两杯[nai]茶。

  两人站在[nai]茶店门[kou]喝着，元舒咀嚼着珍珠，看向温南汐：“你这次成绩算是有突破了，你爸爸...有没有夸你？”

  温南汐摇头，她头发微卷，披在肩膀上。

  元舒翻个白眼，“感觉你怎么做，你爸都不满意！”

  温南汐喝着[nai]茶，没吭声。

  “傅延！”一道[shu]悉的声音传来，温南汐与元舒转头往那儿看去，就看到颜可穿着杏[se]的格子裙往旁边的那条巷子走去，站在了一个男生的面前，那个男生身穿着一中的校服，靠在墙壁上，低头看着手机，碎发遮住他眉眼。

  他握手机的手腕上戴着黑[se]腕表，手臂线条流畅，浑身没骨头似地懒懒倦倦。颜可手轻轻掐腰，眉眼笑得弯弯，“走吧。”

  男生站直了身子，转身往巷子里走去，颜可急忙跟上，裙摆飘逸，她侧脸带出了一个酒窝，比白天拿到成绩更甜。

  “我去！”他们走后几秒，元舒才开[kou]，她握住南汐的手腕，“颜可能一直拿那么高的分数，会不会是有人帮她？”

  温南汐从巷子[kou]收回视线，看向元舒。

  元舒眨眼，“你知道刚才那个男生是谁吗？”

  温南汐摇头。

  元舒像解惑一样，“他叫傅延，一中的第一名！那个今年最有望拿状元的那位，你没听说过？”

  温南汐愣了愣。

  她又往那巷子看去，脑海里浮现男生隐隐的俊帅眉眼。她说道：“我听说过，但没见过真人。”

  “真人很帅的，就刚才那样，他那张脸，别人都说他出道一夜就爆。”元舒喜欢浏览各种论坛，两个学校的论坛她都有潜伏在里面。

  温南汐声音轻轻：“那确实像会一夜爆红那种。”

  元舒笑道：“是吧。”

  后又笑不起来，她啧一声，“之前就听说颜可跟他关系很好，没想到是真的，不过她今晚这样穿，确实很漂亮。”

  温南汐见过颜可各种面貌。

  今晚少见地漂亮。

  她喝多了[nai]茶，涨肚子，看眼时间，差不多得回家了，她拉着元舒往巷子[kou]走去，“我们散散步。”

  元舒应了声。

  两个人逛了一圈，肚子舒服一些，才回家。

  _

  隔天一早，温友涛跟温渝要赶去别的城市参加好友的婚礼，来不及做早餐，温渝给温南汐早餐钱，让她自己下楼买早餐。温南汐收下，背着书包往后面的巷子走去，进了便利店，站在柜台前。

  要了一份关东煮，然后捧着关东煮来到高脚桌，她摊开英语课本，一边吃着鱼丸一边低声念着单词。

  女生声音轻轻软软。

  旁边高脚桌也来了一人，耳朵里塞着耳机，咬着饭团，耳机里的声音隐隐与女生的声音重合，他往旁边轻扫一眼，看到女生鼓鼓的腮帮子，他收回视线，垂眸看回手机。

  温南汐念得累了，抬眼，从玻璃上看到身侧有人，对方低着头按着手机，在玩游戏，是俄罗斯方块，手边还有杯咖啡。温南汐随意抬头一看，看到对方碎发下清隽的眉眼，与昨晚靠在墙上懒散的模样一瞬间重合。

  她愣怔一秒。

  她收回视线，头发披散着，刘海微卷遮挡着她的脸蛋，也遮挡住这狭小空间无限往外跳的心跳。

  她把目光看回英语书，伸手去拿鱼丸，往嘴里塞。

  吃了两颗。

  身侧位置骤空，颜可从轿车里下来，往这儿挥手。那个男生戴着耳机走了出去，随着而来还有几个同学与他一起，颜可也走上前，与他[jiao]换了一本书，然后再分道扬镳。

  一中与二中，隔得不远。

  一条巷子的距离，曾经，二中还有人爬上一中的围墙去偷听一中一位老物理老师的课。那位老师是一中的镇校之宝，有他在，一中的物理年年第一。

  拿了张纸巾，擦拭唇角，温南汐抱起英语课本，离开便利店，进学校。

  在门[kou]遇见颜可，颜可一袭掐腰校服裙，看她一眼，下巴微抬，她笑着鼓励，“南汐，下次继续加油啊。”

  这话一出，她身边的同学都笑了。

  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温南汐一声不吭，走向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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